作者:虎贲中郎
然而,之前那一幕再次出现,只见李挚纵身一跃,再度翻身落到墙头,避开夏侯惇,又一次跃身落地,两条锁链仍是无人能挡。转眼工夫,又有十几个黑衣死士惨死在他手里。
如此来回折腾三次之后,李挚终于与夏侯惇正面对峙,不再避让了。
因为,经过李挚暗箭射杀和先后三次大范围扑杀之后,夏侯惇所带领的一百五十名黑衣死士已然死伤过半,如今只剩下跟在夏侯惇左右的六十余人。余下八十多人不死也残,纵有侥幸生还者也是待死之徒,不足为惧。
站在十余步外,夏侯惇面目狰狞,浓眉横起,怒目圆瞪,恨不得将李挚生吞活剥,方解心头之恨。
将近九十名家族死士呀,就这样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此情此景,夏侯惇如何能不怒,如何能不气,气得他整个身躯都要爆炸了。
然而,夏侯惇此时却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对眼前之人有种莫名的惊惧,因为他已经想起了此人的名字。
回想之前九天的跟踪经历,其实夏侯惇早已将李利一行四人的相貌牢牢记在脑海里,此刻眼前之人自然也在其中。但他当初并不认为此人有多厉害,因为这个人虽然身高近丈,却略显消瘦,面相极为普通,给他一种中看不中用的感觉。
故此,夏侯惇根本没将此人放在眼里,可以说是不屑一顾。但他此刻后悔了。后怕了,额头冒汗了,除了他自己知道这是汗,别人都会把他额头上的汗珠看做雨水。
“你是李利贼子的亲兵统领,金城李挚李子诚?”神情凝重注视着李挚。夏侯惇沉声问道。
李挚神色冷酷没有给予正面答复,冷声道:“看起来你也不是泛泛之辈。身边这些部曲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精兵。由此可见你的身份不一般。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说话的口音似是河南一带人氏,你是兖州曹操的手下?”
“呃,你为何如此肯定?可惜你猜错了,某是冀州袁绍麾下将领,河北文丑!”
不知何故。夏侯惇此刻突然感觉此次刺杀李利只怕要生变故,于是他下意识隐瞒自己的身份,诈称自己是袁绍麾下将领文丑。因为他曾经听曹操说过自己与河北文丑有几分相似,一样的皮肤黝黑。身量和体型也有几分相像,而且还都是络腮大胡子。
“你在说谎!”借着天空中的闪电,李利将夏侯惇脸上的迟疑之色看得清清楚楚,随之他沉声道:“如果你是袁绍麾下将领,那你现在一定不敢报出名号。由此可知,你在说谎,有意隐瞒真正是身份,担心此番行刺失败,日后我家主公定会兴兵讨伐你主!
看来你真的是曹操手下将领,我没有说错吧?”
说话之中,李挚眯眼冷冷注视着夏侯惇,却见他黝黑的脸庞急剧变化,时而惊诧,时而愤怒,时而狰狞,时而担忧,似有百般心结,万般仇恨。
眼见于此,李挚缓口气之后,沉吟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你说凡是带把儿的爷们就要敢作敢当,藏头露尾不算好汉,所以李某现身与你一战。但现在看来你不是带把儿的爷们,说话还不如放屁,有胆量前来刺杀我家主公,却连名字都不敢报上来?果真如此,你们滚吧,我李挚不屑杀你,免得弄脏了这双手!”
说完话后,李挚满脸鄙夷看了夏侯惇一眼,旋即身形侧转,似要转身离去。
“且慢!”清清楚楚地看见李挚脸上无比鄙视的神情,夏侯惇气得黑脸涨红,咬牙切齿,嘴角抽搐。当即他厉声喝住李挚,满脸阴沉怒斥道:“你说的很对,我夏侯惇既然敢来劫杀李利贼子,就不怕被人识破身份。你不就是想套出我们一行人的身份吗,不用出言激怒我,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反正今夜这处宅院中所有人都得死!
你说得不错,我就是兖州曹操麾下将领,夏侯惇,字元让,现为东郡守将。一月前冀州袁绍遣人送来密信,通报李利贼子的行踪,于是我当即率领家族死士星夜兼程追赶你们,可惜却被你们前先一步躲进安邑大营。随后,我在河东境内广布眼线,又在南阳与司隶边境留下上百名细作,一直盯着你们,结果李利贼子刚一踏进南阳郡便被我帐下细作发现,随之一路追赶你们。不过李利贼子端是狡猾之极,仗着战马优良,几天后便甩掉了我们,所幸我并没有就此放弃,终于在九天前再次发现你们的行踪,随后一直尾随至此。”
这就是夏侯惇,一个性格刚烈、宁折不屈之人,一旦决定报出自身名号,就不会支吾遮掩,而是毫不隐瞒道出实情。不过他这番话语中还隐藏着一点小心思,那就是把冀州袁绍一并捎上,这才是真正的毫不隐瞒,实话实说。若是此次刺杀失手,也要把冀州袁绍绑在主公曹操的战车上,共同进退,一起抵御李利麾下的西凉军。
由此不难看出,夏侯惇虽然生性刚烈,却并不鲁莽,文武双全,不愧是曹操最信任的心腹大将。
“既然这些黑衣人都是你夏侯家的家族死士,那另一边带队的将领又是何人?”李挚神情冷酷的追问道。
“咔轰隆隆!”
