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x程志
李世民毫不尴尬的道:“孟子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我李家蒙上天眷顾,忝有天下,何也?隋炀帝文韬武略,天下谁人能及,十数载,而王气消散,鼎器迁移,何也?为君者,若不以天下臣民为念,虽以帝王之尊,亦死无葬身之地。一个国家就是一棵大树,君为实,朝廷为冠,社稷为干,万民为根……”
李渊嘲讽的瞪着李世民道:”信口雌黄!“
李世民不以为然的继续说道:“礼法,乃圣人所定,君让臣死,臣不死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为不孝。然则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又岂是区区一个“礼”字,所能局限的?君之视臣为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路人;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寇仇。这话也是孟子说过的。乱世之际,何论忠奸?父皇于我大唐,乃开创之主,于前隋,便是逆臣贼子,我李家一门,均是前隋叛臣,又有何忠义可言?说什么隋王无道,而失天下,天命归唐,而李氏抚有天下。这等话,骗一骗陇间的愚民愚妇尚可。若是为君之人,也这样想,得天下易,失天下,也只在呼吸之间耳!万民拥戴,我李家,才能在十八路反王中,一枝独秀,定鼎四方,老百姓若是苦唐,数年之间,将江山变色,社稷翻覆,前隋殷鉴,比比在目,还不当引以为戒么?”
李渊气的浑身哆嗦,戟指李世民,咆哮着大吼道:“住口!”
李渊呼呼的喘着粗气道:“用不到你来教训朕!收起你这副假仁假义的伪善面孔。别忘了,我是你老子,我养育了你三十余年,你是个什么东西,天下还,有人比我更清楚么?你这番说辞,还是拿出去骗别人罢,别在你老父亲面前卖弄!”
李世民笑笑道:“父皇这话,儿子不认同。诚然,儿子的身体发肤,都是受之父母。儿时,父皇在儿臣的教养栽培磨砺上,均废过诸多心血。可是,自武德二年以来,父皇为高居九重之君,足不出宫禁,终日所见,不过宫人宰辅、文武臣工罢了。别说对儿子,便是对天下,父皇又了解多少呢?”
李渊道:“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朕这一辈子都要强,活到这个岁数,更不会让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来教训朕!你索性就一剑将你的老父亲杀了,就在这甘露殿里,登基坐龙庭,让全天下看看,你这个新皇帝有多么孝顺!”
李世民指着自己,露出苦涩的微笑道:“父皇,此刻你这么想,却又怎知道,这许多日以来,儿臣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李世民举起自己的战刀,目光坚定地盯着李渊道:“儿子纵横天下十余年,一向以英雄自诩,如今,却受困长安,被自己的亲兄弟,逼得走投无路。即是英雄,便不会选择这么个窝囊死法,左右是死,儿臣宁愿,轰轰烈烈死在沙场之上,宁愿,在刀枪矢刃之间,化为肉泥,也绝不愿,坐以待毙,为诸贼所笑。”
李渊冷哼一声。
李世民道:“父皇不必多虑,再怎么说,你也还是儿臣的父亲,大唐的皇帝。儿子就算再不孝,也不会当真轼了您。今日我们是兵谏,并不是谋逆,天下还是大唐的天下,做皇帝的,也依然还是我们李家的人。今日这些话,只是儿子和父皇的私房话,外人面前,儿子一句都不会讲。父皇的颜面即是大唐的颜面,一个国家,一个朝廷,有些事情,终归还是要顾忌的……”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李世民脸色大变。
李渊疯狂的笑道:“上天都看不过眼了!”
李渊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李世民道:“你就是真的登了基,也是一个亡国之君,我大唐的基业,就要败坏在,你这逆子的手上了!”
李世民顿时,目眦俱裂地挥舞着战刀,冲李渊怒吼道:“你胡说!”
李渊吓得连退几步。
李世民闭上眼睛,半响之后再次睁开,长出一口气道:“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既然阿爹逼着儿子说出来,那就莫怪儿子的话,说得难听了。”
李渊扭曲的弯起嘴角,狠狠地瞪着李世民。
李世民毫不退缩的死死盯着李渊道:“朝政得失,首在用人,用人得失,首在赏罚,我大唐定鼎以来,那么多的功臣勋将,爵不过公侯,衔不足三品;而我李家呢,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全都封了王,就连此刻,尚在襁褓之中的娃娃,都封了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能不让功臣寒心,文武失望?”
