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贲中郎
此刻,看着李利坚定而冷峻的表情,李傕知道李利提出这个条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绝对不是信口开合。毕竟李利是他亲自抚养长大的,他深知李利的脾气和秉性。
正因为如此,李傕不禁迟疑了,诸多思绪涌上心头,患得患失,犹豫不决。他已经征战沙场将近二十年了,见惯了刀光剑影,漠视尸山血海,虽然还称不上厌倦杀戮,却也想像董卓那样坐镇朝堂,执天下之牛耳,过几天舒坦日子。如果他能够大权在握,安度后半生,那便是得天眷顾,意外之喜。而李利提出的条件恰好正中他的下怀,让他不忍拒绝,也不想拒绝。只是李利明确提出要全权接管三十多万西凉军的兵权,这一点却是他此前曾未考虑过的事情。
身为领兵多年的武将,李傕自然知道掌控兵权的重要性。不管是武将还是执掌朝野大权的权臣,兵权岂能旁落。没有兵权的权臣,如何行使手中的权力,简直就是傀儡,与眼下的天子有何区别?
但是,如果不放弃手中的兵马,又想坐镇朝堂,执天下权柄,那武威军和李利又岂能善罢甘休!
权与兵,孰重孰轻,该如何取舍呢?
“叔父可还记得小侄昔日之言?如今叔父接管长安,而小侄领兵在外征战,你我叔侄二人同心协力,何愁大事不成!难道叔父信不过侄儿,担心我会谋害于你?如果叔父当真心存此念,侄儿无话可说。”就在李傕皱着眉头沉思之际,李利再次开口说道。
第303章战枪王(加更)
陡然听到李利的提醒,李傕不禁想起李利大婚之后,叔侄俩在书房里叙谈的那番话。
一瞬间,昔rì李利所说的那番话浮现在李傕脑海里:“如果叔父执掌天下权柄,小侄愿助叔父一臂之力,震慑天下诸侯,平定西凉各州郡。不过侄儿有言在先,你我叔侄二人乃至亲,一旦局面不可收拾之际,还请叔父记住今天这番话。万不得已时,还请叔父全权交由侄儿来收拾烂摊子,而叔父继续领兵征战。”
短短数月时间,这番话言犹在耳。
事实上,李傕一直没有忘记李利所说的话。但他却担心李利麾下兵强马壮,只怕是早已忘记了昔rì之言,毕竟自古权势动人心。何况武威军先是洗劫皇宫内院,劫走天子和太后,接着又抢先占据郿邬,此等行径,无不昭示着李利独霸长安、独揽大权的野心。
直到此刻,两军对垒,李利再度提起这番话,李傕方知自己太多疑了,错怪了自家侄儿。
只是李傕仍然心存顾虑,总觉得把兵权交到李利手上不安全,万一李利rì后突然变卦,心生歹念,那自己岂不是束手待戮,毫无还手之力。
思来想去,李傕终归不放心把兵权交给别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侄子也不行,数十万兵马大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稳妥。只有军政大权集于一身,他才能彻底安心。
“哒哒哒!”
正当李傕准备开口拒绝李利提出的条件之时,身后的西凉军阵中突然奔出一袭快马。
眨眼之间,但见来人纵马从李傕身旁疾驰而过,一言不发,也不通报xìng命,径直策马扬枪冲向李利。那风驰电掣的疾奔速度和来势汹汹的架势,摆明是不宣而战,直奔李利冲杀而去。
“放肆!张绣,没有本将的将令,谁让你出战的?速速退下,否则本将决不轻饶!”尽管疾奔出阵的西凉将领没有通名,但李傕身为大军统帅,焉能不认识张济的侄子张绣。眼见张绣从自己身边跃马而过,李傕顿时虎目含怒地怒斥道。
策马疾驰之中,张绣头也不回地扬声说道:“末将早就想和李利小儿一战,待此战过后,末将任凭将军发落!请将军莫要迟疑,速回阵前指挥大军,待末将击败李利之后,我军便可顺势挥军冲杀,一举打败武威军!”
