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军歌嘹亮
何家安只是笑了笑，拿起那垫子笑道：“不过是东倭人的习惯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平时跪习惯了，连吃饭也要跪着，满身的奴性。”
说完何家安便像曹元那般地往垫子上一坐，转头冲着曹元一笑：“这是咱们大明的地盘，哪来那么多的说法，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对，何大人说得在理，想怎么坐，咱们就怎么坐。”
两个人倒是一屁股坐了下来，只留下一脸尴尬的杨廷和，自己是坐也不是，跪坐也不是，犹豫了一会之后，这才轻轻叹了口气，学着两个人的样子，直接坐了下来。
侧门又被拉开，这回有两位女子抬着一方长桌走了进来，在三个人面前放下，接着便退了下去。
直到这时，杨廷和才笑道：“看来何大人这些年真的见多识广，连这东倭人的风俗都清楚得很，的确这跪坐的方式咱们还是坐不习惯，哪有这样坐着来得自在些。”
“跪坐？”曹元可是头一次听到还有这种方式，等到何家安亲自为他演示一遍之后，自己不由冷哼道：“这些倭人就会搞出这些奇怪的东西，哪天惹火了老子，直接把他们全都给灭掉。”
当然最后一句话只是开玩笑罢了，谁都没有当真的意思，接下来这里的菜倒是流水一般地端了上来。
跟何家安想的没什么区别，上来的碟子虽多，可是里面的东西却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放在杨廷和这种文人的酒席上，这倒没什么问题，可是放在自己跟曹元面前时，想要靠这些东西吃饱，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吃了几口清淡的鱼肉之后，曹元呸的一口把口中的鱼肉给吐了出来，怒道：“这些东倭人真是欺人太甚，怎么连这没熟的鱼肉都敢端上来，今天老子非得教训他们一回才行。”
杨廷和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自己就不带曹元来这里了，哪怕是在大街上随便找个馆子，给他点几块大鱼大肉，他就能心满意足。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倒是一旁的何家安笑着解释道：“曹大人，这东西叫生鱼片，东倭地处大海之中，土地面积狭小，没什么能吃的，整天翻来覆去就是做鱼吃，熟的吃腻了，现在就开始吃生的，咱们偶尔吃一些还可以，不过可千万别吃多了。”
“为什么？”曹元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这肉未经过高温，里面容易有虫子。”何家安说完，自己倒是有些不在意，夹起一片，便塞进自己的嘴里。
见到何家安都吃，曹元也不甘落后，学着何家安的样子夹起一块，接着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不过还真别说，知道这个东西能够生食之后，自己倒是有些喜欢上了这种味道，一连夹了几块，这才停下筷子来。
直到这时，杨廷和终于好奇地问道：“何大人，若是宁王真的反了，你有几分把握能在他渡过长江之前将他击溃？”
第1427章 菩萨心肠
第1427章 菩萨心肠
顿了顿，何家安不由苦笑道：“杨大人也是上过战场之人，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无论哪一方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轻易胜之，就像今天杨大人曾经提过与宁王一战，可是杨大人有没有想过，若是宁王先一步占据长江天险，咱们又该如何是好？长江以南现在又有多少州县已被宁王策反？或许还不等我的军队出发，小小的坡州就已经被大军围困住，到那时就算我肯拼，说不定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何家安说的话真假参半，杨廷和一时间倒也觉得何家安的话有几分道理，自己倒是很虚心地点了点头：“何大人说得很有道理，看来咱们也不能小看了宁王，经过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再加上张永白白把佛朗机炮送给了对方，怕是宁王的实力也是相当的雄厚了。”
一想到威力强大的佛朗机炮也落在宁王手中，原本还觉得肯定手到擒来的杨廷和与曹元也都默不作声，屋子里面安静了一会之后，曹元到是好奇地问道：“何大人，你觉得宁王会把朱易给交出来吗？”
“这个……说不好。”何家安摇了摇头，接着笑道：“其实这事件得分两面看，要么宁王交人，那他的儿子就成了咱们手中的人质，他再想造反肯定就有了忌惮，要么宁王不交人，那结果只有一个，他肯定立刻就得造反，到时候咱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只要能逼着宁王在长江一线进行决战，那么咱们就有八成的把握能够胜利。”
