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x程志
大青河对岸的树林里,罗士信不解的望着陈应道:“为什么不直接冲上去?还有不到三千人,一个冲锋就可以解决战斗!”
事实上,罗士信此时满腹牢骚。因为他还没有打过瘾。除了刚刚开始下令罗士信率领五百余名“假”枪骑兵担任诱敌深入的任务。跟拓跋侑交手不过一回合,他就按计划撤退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陈应不仅没有命令罗士信继续战斗,就连定远军也仅仅参加第一波战斗,歼灭两千来人全军一直休整。
陈应却把战功都留给了灵武左军和灵武右军,这让罗士信非常不理解。
“那是硬拼!”陈应道:“虽然定远军不怕打硬仗,但没那个必要。骑兵就应该有骑兵的用法。”
罗士信自然不理解陈应的用意:“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罗将军,不许轻敌!昨天的胜利并不能作为今天战场的保证。但从更大的范围来说仍然只是一支孤军,每一战都轻忽不得!”陈应忍不住喝斥了罗士信。
刘统和许敬宗隐隐猜测到了陈应的想法,却没有说出来。
在这个时候,大青河对面党项人后方地平线上,出现一股黑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黑线越来越粗。
正在大清河河畔饮水休息的党项人大惊失色,有的跳上马继续跑路,有的乱作一团,也有的闭目等死。
细封步赖没有着急逃跑,他看出对面树林里已经有了埋伏。这是一个绝地,就在这时,细封步赖抽出弯刀,向下虚劈挥出一声短促的啸音,大吼道:“让南蛮子知道,才是马背上勇士!杀光他们!”
“杀光南蛮子。报仇,报仇。报仇”党项武士举了手中的兵刃,或是锋利的弯刀,或是沉重的狼牙棒,或是乌铁锤。向唐军骑兵压去。
看到这一幕,陈应淡淡的道:“咱们唐军要想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必须建立重装步兵,重步必配精锐轻骑,步骑又必配以远程弓弩,突厥人之所以会被我们的枪骑兵阵所制,除了枪骑兵本身的威力之外,他们的兵种太过单一也是一大主因。”
陈应望着罗士信道:“还记得当初在灵州城外,为什么我不命令你们直接冲击刘统所布置的三叠阵?”
罗士信满腹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第三十七章任人宰割(月票过百加更)
杀喊声越来近,细封步赖望着气势如虹的灵武左军骑兵,心中甚是惊惧。这些骑兵不下五六千骑,为首一面将旗上写着“灵军右军兵马都总管阿史那思摩!”
一名年轻的小将怯怯的望着细封步赖道:“特勒,敌人来势不形势于我不利,不可硬拼!”
细封步赖怒吼道:“区区一个阿史那思摩都抵挡不住,回头若是陈应小儿来,那你们是不是要劝我束手就擒?”
细封步赖吼喝连连,众党项将士在他的积威下,大气都不敢出。
周围的党项军残部快速的汇合在细封步赖周围。虽然对面有五六千名唐军冲来,他们多少松了口气,没有那支奇怪的枪骑兵。只是这些投靠唐人的突厥叛徒,他们还不看在眼中。
“冲上去,杀光他们!”细封步赖吼叫着一马当先,朝着来支由远及近的灵武右军将士冲去。
如果说没有昨天夜里的溃败,阿史那思摩率领的这五六千名灵武右军,还真不一定有胆气跟细封步赖硬拼。当初细封步赖可是依靠着五千余党项骑兵,以五千对八千,差点把郁孤尼所部打得全军覆没。
可是,经过昨天的伏击战,依靠着定远军第六折冲府的乾坤一击。这些党项人被打得亡魂直冒。此消彼涨,而灵武军将士的士气却暴涨。看着党项人蜂拥而来,这些灵武军已经打出气势的灵武军将士也毫不示弱。
细封步赖相信,以不足三千人马,依旧可以打败阿史那思摩麾下的五六千名灵武军骑兵。此时随细封步赖出战的党项武士也相信,自己会轻松惬意的砸开那些突厥叛徒的天灵盖,让这些可恶的叛徒脑浆四溅!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对面的这些突厥叛徒骑兵在高速冲击过程中,勇猛异常,两股骑兵都像烧红的铁水,撞在一起火星四射。
灵武左军还好点,属于成建制投降。可是灵武右军几乎全部是牧奴出身。如果不是陈应,他们如今还在突厥贵族的马鞭下痛苦的呻吟着,苦苦的挣扎,像狗一样卑微的活着。正是陈应,在他们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陈应带着唐军士兵杀死了欺负他们的贵族,将贵族们的财富和粮食分发给他们。陈应接纳了他们,只要学会唐言,就可以成为大唐白籍,成为高贵的唐人。
在陈应执行“杀贵族分牛羊”的战略中,在这支军队之中,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尝到了胜利的滋味,而且那胜利绝不仅仅意味着荣誉,而是意味着利益一每一次胜利之后都有与胜利相匹配的丰厚赏赐!