又是一道闪电横贯长空,雷鸣声随之而来,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将步府围墙外的众人浇得劈头盖脸,浑身水淋淋的。
然而,不过狂风暴雨如何猛烈,电闪雷鸣如何巨大,都无法阻止步府宅院外的激斗厮杀。
置身大雨中的众人,整个晚上都裸露在雷雨之中,已经渐渐习惯了。至于淋雨之后会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情,先渡过今夜再说;若是还有命在,再考虑善后事宜不迟。
站在李挚面前的夏侯惇,随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冷哼道:“东北面领队之人是我胞弟夏侯、、、、、、”
“大哥!”就在夏侯惇正要说出弟弟夏侯渊的名字时,却陡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疾呼,致使他话音骤停,扭头向身后望去。紧接着,便看到夏侯渊带着数十名死士与一个身量过丈的彪形巨汉且战且退,快速向后院墙角处退来。
“铛!”腾空跃起一刀将夏侯渊震退数步,桓飞落地之时再次砍翻两名黑衣死士,既而不再追赶夏侯渊,转身跃上墙头,向李挚所在之处奔来。
“嘭哈哈哈!”纵身跃下墙头,桓飞几个大跨步便走到李挚身边,既而哈哈大笑道:“为兄紧赶慢赶还是略逊子诚一筹,一共杀死将近七十个黑衣刺客,终归还是子诚下手更快,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击杀七八十人,真是痛快!”
临末了,桓飞又补充一句:“就是今晚这天气太糟糕了,风雨交加,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让人受不了啊!”
就在桓飞和李挚二人走到一起的同时,夏侯渊颇为狼狈地带着八十余人与夏侯惇所部合兵一处,时隔两盏茶之后,兄弟二人再次并肩作战。
乍见大哥夏侯惇身边仅剩下六十多人,夏侯渊神色大变,眼神中浮现出一缕挥之不去的忧色,神情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仅仅是两盏茶的工夫,此行夏侯家族死士十亭折去五亭,三百名黑衣死士经过一场暗杀之后,而今只剩下一半,堪堪一百五十人。若是再加上留守步府门前的那二十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七十人,死伤惨重啊!
“大哥,你怎能将我们的身份来历一五一十告诉他们呢?难道你忘了孟德是如何嘱咐我们的,无论成败都不能泄露行踪,否则就会给孟德和我们兖州招来灭顶之灾呀!”大步走到夏侯惇身边的一瞬间,夏侯渊忍不住低声埋怨道。
夏侯惇闻言后,神色顿变,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感觉自己确实不该将身份泄露给李挚。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该说的话也已说出去,后悔已然无济于事。
稍作思量后,夏侯惇黑脸绛红地对夏侯渊低声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是无用。妙才不必过于忧虑,眼下我们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合力诛杀李利贼子手下的这两名鹰犬,其它事情随后再说。”
话音稍顿,夏侯惇抬手指着向十几步外的李挚,低声对夏侯渊说道:“妙才可知此人是谁?他就是李利贼子的亲兵统领豸奴李挚!据说此人曾经只身闯入长安,从吕布手中救走大儒蔡邕,而后吕布率领数千将士追杀,却还是让他背着蔡邕全身而退。世间能从吕布手下逃生之人,实在屈指可数,由此足见李挚其人武艺绝伦,实力强悍,端是不容小觑!”
第492章势成骑虎出阴招
提起豸奴李挚,直到此刻夏侯惇仍然心有余悸。
待他话音方落,却瞥见弟弟夏侯渊仍将目光盯在自己身后为数不多的死士身上。
顿时,夏侯惇黑脸一红,低声解释道:“刚才,就是此人躲在墙头暗处放冷箭,伺机射杀了我手下七十余人,随后又试图射杀我。幸亏我躲闪及时,腿上挨了一箭,倒也无甚大碍;若是稍作迟疑,恐怕我此刻已经折在此人箭下。
待他现身后,我本想一举将其斩杀。奈何此人武艺高强绝顶,身手敏捷诡异,高来高去,手中两条锁链强横至极。刚刚他又击杀我十几个弟兄,致使我收下一百五十名兄弟折损大半,而今就剩下这么点人了!”
