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贲中郎
闻听桓飞满嘴唠叨。李利不以为意地含笑说道:“豫州地处中原腹地,毗邻江淮,这里物产丰富,雨水充沛,地广民丰。是以这里的百姓大多读书知礼。凡事遵循一个‘理’字,争斗之时也须有理有据。不似我们北人。动辄大打出手,刀兵相向。山下这些人就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现在所面临的情形却是颇为耐人寻味。
单以实力而言,葛陂黄巾贼人多势众,攻破许家庄毫无问题。可是他们却偏偏要与庄内之人单打独斗,此举有悖于常理。让人费解。此外,这两个黄巾贼头领也很有意思,下山打劫还要和被打劫之人讲理,讨价还价一番。然后再出阵厮斗。而且,看起来他们之间似乎十分熟悉,却又不是朋友,而是争斗已久的敌人。
由此可见,对峙双方都有忌惮,轻易不敢出手。故而,开战之前双方先用言语试探一番,权当战前约定,以免双方厮杀到一起之后,最终无法收场。”
李利这番话刚一说完,陈到便点头说道:“主公所言甚是。盘踞在豫州境内的黄巾贼有十余股之多,其中就属汝南、颍川一带的黄巾贼最为猖獗。他们人马众多,甚至山寨中还有妻室家小,因此他们也需要源源不断的钱粮供应。正因为如此,这些黄巾贼一般不会随意杀戮,而是采用大兵压境之法,逼迫周边镇甸和村落按期缴纳钱粮和牲畜,以此保障他们能够长期占据此地。否则,一旦他们杀戮过甚,便会促使周边百姓四散逃难,反倒断绝了钱粮供给,致使他们难以在此长久立足。”
话音稍顿之后,陈到接着说道:“现在山下的情形便是如此。根据他们刚才所言,末将已经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了。眼下阵前对峙的这四人都是沛国和汝南一带颇有名气之人,那何氏兄弟便是葛陂黄巾贼的头领何仪和何曼,许氏兄弟应该就是许家庄的许定和许褚二人。
说起这四个人的名字,那可是豫州境内响当当的人物。葛陂黄巾贼头领何仪,乃豫州境内十余股黄巾贼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盗匪,手下足有三万余兵马,号称豫州黄巾贼五大头领之首。不过何仪之所以能够拥有这般强大的实力,并不是他自己发展起来的,而是依靠他的堂弟何曼逐渐壮大至此。
山下那个身躯异常高大魁梧之人便是何曼。此人身强体壮,凶悍异常,手中一根重达八十斤的大铁棒勇不可挡,汝南、沛国一带无人能敌,故而得名“截天夜叉”。葛陂黄巾贼何仪所部正是倚仗着何曼的强横战力,在汝南、颍川和沛国等郡县为所欲为,肆无忌惮,气焰极其嚣张。
与何氏兄弟对阵的许氏兄弟,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山下那名身材略显单薄之人,就是许定,字伯宁,他是许褚的兄长;而那虎背熊腰的彪形壮汉便是许家庄第一好汉许褚许仲康。据说,许褚天生神力,家传一口九环金背大刀,组织庄中青壮抗击黄巾贼的劫掠,屡次与黄巾贼人争斗,却未尝一败,端是极为难得的一员虎将!”
说起许氏兄弟之时,陈到神情颇为兴奋,滔滔不绝,如数家珍。显然,他对许家兄弟二人早已闻名已久,今日得见真容,颇为欣喜,有些情难自禁。
听完陈到一番讲述,李利神情淡然地微笑不语,但李挚和桓飞却是迅速将目光转移到山下许褚和何曼二人身上。尤其是桓飞,眼神中闪烁着浓浓的好战之情,大有立即下山与此二人大战一场之意。只是迫于李利站在身前,致使他不敢擅动,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在小山坡上,俯视着山下的局势。
“飞虎。不用如此急于求战,等到需要你出战之时,我自然会让你放手大战一场。以你看来,山下这四人实力如何,他们中间有谁能与你大战上百个回合?”眼角余光留意到桓飞的异常神色,李利轻笑着问道。
“嘿嘿嘿!”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自家主公的眼睛,桓飞憨厚地嘿嘿傻笑,既而噎着喉咙,尽量降低声量,轻声说道:“主公明鉴。末将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上阵厮杀了,刚才也是见猎心喜,请主公见谅。以末将观之,山下这四人的身手都很不错,而且皆是身高力壮之辈。想来他们所拥有的战力也非同一般。
那个黄巾头领何仪战力稍差,不过是个二流武将。如果他自身力量惊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何仪对面的许定,看起来非常沉稳,此人堪堪迈入顶级战将下阶的门槛。只不过他年龄有些偏大,武艺精进空间很小,终此一生,自身武艺只怕仅限于此了。
如果何仪和许定二人与我桓飞交手的话。不是我狂妄自大,即便此二人联手来攻,三十合之内,我必将他们二人斩于马下!”
