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x程志
陈应下令道:“传令陌刀军上阵!”
随着“咚咚……”的战鼓声响起,正躺在中军各辎重车上闭目休息的陌刀军听到命令,急忙起身。战场救护队的医护兵,临时客串陌刀军将士的奶妈,为陌刀将士快速披上甲胄,抬着陌刀向战场上前进。
单雄信非常高兴,在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策略激励之下,郑军暴发了极强的战斗力,将挡在陈应身前的左卫翊二府一个长兵团冲溃,然而又将一个轻兵团冲跨,当然还有一队左卫率亲卫团打得七零八落。
只是非常可惜,单雄信的好运气也用到头了。连冲三阵,单雄信所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更何况他们打得猛打得疯,唐军也不是弱鸡,也不会被他们一鼓作气给吓跑,所以单雄信所部的伤亡也非常大的。
在这个时候,陌刀军上来了。单雄信看着陌刀军那种黝黑的陌刀,头皮都感觉发麻,如今这支不足六百人马的陌刀军干掉了足足三四千郑军,唐军取得所有战果的一半,都是这区区不足六百人的陌刀手造成的。
可是,没有办法,不向前冲那就是死路一条。单雄信身先士卒,朝着陌刀军发起进攻。
陌刀军将士们也都默不作声,他们沉默着举起陌刀,狠狠的劈落,刀锋所向,衣甲破碎,血肉横飞。此时的陌刀军将士,就如同一头冷血的杀人机器,仿佛他们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劈柴。
“铛啷!”
一股巨力袭来,单雄信那柄用了十数年的紫阳槊居然断成了两截,然而陌刀的刀势依旧不减。
“噗嗤……”
硕大的马头,被陌刀一刀斩下。鲜血喃身了那名陌刀手一身,从头到脚,到处都是淋漓的鲜血。单雄信惊出了一身冷汗,若非他闪得快,这一刀就会将他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陌刀手举着陌刀上下飞劈,那些勇猛的郑部将士,在陌刀之下变成了残肢断臂或是血肉碎片。
陌刀如墙,缓缓向前。
陌刀手的方阵滚滚推进,在他们身后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或残肢断臂,还有从胸膛里流出来的内脏或肠子,整个战场简直就是修罗地狱,让单雄信麾下的部曲不寒而栗。
陌刀手的出现,让单雄信突然发觉,突围成了难以攀登的高峰,回家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在战场的另外一边,由于在单雄信的带领下,他们一股脑的朝陈应冲击,根本就没有人去管后背,尉迟恭自然也不会客气,带着左司御率的四个折冲府对着单雄信所部的后背就是穷打猛追。
尉迟恭可不是陈应,他与单雄信一样,也喜欢身先士卒,他手里的马槊,被他抡起来如同一根铁棍,每一次横扫,总有五六名郑军士兵被击中,如同断线的风筝,吐着鲜血,狂乱的倒在地上。
单雄信的副将郭庆看着单雄信突围的势头被迟滞住了,不过无法向前推进,反而在陌刀军的压制下,缓缓后退。
郭庆大急,急忙带着部曲迎头撞向尉迟恭,他准备利用自己的牺牲,来为单雄信赢得宝贵的时间,只要单雄信可以活着逃回洛阳,以单雄信的为人,郭庆毫不担心单雄信会不照顾他的妻儿老小。
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太过骨干了。
他挡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连单雄信都不是对手的悍将,在隋唐时期,数得着的猛人——尉迟恭。
郭庆转身冲向尉迟恭,然而尉迟恭却没把郭庆当回事。
尉迟恭手腕一斗,他手的马槊变成无数光影。这一招其实不是槊的用法,而是枪的用法,还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凤凰七点头。
枪的枪杆很软,可以利用手腕的震动,让枪头产生七个不同的虚影,让敌人防不胜防。尉迟恭用马槊使出了枪法的招数,郭庆都没有看清。
“噗嗤……”
马槊锋利的槊刃穿胸而过,刺穿了郭庆的肺叶。郭庆疼痛难忍,张口大叫,只是他嘴里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要他张嘴,口中就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尉迟恭的手腕一抖,向前一递一拉,锋利的槊刃将郭庆的内庄搅成一团,郭庆最后的生命力,也随着尉迟恭手中的马槊离身而彻底丧失。
郭庆向前一扑,身子扑通一声倒在雪上。
尉迟恭看也没看郭庆,踏上郭庆的尸身,继续追击单雄信所部。
单雄信正巧在这个瞬间回头,望着郭庆颓废的倒在地上。
单雄信虎目欲裂,竭斯底里的吼道:“陈应小儿,耶耶要了你!”
单雄信嘶吼声甚至盖过了战场上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战场。陈应毫无意外的听到了这话,冯立闻言脸色大变,他看着单雄信也成了病虎,立即请战道:“大将军,末将愿替大将军将此嚣张的贼子擒来!”
