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x程志
裴寂与其子裴律师急忙而来。
裴寂与裴律师赶紧朝着老者施礼,躬身道:“玄真(裴寂的表字)拜见会首!”
黑衣老进并没有起身,身子稍微欠了欠,算作回来。
黑衣老者望着裴寂淡淡的道:“玄真,太上皇,身体如何?”
裴寂躬身道:“回禀会首,太上皇的身体尚好,只是精神头,不如以往。”
黑衣老者叹口气道:“自从太上皇被逼迫逊位,这长安的世道……一天不如一天。太子原形毕露,穷兵黩武,大唐的江山……
裴寂苦笑一声道:“会首何必操心这些琐事?”
黑衣老者一脸郑重的道:“无国则无家,东宫上下宵小,窃取权柄,恣意妄为,朝纲崩坏,你我岂能眼不见为净?”
裴寂苦笑道:“那又如何?如今长安城内,所有的刀把子,都在皇帝的手中握着。”
黑衣老者大袖一甩,义正言辞的道:“正义又何须用到刀剑?逞刀剑之利,那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如今天下大旱,关中饥馑,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只要玄真你站出来振臂一呼……”
裴寂突然板起脸站起身来道:“会首,时间不早了,会首请回吧。”
黑衣老者一脸愕然看着裴寂呢喃道:“玄真,你……”
裴寂冷哼一声道:“会首想做什么,老夫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来人,送客!”
黑衣老者气咻咻拂袖而去,临了走在暖阁门口,转身望着裴寂道:“裴三,你要想清楚!”
裴寂傲然道:“裴寂想得非常清楚!”
黑衣老者眼中闪烁着杀气,一脸狰狞的道:“好你个裴三!”
说着,黑衣老者转身离去。
裴律师悄然走到裴寂身边,一脸担忧的道:“父亲,会首说得有理,为何……
裴寂转身瞪了裴律师一眼,一脸凝重的道:“皇帝已非吴下阿蒙,东宫谋士如云,武将如雨,现在,又收编秦王旧部,会首他们那些人,想得轻巧。硬碰硬,那只有一种下场,身死族灭。”
裴律师愤愤的道:“那天下人,岂不是谁都奈何不得他了?”
裴寂冷笑一声道:“玄武门之血变,秦王铲除了太上皇的左监卫,所有李氏宗室诸王,全部站在了太上皇的对立面,难道还不明白?太上皇这些年扶持东宫与秦王府相斗,痛失人心,这就是……”
裴寂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把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话说出口。
不过,李渊如今是咎由自取这倒是实话。
因为,李世民与李建成相斗,先后逼返河北与江淮,因为这两场兵祸,十数万人死难,上百万人无家可归,损失惨重。
如果没有这两场原本可以避免的灾祸,长安何以至于如此?
就像这现在的粮食危机,陈应是通过后世的市场规律看出有人在关中粮食市场做局,而裴寂虽然不懂经济,可是他却从长安城滚滚暗流中察觉到了有人想借机搞事。
裴寂其实猜测错了,他是以为会首背后站着的是李世民。
现在别看长安暗流滚滚,但是却让裴寂看到了整个李唐皇宗都站在李建成那一边,至少就算是李渊出面,李唐宗室也绝对可能拿出百万石粮食供李渊调用。
现在,李世民已经失去了大义,他唯一可以取而代之的机会,就是动刀子,大开杀戒,把所有反对李世民的人全部杀死,那样以来,李世民就可以夺回这个皇位。
然而,这却是不可能的。当初陈应区区一人,可以让秦王府数百上千人护卫将士,不敢动弹,有陈应在,李世民没有机会,哪怕他联合突厥依旧没有机会。
……
马车离开裴府,沿着坊道缓缓前进。
元随扈从躬身道:“裴寂太不识抬举,要不要给他点颜色……”
黑衣老者摇摇头道:“如今,我们的战争刚刚开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裴寂是聪明人,不见兔子不撒鹰,只要看到李建成失败是必然大势,他一定会做出抉择的!”
没有标志的马车,沿着坊道一直歪歪扭扭的走着,渐渐走进齐王府后院。
齐王府后院内,黑衣老者刚刚进去。
齐王李元吉赶紧迎接上来道:“宇文先生,怎么样?”
宇文化及摇摇头道:“裴三还没有糊涂!”
李元吉的脸瞬间就跨了下来:“裴寂这个老匹夫,想找死吗?
宇文化及淡淡的笑道:“这一仗咱们若是输了,裴寂自然不肯;若是咱们赢了,他必然会心存顾忌,无论是从龙之功也好,或者为了家族利益也罢,他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李元吉且信且疑的点点头。
宇文化及笑道:“殿下,若想成大事,必须营救同两个人!”
李元吉毫不迟疑的问道:“谁?”
宇文化及道:“长孙无忌和杜淹,即然李建成会赦免房玄龄和段志玄,那么赦免长孙无忌与杜淹也有可能!”
李元吉沉吟道:“此二人既无贤名,也有治国之才,要之何用?”
宇文化及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长孙无忌和杜淹虽然成事不足,然而却败事有余……你要殿下向二人言明,不计较他们的过往,他们一定会有决断!”
……
太极宫立政殿内,灯光通明。
李建成一脸疲倦的望着魏征道:“坊州、丹州也是如此吗?”
魏征点点头道:“关陇十几个州郡,无一不是如此。潼关守将,业已关闭关城,关中的灾民,全都被堵在关内。若不赶紧想办法,这个月,关中就要开始易子而食,百十万百姓,就要在陛下眼皮底下,活活饿死。”
李建成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脸道:“长安的府库和仓廪,都没有存粮了”
李建成恨恨地抬起头道:“三年来,三年丰收,现在居然连关中都要断粮,帐面上四百多万石粮食不翼而飞,朝廷的官吏,就几乎没有干正事,这些人都该死。”
魏征冷眼旁观道:“要说该死,第一个该死的,就是太上皇!”
李建成愕然看着魏征。
魏征冷着脸道:“三年以来,太上皇鼓励陛下与废秦王,争夺储位,弄得朝野人心惶惶,文武百官,忙于党争,导致政事荒废懈怠,若非如此,就算是灾年,朝廷又怎会落得无粮用于赈灾的地步呢?”
李建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
房玄龄惴惴不安地看着愁容不展的建成。
李建成踞坐在案几之后,一份接一份,翻看奏章。
李建成愤愤的道:“若要解决关中百姓的饥馑,至少需要多少粮食?”
魏征淡淡的道:“那要看陛下,要解决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