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贲中郎
李利骑着一匹颇为强健的西凉战马,身上破破烂烂的甲胄如同浸血一般吸附在身上,从头到脚全身血渍,血光淋漓。
与典韦带领的数百金猊卫汇合后,李利歇息片刻,而后率领部众从战场西北角直奔韩马联军大营杀将而去。
“吼!”
正当李利跃马疾奔之际,一声巨大的兽吼,突然从左侧不远处传来,既而一道金sè身影迅疾地扑向李利。
“哈哈哈!金猊,你还没死啊!”
李利眼角余光看到金sè身影之后,顿时哈哈大笑,朗声笑道。
不过他胯下的西凉战马,却被金猊兽王飞扑而来的威势吓得四蹄瘫软,卧倒在地。
李利随即下马,轻轻一跃,坐在金猊兽王背上,抚摸着金猊金sè闪光的颈部鬃毛,颇有感触地轻声说道:“金猊啊,你这家伙端是凶猛无比,不愧是神兽坐骑。可是你一冲进马群就不听招呼,耀武扬威,一味逞强,结果陷我于万劫不复之境。唉,此次侥幸逃生,实乃天不灭我李利!”
李利这番话,表面上是训斥金猊兽王,实际却是自我反省。
刚刚死里逃生的一幕,着实给了李利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让他直到此时仍旧惊魂未定,后怕不已。他不是圣人,也不是不惧生死之人,面对数百支杀气凛凛的夺命箭矢和无数战马践踏,他照样怕死,同样惜命。面对死亡,他只是个有血有肉的武将,与寻常人无异,垂死挣扎,不顾一切地逃命。
没有人可以真正不惧死亡。
尤其是像他李利这样,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年少得志之人,就会愈发珍惜生命。
李利之前同样经历过三次生死大劫,但那都是在正面对战中堂堂正正的厮杀,他无惧无畏,谋而后动,有惊无险。
然而,此次却不同以往。此番李利孤身犯险,身处千军万马之中,被数百支箭矢迎面飞shè,身陷万劫不复的绝境。
曾经李利也想过自己或许有一天会战死沙场,也想过各种各样的死法。但是,他宁愿死在绝世强者的刀下,也不能接受被乱箭shè杀以及被战马践踏,窝窝囊囊而死。
绝境逃生的李利,再次坐在金猊兽王背上,对生死又加深了认识,对自身轻敌冒进、孤身犯险的轻狂之举,暗暗自省。
此战过后,武威军就能彻底扎根凉州,真正站稳脚跟。
此后,只有他李利率军征伐别人,哪路诸侯还敢再次兴兵犯境。而他也不再是单纯的悍勇武将,而是统领数万大军的上位者,是一郡之主,一军之统帅!
··················
半个时辰后,李利轻身跃下金猊兽王坐骑,昂首阔步踏入韩马大营的中军大帐。
在他身后,左翼先锋统领桓飞、右翼统领滕霄、龙骧营统领滕羽、金猊卫统领典韦以及匆匆赶来的参军李玄,疾步走进大帐,众人脸上洋溢着激动振奋的喜sè。
帅位上,李利稍稍清洗了脸上的血渍,浸血鲜红的破损战甲仍旧穿在身上,高坐于主位,身姿巍峨挺拔,全身散发出不怒而威的血戾气势。
“诸位,此战我军大胜,韩马联军仓惶逃命。值此大胜之际,还望诸位一鼓作气奋勇追杀,绝不可沽名钓誉,轻敌懈怠,小胜则安。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此语,本太守与诸将共勉!”
“诺,谨遵主公号令!”阶下众将齐声应道。
李利微微颔首,满脸肃然地下令道:“李玄,本太守命你率领步卒清剿东山口大营周边的残敌,妥善照料我军伤兵和无主战马,清点韩马联军大营辎重、军械,留守大营!”
“诺,属下定不负主公厚望!”李玄起身领命道。
李利闻言沉声说道:“元忠须紧记,大战之中,我军伤残将士不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不能放弃救治。打扫战场之时,将我军阵亡将士的尸首全部集中起来埋葬,登记造册,随后给他们的家人送去抚恤钱粮。
此外,眼下正值酷暑伏天,尸体极易腐烂,容易滋生瘟疫。韩马联军的尸首和战马尸骸全部集中焚烧,残臂血肉也需黄土掩埋,不得马虎松懈。元忠,此事一定要慎重,你亲自督促,若有不听号令者,斩!”
“诺,属下一定亲自监督,依令而行!”李玄躬身应诺道。
李利颔首示意李玄起身,随即沉声道:“右翼统领滕霄?”