李渊冷冷的扭过头,根本不理会李世民。
李世民不依不挠的道:“为人主者,用人当唯才是举,而非唯党是用,房玄龄杜如晦,都是宰相之才,儿臣也向阿爹举荐过他们,结果呢?房玄龄蜗居天策职衔数年,未得一迁,杜如晦堂堂天策司马,仅仅是因为,与阿爹身边的一个贱人的父亲,口角了几句,竟被打折一根手指,还被阿爹削去了爵位,如此用人,如此治事,岂不让天下臣民心寒?”
李世民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吓了李渊一跳。
李世民道:“阿爹当年是这样的么?阿爹在太原时是这样的么?若是那时候,阿爹就如此待天下豪俊,我们李家,还能进得了长安么?自入长安以来,你整日流连于深宫妇人之间,不肯亲问民间疾苦,不肯听闻,良臣谏言;有功不赏,有过不罚,令贤臣寒心,小人庆幸,大唐社稷,危在旦夕,阿爹以儿臣为亡国之君,却不知,如今之大唐,已现亡国之兆!”
李渊头晕目眩,一个踉跄软倒在地上。
李世民抢上前去搀扶住李渊,目光冰冷的望着眼前的虚空。
李世民冲身边的长孙无忌道:“请陛下去临湖殿,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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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七章大哥再让弟弟最后一次
第二七七章大哥再让弟弟最后一次
李秀宁坐着步撵缓缓走向太极宫,而李建成与李元吉则装扮成小兵的模样,分别位于李秀宁左右两侧。
李秀宁微微皱起眉头道:“如此紧要关头,怎么不见魏玄成?”
听到这话,李建成的脸色大变:“坏了!”
李秀宁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三天之前,凌敬声称老选用密法,腌制了一坛醋芹,邀请魏征前去品尝!”李建成一脸阴郁的道:“自此之后,魏征便杳无音讯,那凌敬,背叛本宫了!”
李元吉撇撇嘴道:“凌敬是窦建德的心腹,如果老二把窦建德的死,扣在你的头上,凌敬不背叛才怪!”
李建成苦笑道:“窦建德的死怎么会和我有关,我再三向陛下替他求情,奈何陛下不许!”
李元吉的道:“老二别的本事没有,颠倒黑白的能耐可不小,凌敬肯定背叛你了!”
李秀宁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元吉。
李元吉的脑袋一缩,不再言语。
李建成担忧的道:“那王晊虽然说与本宫颇为相似,可是常何与本宫是旧识,岂能逃过他的眼睛?”
李秀宁摇摇头道:“大郎,你要对月儿的易容术有信心,当初她给本宫化妆成病容,你和阿爹可曾发现端倪?”
李建成立时无语,当初他还真没有发现李秀宁的异常,还真以为李秀宁大限将至。
李元吉笑道:“我倒是不担心,岑文本的兄长,岑文叔原本就与我非常相似,稍加妆容,恐怕杨妃也分不出真假,不行,这事一了,我一定要把岑文叔阉了!”
李建成诧异的望着李元吉,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如何想的。
看着李建成望着自己,李元吉急忙解释道:“大哥你是不知道,这个岑文叔跟我长得太像,杨妃若是认错了人,那岂不是要坏了我的血脉,不行,绝对要把他阉了!”
李秀宁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阿爹怎么样了!”
……
玄武门前,王晊与岑文悦分别装扮成李建成与李元吉的模样,带着亲卫缓缓走向玄武门。
王晊一阵紧张,反而装扮成李元吉的岑文叔比较自然。
玄武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常何带着一大队禁军士兵从门里面走出来。
岑文叔勒住了马头,皱起眉头道:“今日是玄武门宿卫的应该是敬君弘,怎么看不见他的人影?常何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是父皇下敕更改轮值了?”
常何做贼心虚,不敢正视“李建成”的眼睛,低头抱拳施礼道:“末将甲胄在身,不能给太子殿下施全礼了!
王晊松了口气,面露微笑道:“不碍事。今日禁军,不是君弘将军当值么?怎么是你站在这里?”
常何紧张的道:“回禀殿下,今日北门,是老敬当值,他昨夜在此宿卫,此刻收队,训话用饭去了,片刻就当回来。末将今日当值监门卫,故而在此!请殿下和齐王殿下出示腰牌。
王晊点了点头,从怀间取出一面镶金铜牌然后又问道:“陛下开早课否?”
常何语气有些失真,颤抖着道:“陛下今日似乎没开早课,半个时辰前,便已经升了两仪殿。相公们比两位殿下,来得早一些,此刻应该已经进去了。”|
岑文叔可以确认,宫中已经如同预料的一般,早已有猫腻。
二人在空中对视一眼。
王晊问道:“都哪些臣子已经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