说起武艺强弱之事。桓飞显得极为自信,眉宇间霸气横溢,神采飞扬。
陈到听到桓飞这番话后,脸上浮现出一丝惊疑之色,显然不相信桓飞有这般能耐。但他却看到主公李利微微颔首,很明显,李利已然默认了桓飞的这番说辞。
事实正是如此。陈到对桓飞所言抱有怀疑态度,那是他没有亲眼见识过桓飞的身手,否则他就会知道桓飞这番话已经很谦虚了。
早在三年前,李利第一次遇到桓飞时,以顶级战将下阶的实力却被桓飞随意踢飞而来的木桩震伤;而拥有顶级战将中阶顶峰实力的典韦,在桓飞手下也只能勉强撑过七十多个回合。由此可见,桓飞战力之强横已然达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迄今为止,在西凉近千名将领之中,真正能与桓飞大战上百回合的武将,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人,这还只是一般性的切磋武艺,并非生死相拼。
就在李利若有所思之际,只听桓飞继续说道:“山下那个‘截天夜叉’何曼,高大雄壮,看起来气势不凡,应该是个天生力大之人。不过他在桓某面前还不够看,差距太大,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力量比拼,他都不是我之敌手。更何况,以某看来,何氏兄弟二人明显骑术不精,显然他们之前应该都是步卒,并不擅长骑马厮杀。
相比何曼,那个名叫许褚之人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此人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章法,与对方交谈之时身体却时刻保持戒备,如此警觉之人定然是个武艺极为高强之辈。仅凭直觉,桓某便能断定此人至少拥有顶级战将中阶的战力,甚至更强。因此,山下四人之中,唯有许褚能与我大战上百个回合,堪称当世强者。至于何曼,其人虽然力大,但桓某征战沙场十余载,真正能与我比拼力气之人,迄今为止仅有两人,其一是吕布吕奉先,其二就是子诚统领!”
听到桓飞再次提起吕布,李利知道他至今仍对灞河一战念念不忘,一直无法释怀。
灞河一战,桓飞领兵驰援之中偶遇吕布,于是二人悍然出手,一击之下,吕布当即打马遁走,而桓飞却在一击之中受伤。不过吕布也没有占到便宜,被桓飞连人带马震退十余步,吐血逃走。那次交手,两人堪称势均力敌,难分高下,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直到战后,桓飞方才确认与自己交手之人便是威震天下的吕布,随之他懊悔不迭,恨不能与吕布大战一场,直至决出胜负为止。从那以后,桓飞时常念叨吕布,屡次想与吕布再战一场,却一直没能如愿。
高手寂寞,对手难求。武艺达到桓飞这种巅峰强者之人,几乎很难遇到能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而吕布就是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对手。
其实,在西凉军中李挚也有不逊于桓飞的身手。只可惜李挚的武艺路数独树一帜,刁钻诡异,速战速决,只适合用来杀人,却不适宜切磋武艺。因此,对于桓飞而言,他是骑兵将领,擅长使用重兵器厮杀;而李挚却是善于步战,陨铁锁链虽然沉重,但李挚使用起来却是轻巧路数。如此一来,他与李挚切磋武艺,无疑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故而他宁愿和典韦、滕羽、鞑鲁和马超等实力稍逊于自己的人切磋武艺,也不愿和李挚交手。
第399章坐山观虎斗(续)
哒哒哒!
正当桓飞说完话时,山下僵持良久的许氏兄弟和何氏兄弟终于定下赌约,展开厮杀。
“铛!”电光火石间,但见阵前四人策马疾奔,迎面对冲,迅速杀将到一起。
乍一交手,交战双方便是二对二,捉对厮杀,许定对上何仪,许褚应战何曼,亲兄弟对战堂兄弟,跃马扬兵,悍然交锋。
战马飞奔之中,但见许褚双手脱缰,紧握手中的九环金背战刀,破空袭杀;而何曼却是双腿夹紧马腹,手中两丈长裹挟强劲气流,蓄势而发。
骤然间,丈五战刀与铁棒凌空相遇,剧烈抨击,砰然巨响。顿时,火花四溅,抨击声轰然大作,声震方圆数里,惊起山谷中百鸟惊鸣。
“嗤嗤嗤!”砰然巨响声中,许褚双手握刀与何曼挥来的铁棒凌空相持,刀刃在铁棒上划出一串串火花。
“呀啊!”兵器相遇的一瞬间,双方不约而同地咬紧后槽牙,骤然加大力道,以期能够压倒对方,占得先机。于是两杆兵器架在一起迎空飞驰,忽上忽下,时左时右,双方确是势均力敌。
对于交战双方而言,这般较力相持实在是太熟悉了。之前五次交手,使得双方熟知对手的力量和招式,是以较力之中,谁也奈何不得谁,谁也别想占到一丝便宜。
陡然,许褚手中战刀稍稍向下倾斜,既而刀锋顺着铁棒光滑的棒体顺势一抹,寒光湛湛的刀刃削向何曼的手腕。
面对陡变,面容粗犷的何曼却丝毫不显惧色,不慌不忙地双臂一沉,手腕一抖。两丈长的铁棒陡然竖起,横挡住许褚斜劈而来的战刀。旋即,但见他用力一挑,将许褚的战刀荡开,胯下战马顺势向前疾奔数步,拉开与许褚之间的距离。恰在此时,何曼单手抡起铁棒舞成满圆,既而用力砸向正欲挥刀杀来的许褚头颅。
一寸长一寸强。
何曼驱使战马拉开距离,便是为了这迎头一击做准备,因为他手中的铁棒长达两丈。足足比许褚使用的丈五战刀长出五尺。正是这一兵器长短差距,促使他无视许褚挥来的战刀,蓄力抡起铁棒,径直砸向许褚的头颅。
“呔!”