“属下在,请主公下令。”滕霄应声出列,躬身应道。
“命右翼武威营、青龙营追杀马腾败军。大军追击到安定郡之后,武威营趁胜袭取东山口周边各县,将各县百姓迁入武威郡,屯兵东面垭口,建关立寨。青龙营继续追杀马腾,直至杀到安定郡腹地为止,沿途收拢降卒、战马,三rì内返回东山口大营!”李利沉声令道。
“属下领命!”滕霄躬身应诺,疾步走出大帐,跃上踏云宝马匆匆而去。
李利目送滕霄离去,继续命道:“左翼统领桓飞,你此番随我中军出发,右翼两营交由樊勇指挥,追杀韩遂败军!中军两营统领听令,立即整军出击,追杀候选、梁兴和张横三部残兵,此次本太守势必诛杀三贼!”
随着众将领起身领命,李利长身而起,带领桓飞、典韦和滕羽三位统领大步走出大帐,接过亲兵递上来的战刀,翻身上马,大手一挥,率领中军两营六千余战骑直奔垭口甬道而去。
中路大军风驰电掣地纵马狂奔,沿途追上早先进入东山小道的左右两翼战骑。
李利追上樊勇之后,低声叮嘱两句,随即带领大军快速穿过山间甬道,杀至安定郡境内。
·················
安定郡,东山垭口东边十余里的一座山梁上。
候选、梁兴和张横三人气喘嘘嘘地翻身跌落马下,身后三四千战骑也纷纷下马暂歇。
“韩遂老贼,素来老谋深算,总是暗算别人。此番老贼与马腾合谋乱箭shè杀李利,结果愣是让李利在千军万马之中躲过五百亲兵的乱箭和战马践踏,抢了一匹战马杀出重围。而韩遂做梦也没想到,打虎不成反被虎伤,被李利麾下大将一戟shè落马下,既而惊慌领军溃逃。”
山梁上,候选幸灾乐祸地讥笑着说道。
梁兴闻言满脸不忿地道:“老贼率先逃跑,却把我们害惨了!我们居然落后一步撤军,兵马损失惨重,被李利大军沿路追杀,两三千jīng锐战骑惨死在撤军路上!这次我们又被韩遂和马腾算计了!”
张横急促地大喘气,唏嘘惊叹道:“你们两个知足吧,能从李利麾下虎狼之师手中逃得xìng命,我们就已经很幸运了!没看到右翼的阎艳,反应太迟,两万多战骑被飞马盗的桓飞杀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不到三千战骑惊慌逃命,想必阎艳现在已经与韩遂老贼汇合,xìng命算是保住了!”
候选和梁兴二人听了张横的这番话,心情格外沉重,满脸yīn霾。
半晌后,梁兴哀叹地说道:“此次已是我等联军第二次攻伐武威郡,两次都是大败而逃,而且还都败得如此之快,败得如此彻底!数万大军啊,正面决战竟然打不过李利的两三万兵马,惨败至此,真是窝囊啊!”
候选轻笑地说道:“可不是吗,每次都是气势汹汹而来,丢盔弃甲而逃!侯某征战沙场十几年,就属这两次败得最惨,上次黑龙岭一战,险些丢了xìng命。此次还好点,穿过垭口,大家各自逃命,韩遂和马腾二人兵马众多,一定跑得没有我们快,而李利大军一定会咬住他们不放,大肆追杀!呵呵呵,如此以来,我们就安全多了!”
“过了这道山梁是什么地方?”梁兴突然问道。
张横随口说道:“走马河!据说周穆王曾经驾驭五匹宝马神驹,驱车前往天山私会西王母,路经此河,饮水暂歇,故而得名“走马河”。梁兴为何有此一问?”
梁兴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心中有些不安,感觉这里很危险。走吧,此地距离东山口太近,李利大军随时都会追来,还是早些进入金城境内。否则,梁某总感觉心惊肉跳,坐立难安!”
梁兴说完话后,立即起身上马,大手一挥,示意后面的骑兵继续赶路。
候选和张横二人也不多言,翻身上马,跟在梁兴身后缓缓驱马上山梁,俯视着山下的走马河。
“哗哗哗!”
宽约三丈的走马河,河床宽阔,深不过膝,水流清澈,潺潺流动,隽秀而灵动。
甘冽的河水就在眼前,候选等人急速下山,策马狂奔,眨眼之间便到了山脚下。
顿时,三千多战骑蜂拥而上,冲进河中,享受着逃命之中难得的清凉。
“哒哒哒!”
正当候选、梁兴和张横三人翻身下马,俯身饮水之际,却发现河水不知何故一片浑浊,既而隆隆的战马奔腾声从上游疾驰而来。
“来了······李利大军追来了!”梁兴顿时目光呆滞地看着从上游急速奔来的数千武威军,失声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