“切!”陈应不以为然的笑道:“想杀本将军的人多了,他才算老几啊!”
冯立一想,陈应这话倒是真的。死在陈应手上的突厥人不下五万人马,其中还包括不可一世的突厥始毕可汗,突厥的四大叶护,包括现任可汗处罗可汗也在陈应手下吃过亏,仔细算起来,恨陈应不死的突厥人,应该不下数十万人。
陈应看着单雄信竭斯底里的大吼,顿时笑道:“单大将军你投降吧,不要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你就没有半点机会了!”
然而,单雄信正在绝望中,突然一听小校道:“大将军,卑下记得在咱们来的时候,前方不远有一个缓坡可以下河!”
在这一刻,其实单雄信都想着放弃了。带着部曲去冲击陌刀军组成的陌刀阵,简直和飞蛾投火自杀一般,一听这话,单雄信高兴的想器:“前面带路!”
小校也不怠慢,打着战车向东北方奔驰而去。
单雄信也紧随其后。
看着单雄信的将旗向东北方移动,众单雄信残部也随着而去。
看着单雄信移动的方向,魏文忠大喜,马上一个马屁送给陈应:“陈大将军当真诸葛武侯在世,若非提前命何副率凿冰,恐怕还真让单雄信跑了!”
陈应满脸苦笑,他可真不是诸葛亮那样算无遗策,但是他却知道非洲大草原上角马的迁徙是壮烈的,这一路上不论是遇见多少头狮子,多少头鬣狗,多少条鳄鱼,这些都改变不了它们前进的方向。
人不是动物,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由于陈应的后背还有王仁则这么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存在,所以陈应也不可能像狩猎一样,尾随追击。在单雄信所部眼见突围无望,向并跳入黄河河道是他们唯一的生路,哪怕是九死一生,他们也会选择如此做。
单雄信换了一匹战马,毫不犹豫的用横刀在马臀上割一道口子,战马吃痛,奋力的奔驰着。,这时候已不是恤惜马力的时候,只有拉开距离才能更安全,看着那道缓坡出现在眼前,单雄信的心情才好一些。
小校也不停顿,纵马上了河堤,已有数骑先过他纵马跳上黄河的冰面,只是河冰碎裂的声音仿佛最后一道摧命音在他耳旁响起来,他都来不及勒住马,顺着冲势朝河冰裂开的河里栽去,冰寒刺骨的河水在瞬间就将他的半个身子淹过。
在这一刻,单雄信终于放弃了挣扎。东西南三面都是都是唐军将士的包围,西有尉迟恭这个杀神,东有陌刀军这个绞肉机,自南而北来的则是陈应本尊。
单雄信看着一些部曲收势信跌落黄河中,哪怕此时正是黄河的枯水期,可是黄河始终是黄河,转瞬间就将落入黄河冰面上的数百名士兵吞噬一空。严寒刺骨的河水将他们最后的体力迅速的抽空,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力气从冰窟窿里爬出来,即使爬出来等候他们也是给围歼的命运。
“罢了,死就死吧!”单雄信咬咬牙齿,举起横刀横在脖颈上。
就在单雄信准备用一刀来结果自己的生命时,陈应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
“单大将军,只要你敢自杀,本大将军就把在场所有郑军俘虏杀光!”陈应吼道:“本大将军,从来不骗人,不信你单大将军就可以试试!”
单雄信听到这话,并不怀疑陈应的话。
因为前车之鉴,陈应可是在灵州城外的野猪岭砍了两万多颗突厥人的脑袋筑成了京观,陈应既然敢在灵州这么干,那么在这里,陈应也同样敢这么干。
单雄信苦笑道:“胜者为王败者寇,陈大将军为何要苦苦相逼?”
陈应笑道:“无他耳,本大将军非常欣赏单大将军的为人,瓦岗诸将中,本大将军所敬重者,唯有两人一个是罗士信,另外一个就是你单大将军。若单大将军愿降,本将军扫榻以待。若单大将军不愿意降,那么这些沾染着我东宫左右卫率将士鲜血的凶手,本大将军一个都不愿意留!”
单雄信缓缓举起横刀,又放在自己的脖颈上:“烈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侍二主,单雄信不识实务,不是俊杰,只是一个莽夫,有愧陈大将军青睐,单雄信若不死而降,家中妻儿老小,必遭毒手,自古忠孝难以两全,请陈大将军莫要为难雄信!”
说着,单雄信朝着陈应缓缓下跪。
“砰砰砰……”单雄信的脑袋重重的磕在冰雪上。
陈应心中一叹:“单雄信果然还是单雄信。
就像当年曹操对关羽一样,曹操封关羽为汉寿亭侯,赐其赤兔宝马,良田美宅,可是关羽还是不负刘备。
哪怕王世充为人再不耻,单雄信也不会像秦叔宝,程咬金,谢映登、牛俊达一样,看到王世充大势一去,就另攀登高枝,投靠了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