很艰难地解释了自己这边的情况后,夏侯惇心里甚是自责,有种无颜面见家族父老之感。其实他自己心里很明白,刚才他确实是太心急了,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在荒草丛中窜来窜去,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家族死士。若是他稍作留心,定然能够发现身后的人数正在急剧减少,也有可能发现暗中飞出的箭矢声响。可惜他一直没有回头看,反倒大声催促众人加快脚步,以致于落在后面的家族死士相继死去,却无人发现,直到李挚放箭偷袭他的时候,才将行迹暴露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夏侯惇暗暗自责,后悔不已。
然则,事情已经这样了,无论他再怎么悔恨,那些死去的家族死士也不可能重新活过来。
听完大哥的讲述后,夏侯渊暗自心惊,低头看向大哥夏侯惇右腿上的箭伤。却见伤口此时还在渗血,血水与雨水混溶在一起,沿着大腿流到脚下的草丛里。
看到那鲜红的血水,夏侯渊再也没有心思埋怨大哥。
作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夏侯渊对自家兄长夏侯惇的武艺知之甚详,兄弟二人武艺不相上下,身量体型也相仿,都是堪堪迈入顶级战将中阶门槛的实力,已然是当世之中为数不多的沙场悍将。然而,今夜大哥却伤在李挚手中。由此可见李挚确是十分强悍,武艺身手至少不弱于大哥,同样是跻身顶级战将之列的高手,甚至更强。
想及这些,夏侯渊心中不免有些苦涩。对今晚刺杀李利的行动已然不像此前那样信心满满,反而隐隐有些不安。
大哥夏侯惇遇到了李利麾下悍将李挚。那自己遇到的彪形巨汉又是何人呢?
在此之前。夏侯渊与彪形巨汉激战十几个回合,除了起手四刀凌空劈砍之外,他近乎完全处于下风,一直被彪形巨汉穷追猛打,俨然只有招架之功却无反击之力。直至刚才他和大哥会合之际,他双手虎口已然崩裂。鲜血淋漓,疼痛不已,而彪形巨汉则是除了满身泥水之外,几乎毫发无损。
由此可知。双方实力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彪形大汉所拥有的武艺和力量全都在他夏侯渊之上。如此一来,就意味着即使夏侯渊和夏侯惇兄弟二人联手对敌,也不是李挚和彪形巨汉二人合力的对手。果真如此,那是不是意味着此番刺杀李利之事已然失利,根本不可能杀掉李利?
脑海中迅速分析着眼前形势,夏侯渊轻声提醒道:“大哥,李挚固然厉害,但大哥切莫轻视站在他身边的彪形巨汉。这个莽汉武艺绝顶高强,力大无比,身躯看似粗壮迟钝,实则身手极其敏捷。此前就是他悄悄跟在小弟身后,大肆袭杀我手下的死士,等我发现他的行踪时,他已经先后袭杀了四十多人。这些人全都是被他一刀毙命,下手快准狠,以致这些人临时前连句惨叫声都没有,稀里糊涂种之中就被他割断脖子,无声无息中倒地死去。
刚才我和他交战十几个回合,起初还能和他对攻,随后便扛不住他强横之极的力量,节节败退,完全处于下风。于是我只能且战且退,原打算与大哥合兵一处,联手对抗此人,没想到大哥这里竟然也遭到偷袭,还有而且此人竟然能与吕布一较长短的豸奴李挚。如此以来,我们所面临的形势十分不妙啊!”
夏侯惇微微点头,低声道:“是啊,有眼前这二人在此,我们想杀李利贼子无疑是十分艰难。可惜傍晚为了行动方便,我们将弓弩全都留在大河对岸的马背上,以致于我们现在除了手中的随身兵器之外,再无其它杀敌利器可用!
妙才历来急智多谋,眼前这般情景,我等应该怎么办?而今我们已经暴漏了身份,又牺牲百余名家族死士的性命;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若是还不能杀掉李利,那我们兄弟二人有何脸面回去面见家族长辈,又如何向孟德交代?
因此贤弟无须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要方法可行,最终能够诛杀李利贼子,哪怕我们这些人今夜全都战死在这里,也在所不惜!”
“这、、、、、、”眼看自家兄长诛杀李利之心如此坚决,俨然誓杀李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夏侯渊不禁神色凝重地沉吟起来。
夏侯渊毫不怀疑兄长夏侯惇这番话的真伪,因为他了解自家兄长,就像大哥同样了解他一样。他知道大哥夏侯惇说出这番话时已然抱着不惜一死也要杀死李利的决心,这就是大哥深藏在骨子里的刚烈和狠绝,不仅对敌人狠辣,就连对他自己也同样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