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x程志
米娜瓦尔夹着一声猪肉,迟疑了片刻,咬咬牙道:“吃就是吃!”
说着,她眼睛一闭,一口塞进自己嘴里。
不过……渐渐的,米娜瓦尔面色微微的变得怪异起来。
这肉居然没有腥臊味?反而有一股浓郁的香气?轻轻一咬,那肥肉中的肥油连带着瘦肉一起,口感软绵而有滋味,给米娜瓦尔一种异样的风味。
她是萨珊帝国的公主,哪怕萨珊帝国如今日落西山,江河日下,但是却不会缺她一口吃的。然而,纵然尝遍了山珍海味,米娜瓦尔却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感受。
在这个时代,其实几乎没有大块的肥肉的,无论是牛羊马猪,都是皮沾着精肉或是骨头。
米娜瓦尔应当是第一个尝到后世那种大块肥肉的人了。
或许对于后世的人而言,肥肉过于油腻,很不好吃。却殊不知,对于从未尝过肥肉的人而言,这种满口油脂的味道,却是另一番其他肉食无法带来的口感。
米娜瓦尔开始细细的咀嚼起来,脸色越来越怪异。不得不说,这肉质,越嚼越是感到鲜味十足,比之羊肉的微微腥臊,比之马肉的老,米娜瓦尔越嚼越感觉妙不可言。
看着米娜瓦尔吃得起劲,李元吉也拿起筷子。
不过,当罗士信与张士贵抵达的时候,这场大宴完全变了味道。
吃饭跟世界大战似的,筷子交错,所到之处盘碟为之一空。抢得最凶的就是陈应了,因为抢着吃才会更香,他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跟李元吉和罗士信抢开了,那是一点都不客气,跟他一起吃饭米娜瓦尔根本就找不到下筷的机会。
要不是伙夫给米娜瓦尔单独盛了一碗杀猪菜,这顿饭她肯定只能就着白饭啃骨头了。
陈应的胃口好得吓人,把杀猪菜的肉吃了个一干二净不说,连汤都让他拌了饭吃,那副吃相,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见惯了书生们浅酌低吟的温文尔雅之后,米娜瓦尔对陈应那饿鬼投胎式的吃相充满了鄙视,不过在鄙视的同时也承认他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有活力得多了。
当吃饱喝足之后,陈应望着接连打着饱嗝的李元吉道:“好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跑了三千多里路,难道只为专门吃这一顿饭?有什么事情,明说吧!”
李元吉沉吟了片刻,打量着罗士信与张士贵,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用眼神朝着陈应示意让二人离开。
陈应摆摆手道:“士贵与士信都是我的刎颈之交,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张士贵与罗士信闻言,一阵感动!
李元吉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啊!”
陈应淡淡的说道:“你说吧!”
“老二在太原城被人刺杀了!”李元吉惊讶的望着陈应,一脸淡然的模样道:“你好像不奇怪?”
陈应笑道:“这是四个月前的消息,你感觉我还能不知道吗?”
李元吉道:“你知道不知道,刺客把你供出来了?”
“那又如何?”陈应不以为然的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第一四三章不经意间触摸到的真相
第一四三章不经意间触摸到的真相
“三姐夫,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可是这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关键是看需要或不需要?”听到陈应这话,李元吉颇为不以为然的笑道:
如果说这话从李世民嘴里说出来,陈应一点都不奇怪。从李建成嘴里说出来,陈应也感觉理所应当。可是唯有从李元吉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这让陈应颇为诧异。
陈应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出生在帝王之家,哪怕是一个熊孩子,这个熊孩子也不简单。事实上,陈应也非常清楚,李世民遇刺,凶手是谁不重要,关键是李渊想让凶手是谁,凶手就有可能是谁。
自古以来,冤死和屈死的忠臣多了。
李元吉看着陈应沉默着,就微微笑道:“三姐夫,咱们也算是家人,我是自然相信你的,你要是真想动手,他就绝对不会是有惊无险,更不可能让几个莽夫去做这件事,可是……我相信没有用啊,关键是有人却想把这污水往你身上倒!”
陈应其实也在暗暗奇怪,现在才刚刚武德五年,李世民就非得自编自导自演这样的闹剧吗?
事实上,这样扮苦情装可怜的戏码非常有用,近来朝廷的风评对太子李建成非常不利。好在魏征也不是傻子,让太子直接不解释,直接装病闭门不出。
现在李唐朝廷出奇意外的平静,李世民也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趁胜追击,李建成也不争不抢。
表面上长安风平浪静,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太子党与秦王党已经势成水火,难以融洽。
陈应摇摇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徒叹奈何?”
李元吉噗嗤一笑道:“三姐夫,别说笑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吗?”
就在这时,陈应却突然道:“朝廷有没有备战?”
“备战?”李元吉微微一愣道:“备什么战?”
陈应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接到消息,自开春以后,漠北滴雨未下,势必干旱成灾,东突厥必然遭受巨大的损失,他们肯定会南下寇边。大唐与东突厥二十九边州一百余县,处处都会成为突厥人的目标!”
李元吉道:“这事朝廷自有计较,关键是三姐夫你……”
“我什么?”陈应摆摆手道:“朝廷备战,凉州备战、灵州备战这才是大事,秦王殿下在太原遇刺,陛下对我就算再不满,也不过是猜忌而已。今年的秋天,若是边州出了问题,到了那个时候,百万人就有兵灾之虞,到时候朝野相攻,不要说官职,性命能否保住,都在两可之间。回去告诉太子,胡思乱想没有用的,若真是他做的,神仙也救不了他;若不是他做的,却也容不得他人指鹿为马。陛下是圣明天子,不会为人所惑。办好他自己的差事,不要胡乱钻营,小心犯了陛下的忌讳,那就真连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李元吉的表情非常古怪起来,他不解的望着陈应道:“三姐夫,我不明白。”
陈应道:“不明白什么?”
李元吉愤愤的道:“老二现在可是在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担心陛下下旨赐死我?”
陈应不以为然的笑笑。如果是从前,陈应还真是李渊手底下的一只蚂蚁,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捏死了。可是时至今日,陈应已经官居西州道行台尚书左仆射、从二品西域大都护、兵马行军都元帅,没有切实确凿的证据,李渊根本就不可能不罪而诛。
作为真正的封疆大吏,李渊要想除掉陈应,必须以各种理由,先剥离陈应与军队的接触,或者是让陈应回军述职,或者明升暗降,绝对先调陈应回长安,或者调陈应的部将,掌握安西军。
然而,这些征兆都没有。也就意味着李渊根本就没有动陈应的意思。
陈应况且也不是小孩子,经历多了,也知道李元吉有点太急了。
急得有点不对劲。
按说李建成即使有反击措施,或者反击想法,也不可能让李元吉充当信使,毕竟李元吉作为太子党的得力干将,目标大又显眼,他离开凉州的同时,恐怕李世民早已知道这个消息了。
陈应淡淡的笑道:“三胡,你来到西州,就到处转转,这里风景不错,吃好玩好!”
李元吉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过他的掩饰极好,转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失望,陈应反而敏锐的捕捉到了。
看到李元吉失望的眼神,陈应恍然大悟。
原来,李元吉还想拿自己当枪使!
陈应仿佛在不经意间发现藏在历史角落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