眼见何曼抡棒砸来,许褚大喝一声。抄起手中战刀越过头顶,凌空斩向破空而来的铁棒。
“锵!”一声巨响之中。九环金背大刀的锋利刀刃。在手腕粗的铁棒上砍出一道半寸深的刀痕。碰击之中,一道尺余长的火花飞溅而起,既而消散在空中;那眨眼间的光华,煞是绚丽夺目。
“嗒嗒嗒!”
一合之中,许褚与何曼相继出手十余次,激烈无比。仅此一合的交锋。双方所耗费的气力足以堪比寻常武将交战十合所需的力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随之两马错身而过,双方得以喘息之机,只待回马再战。
话分两头。就在许褚和何曼交锋之际。距离他们二人二十步外的许定和何仪同样迎面相遇,激战骤然而起。
但见何仪单手脱缰,右手紧握丈八长矛,矛柄置于腋下,跃马疾奔,尖锐锋利的长矛直奔许定突刺而来。而许定同样不逊半分,手中丈五战刀虽不如许褚的九环金背大刀沉重,却也是跟随他多年的趁手兵器。面对何仪迅疾刺来的长矛,他从容不迫地横刀格挡,既而振臂一荡,震开长矛。旋即他双手脱缰,掌中战刀凌空飞转,迅疾如电地劈向何仪持矛的右手手腕。
好个何仪!长矛被许定荡开的一瞬间,只见他早有预料一般左手脱缰,既而双手持矛,凌空架住许定横劈而来的战刀,轻松化解了许定的攻击。
起手试探之中,何仪和许定二人互有攻防,寸步不让,平分秋色。随即二人长矛凌空飞舞,大刀翻转横扬,频繁出手,激烈交锋。直到双方错身而过,两马背道而驰之后,方才罢手。
西门北面的小山坡上,李利一行人神情专注地看着山下的战斗,其间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就连众人座下的战马也是纹丝不动。
直到交战双方人来马往的激战二十多个回合之后,李利深深呼出一口气,嘴角微翘,露出一丝习惯性的笑意。
“此前还不知道,原来观看别人厮斗也会如此惊心动魄,很不轻松啊!”
闻听李利之言,李挚、桓飞、陈到和马云萝等人纷纷回神,既而如同李利一般深呼一口气,平复一下心神。
随之桓飞轻笑道:“主公一语中的。观看别人打斗,远不如自己亲自上阵,太紧张了,让人喘不过气,实在是难受得紧!呵呵呵”
李利闻言微笑不语,这时陈到接声附和道:“飞虎将军所言极是。末将此前还不曾看过如此激烈的阵前厮杀,此番算是开了眼界,确实让人心惊肉跳,好不紧张。不过此等剧烈的交锋,也让末将热血沸腾,恨不能亲自上阵厮杀,一展身手!”
听到陈到这番话,李利微微颔首,却没有任何表示。他自然能听出陈到求战心切的话外之意,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是以他不可能随便允诺陈到的请战要求。
而桓飞、李挚和马云萝等人同样能够理解陈到的心思,知道他初来乍到,急于表现自己的能力,以免众人轻视于他。这是人之常情,每个新近加入西凉军的将领都曾经历过这个阶段。
不过陈到此举也间接地表现出他还不够沉稳,之前经历的战事太少,仍需磨练一番,方能逐渐成长起来。这就意味着他心性不够成熟,此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短期之内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不过主公李利十分赏识陈到也是显而易见的;否则,李利就不会让他一个新进加入之人担任随行贴身侍卫。
陡然,李利含笑侧身对桓飞轻声问道:“飞虎,现在你看山下这四人如何,与你此前所言是否相符?”
“呃?这、、、、、、”桓飞神情微怔,老脸发红,顿时为之语塞,支吾着不知如何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