“哼!本将暂且不与你计较,待此战斗罢,再拿你问罪!”眼见张绣要和李利交手,李傕陡然心头一动,故作声势地冷哼一声,当即毫不迟疑地打马返回军阵。
“唉,叔父啊叔父,你如此多疑善变,竟然连我这个亲侄子都信不过!一场血腥厮杀终究不能幸免,那就让这场厮杀来得更猛烈些,一战定西凉!”眼看李傕打马回阵,李利怅然若失地暗叹一声,神情无比失望,眼神却愈发yīn冷狠厉。
“李利小儿受死吧!”
对于策马疾奔的张绣而言,五十步的距离转瞬即逝。冲刺到李利身前十余步时,他突然暴喝一声,双手持枪凶狠刺向驻足原地的李利。
“狂妄匹夫,就凭你张绣也敢口出狂言取本将xìng命,当真好胆!既然你自己前来送死,我便送你归西!”
面对凶猛突刺而来的张绣,李利冷厉的双眸突然怒目圆瞪,满脸不屑地厉喝一声,右手倒提金背大刀,五指骤然发力,随即刀光一闪,快若闪电般劈向迎面而来的长枪。
“铛”
砰然巨响声中,张绣挟冲刺之力直刺而来的长枪被李利抬手一刀震开,促使他收力不住地策马从李利左侧急奔出去数十步。而原地挥刀的李利,也被张绣枪杆上的反弹之力震退数步,右臂微微发麻,却无损伤。
急速后撤五步,李利剑眉竖起,手上的金刀用力一挥,腿弯陡然夹紧坐骑侧腹。极具灵xìng的金猊兽王应声而动,后腿骤然大力一蹬,前腿高高扬起,偌大的兽身瞬间转向,既而一个虎扑载着李利直奔张绣身后追杀而去。
别看金猊兽王身躯庞大,但它的转身速度和紧急转身技巧远远超过普通战马。即便是赤兔马、追风汗血马那样的绝世神驹,与金猊兽的转身速度相比,也是望尘莫及。金猊兽王之名,绝不单指它的体型庞大,而是在力量、跳跃、速度、皮肉坚韧xìng、搏斗能力、凶猛程度和特殊技能等各个方面,全面胜出其它兽类一大截,如此方不负它的兽王威名。
错身回马不及的张绣,眼见李利疾奔杀来,只能一边强行勒马转身,一边侧身挥枪迎敌。只是这样一来,他顿时陷入极其被动之境,全身力量无法集中御敌,转而原地驻足的迎接李利疾奔的大力进攻,正如他此前攻击李利一样。
“锵、锵、锵!”
侧身迎接李利迅疾如雷的连续挥砍,张绣神sè大变。起初他是单手挥枪迎击,却不料被李利一刀震裂虎口,右臂瞬间麻痹,若不是他凭借本能紧攥着枪柄不放,长枪险些脱手而飞。单臂之力不是李利的对手,张绣随即双手持枪迎击。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使用双臂之力挥枪与李利对抗,他仍旧抵挡不住李利掌中金背大刀的巨大力道。
“噔、噔、噔!”在李利一刀紧跟着一刀的迅猛攻势下,张绣尚未转过身的战马连续横向撤步,迫使他每次持枪迎击都不能施展出全身之力。而李利迅猛如电地金背大刀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迅疾而至,每一刀都是势大力沉,如千斤巨鼎一般轰击在他的枪杆上,使得他不得不咬紧后槽牙,满脸cháo红地举枪硬撑下来。
“哒哒哒!”
好不容易撑过一个回合,双方坐骑背道而驰,重新拉开距离。
“呼!咝”
勒马转身之中,张绣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稍稍放松心神。顿时一双手掌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疼得他龇牙咧嘴,嘴角剧烈抽搐,倒吸一口凉气。直到此时,他才发觉自己的双手已然看不到一点正常肤sè,被鲜血浸染成血淋淋的一双血手。两只手的虎口都已崩裂,那鲜血喷张的裂缝宛如张开的大嘴一般,拇指稍一用力便会痛彻心扉,鲜血淋漓。
李利的武艺竟然强悍如斯!
一个回合之下,我堂堂“北地枪王”张绣居然惨败至此!