与大部分唐军的军功赏赐不同。灵武军并非越高级军官得到就越多,而是越位于前线者就得到越多。定远军参战也不少,然而只不过提拔了不过二百余名军官。可是灵武军却接连提拔了上千名各级军官。
理论上只要三战不死,几乎都可以升为队正以上级军官。正是因为陈应的做法,唤醒这些灵武右军将领的血性。
“大唐威武!将军威武”
“大唐万胜,将军万胜!”亲眼见过这支军队、亲耳听见他们呼声的人,哪怕是敌人,也将再不敢怀疑他们心中的信仰!那是打心里出来的呼声!
这些党项勇士心中的突厥叛徒们,非但没有一触即溃,反而像顽石一样,任凭党项骑士们横冲直撞,整个队形岿然不动。
不少党项勇士甚至连吭一声都没有来得及,就被撞落战马,然后还没有爬起来的时候,被碗口大的马蹄子踩中脑袋,噗嗤一声闷响,整个脑袋变得一团烂西瓜。
细封步赖吼喝道:“冲上去,冲上去,咱们就赢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种微妙的氛围荡漾开来,同样久经沙场的细封步赖感受到了这一切!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计算数量的时候了,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在这个狭路相逢勇者胜,胜负就取决于双方的一股气。
如果说党项军队是一只烧红的烙铁,那么灵武右军却是一块巨大的顽石。烙铁可以融化雪,融化铁,然而却无法融化顽石。
党项勇士们虽然尽力了,可是他们却仅仅冲溃对方第一层上千人马。可是到第二层上千人马的时候,灵武右军开始发力。他们一步一步将党项勇士逼退。
特别是细封步赖的特勒狼旗,就像黑夜的明灯,吸引着飞蛾不顾一切的扑来。
杀掉一人,马上冲上来三四个人。杀之不绝,灭之不尽。
细封步赖的亲卫一个一个死在战场上,慢慢的周围的党项人却感觉到,细封步赖局势相当不妙。不少党项武士开始惶恐起来:“保护特勒,保护特勒!”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天雨,就在细封步赖岌岌可危的时候,一面赤紫色的大旗缓缓沿着上游快速冲锋而来。
此时,党项人欲哭无泪,不足三千疲惫之军对战对方五六千人已经非常免强了,此时他们已经就倒下了一半,别说复仇,恐怕连自保的机会都没有了。现在居然又来了敌人,看样子虽然不多,却足足三四千骑。
随着陈劲勇所部加入战场,大局已定,看着援军到来,灵武右军将士更加兴奋。骑兵四冲,这下已经不是决胜,而是要收取战果了。陈劲勇到达之后,灵武右军的士气猛然高涨数倍,与之成反比的是细封步赖的党项军的转瞬溃败!
细封步赖的核心部队,竟然一下子被冲得七零八落!或散或退,或降或死!
“大唐威武!杀!”
现在已经不是战斗了,而是一面倒的屠杀。
大青河对岸的罗士信对于战场的情况漠不关心,他更关心的是作为定远军第六折冲府的折冲都尉,这支所向披靡的铁军居然还有不能打胜的敌人。这个问题如果弄不清楚。罗士信恐怕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
罗士信不时的追问道:“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三叠阵可以克制枪骑兵冲锋!”刘统郑重的道:“我当时虽缺乏弓弩,无法形成密集的箭雨,压制枪骑兵出击,却可以利用长枪、戈矛,形成密集的枪林,从而克制枪骑兵进攻……”
“枪骑兵在使用的过程中,并不能做到一路辗压。”陈应点点头道:“就像现在,现在我们距离敌人隔着一条大清河,只要定远军枪骑兵强渡大青河发起攻击,势必在大青河河内发生混乱,而且大青河也会影响枪骑兵的速度。一旦失去速度和队形,枪骑兵和一般骑兵并没有什么区别!”
罗士信这才恍然大悟。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兵种都不是无敌的!”陈应接着道:“攻城破坚,必须使用步兵,我们今后就要建立一种多兵种联合作战的军队,步兵用来破坚,骑兵可以运动,所以动静两宜。乌龟的壳再硬,刺猬的刺再尖,也只能任人宰割。”
第三十八章命中的克星
细封步赖败了,当陈劲勇所部出现在战场上时,陈劲勇与阿史那思摩两部加在一起,也不过七八千人。如果这些军队没有连续三个时辰逃命,如果这些党项勇士没有被定远军枪骑兵吓破胆,细封步赖虽然不至于翻盘,至少还可以突围而出。
但这股生力军的加入,给连续作战的党项军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们不知道还有多唐军出现。
陈劲勇所部就成了压跨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党项武士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勇气,接下来的战事就只能用溃逃两个字来描述。
二十年来征战,细封步赖不是没有打过败仗,然而却没有想到党项最终一根独苗,在他手中败光。
在此时节,细封步赖没有想过逃跑。他的部曲已经丢光,党项族也成了绝唱,他感觉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让他像一个狗一个弃械投降,他宁愿意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