须臾间,张绣心中懔然,高昂的斗志急剧下坠,神情灰暗。他之前一直认为自己的武艺绝对在李利之上,唯独缺少建功立业的机会,因此才会显得碌碌无为,远不及李利的声名显赫。此前的龙骧李府一战,他与铁陀大战近百个回合,最终偷袭铁陀不成,反被铁萧重伤。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朝思暮想着寻机报仇,若是能够打败李利或是直接斩杀他,那他张绣立即就能名扬天下,成为比李利更强大的西凉强者,拜将封侯指rì可待,甚至有望成为雄霸一方的西凉诸侯。
这种美妙之极的幻想一直激励着张绣奋发图强,练武不辍。因为他始终坚信,只要自己打败李利,那么李利所拥有的一切,他张绣早晚也能拥有,甚至可以取李利而代之。
理想很丰满,天马行空无所不能;现实很骨感,血淋淋的事实将曾经美好的理想砸得粉碎。
李利为何会有如此高强的武艺呢?他才十八岁呀,居然就有顶级战将中阶的战力,苍天何其不公啊!
李利少年得志,拜将封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迎娶六个美若天仙的娇妻美眷,拥兵十余万,威震西凉,名扬天下。而我张绣自幼拜得名师,习文练武,练就一身武艺,至今已二十有三,却还屈居军司马一职。我才是地地道道的武威郡人,他李利不过是个外来户,他怎配拥有这等高强的武艺和偌大的威名,那些原本应该是我张绣的!
回马转身后,张绣看着对面早已等候多时的李利,神情激愤,脸颊cháo红如血,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似要生吞活剥李利一般。然而,他却看到对面勒马驻足的李利神情淡定,眉宇间浮现出浓浓的不屑之sè。
霎时,张绣怒火中烧,气愤得全身颤栗。随即,但见他跃马扬枪疾奔冲向李利,竭斯底里地怒吼道:“李利小儿,今rì若不杀你,我张绣誓不为人!”
“啧啧啧!原本我还以为要斩杀你张绣,没有六七十个回合恐怕难以得手,没想到你自乱阵脚,心浮气躁,分明是自寻死路。如今看来,十个回合之内就能砍下你这颗狗头!”面对张绣凶神恶煞的扑杀而来,李利不屑撇嘴,低声喃喃自语。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冷眼目测着张绣策马冲刺的距离,李利单手紧握战刀,蓄势以待。
直到张绣奔至身前二十步的一刹那,李利终于动了。
“驾”
但见李利轻叱一声,胯下金猊兽王瞬间疾奔而出,步幅很小但速度迅疾如电。迎面接近张绣的一瞬间,金猊兽王宛如离弦之箭一般纵身跃起,瞬间拔高两丈有余,而原本坐在金猊兽后背上的李利,此刻却是双脚踩在金猊兽宽阔的后背上,双手握刀,犹如泰山压顶般裹挟千钧之力破空下劈。
第304章闪电金刀
武威军阵前。
当桓飞和滕羽等将领看到张绣突然出阵杀向自家主公李利的时候,众将顿时傻眼了。
“张绣匹夫狗胆包天,竟敢擅自出阵向主公挑战!他娘的,早知道张绣会出战,我刚才就不该躲闪,否则现在正好一锤砸死张绣!”眼睁睁看着阵前张绣不可一世的冲向主公李利,桓飞挥臂扼腕地怒声说道。
桓飞这句话算是说到滕羽心里去了,使得他颇为懊恼地附和道:“可不是吗,大好的阵前斩将立功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悔不当初啊!”
马超闻言顿时白眼一翻,佯作自言自语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故意躲避主公的目光,距离主公那么近,要是想出阵杀敌立功,早干嘛去了?哎,可惜我马超距离主公太远,否则我就主动请缨出战了!”
“马疯子,你说谁呢?阴阳怪气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刚才阵前搦战的人是李傕,不是张绣,否则我桓飞岂会错失良机!那李傕阵前挑战,你有胆量去应战吗?打赢了,你也没功劳;要是战败了,灰头土脸的逃回来,那可就丢人丢大了!”乍听马超这番话,桓飞仿佛被人踩住尾巴似的,怒瞪着马超,辩解道。
很显然,马超话中映射之人就是桓飞,因为他就勒马伫立在中军大旗旁边,距离李利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