“居然这么高？”杨廷和也被吓了一跳，那宁王手中可是有佛朗机炮在的，真的对轰起来，也不过是半斤对八两。
何家安点了点头，接着笑道：“不瞒二位大人，其实早在一年以前，我就已经开始为了这种情况布局，首先在长江的沿岸我都已经布置了许多门大型的佛朗机炮，这些火炮比起宁王得到的那一种不论是在射程还是威力都远超对方，另外我还在造船厂中打造一种适合在江面上快速移动的战船，上面只放了三、四门佛朗机炮，用来封锁江面却是威力无比。”
听完之后，杨廷和与曹元都是一脸的震惊，两个人哪曾想到，何家安居然早就已经猜到宁王有不臣之心，早早就做了准备，现在一想多亏当年宁王把何家安从南昌赶走，要是他一直在宁王手底下做事的话，现在发愁的该轮到自己了吧。
不管怎么样，只要何家安有信心把宁王的军队拦在长江以南，那对于大家就是一场胜利，杨廷和跟曹元放松下来之后，倒是灌起何家安酒来，反正两个人的年纪与官位就在这摆着呢，谅他也不敢不喝。
何家安又在京中停留了几天之后，终于等来了进京的谢沁湖，大家重新见过面之后，彼此到是又亲近了许多，何家安又谢过正德之后，终于带着众人再一次离开了京师。
回头望着那座巍峨的坚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何家安脑子里想的却是张永死了之后，那下西洋的命令还有没有效，若是正德忘记的话，自己用不用提醒他一下呢？
与此同时，三位太监也到了南昌，跟每次出京宣旨不同，这一次三个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万一宁王不满万岁爷的吩咐翻脸的话，三个人可就是立威的对象。
一边是万岁爷，另一边是宁王，哪一边都不是自己能够得罪得起的，不过若是真的论起来的话，还是宁王这边危险要小一些，万一宁王主动让小王爷跟大家回去，这趟差事不就容易了吗。
三个人进了南昌城之后，一路向便宁王府走去，到了门口一通禀有圣旨到的时候，宁王也被吓了一跳，心里不停地琢磨着，最近自己好像挺消停的呀，怎么圣旨就到了呢？
慌忙摆好香案，又带着自家的王妃以及儿子到了院中，行过礼问过安之后，当中的小太监把圣旨便拿了出来，从头到尾念了一遍，接下来宁王就愣住了。
自己没听错吧，怎么好好的要让朱易进京呢？
这也实在是太明显了，分明就是让朱易进京当质子，难道有什么消息走露了不成，让正德知道自己的打算？
就在宁王在这里苦苦思索的时候，刚刚宣旨的小太监笑提醒道：“王爷，该接旨了。”
“呃？哦，好好好。”一连三个好之后，宁王把圣旨接了过来，接着笑道：“三位公公一路辛苦了，事出突然，本王还要替小儿收拾一下行李，三位公公先在本王这里住下，约莫三、两天之后便可以出发进京了。”
两、三天的功夫倒是也能等得。
三个人谢过之后，还不忘提醒道：“王爷还要记得时辰，奴才们来时宫里可是下了期限的，万一到时奴才们回不去的话，可是要被杀头的。”
“公公放心，多则三天，少则两天，一定能准备停当，送小儿进京的。”
“那奴才就先谢过王爷了。”
说完，三个公公便被管家带下去休息了，直到这时，朱易才冲了过来，一脸担心地说道：“爹，我不能进京，要是进京的话，我就死定了。”
“住口。”宁王瞪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说道：“你不去怎么办？抗旨不遵，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到时候说不定咱们家都得被你牵连进去。”
“爹，那该如何是好，皇兄摆明了是让我当人质呀。”
“我知道。”宁王也是无奈，犹豫了一下吩咐道：“这样，你先去把王先生找来，咱们商量一下之后再做打算。”
朱易匆忙地走掉了，自己现在也知道，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已经落在王纶的身上，他若是也同意父王的打算，那自己这趟京师肯定是逃不掉了。
等到朱易找到王纶的时候，王纶却是一脸悠闲地在练字，自从坡州回来之后，以往的那些功名利禄对自己来说好像就已经看透了似的，浑然不在意一般，每天留恋于青山绿水之间，倒也找回了往日开阔的心境，这时听到门响起，自己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接着笑道：“小王爷早就说要跟我练字，怎么，今天这么有空？”
若自己能留下的话，别说是练字，想练什么自己都会听你的话的，朱易连忙来到王纶面前，抓住他的手便苦苦哀求道：“先生求求你救救我。”
“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王爷慢慢说。”王纶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朱易。
“是这样的……”接着朱易便把刚刚宣旨的事情跟王纶从头到尾学了一遍，学完之后，自己连忙求道：“我父王这辈子最信任的便是先生，求先生大发慈悲，救我一条小命，千万不要让我去京师送死。”
“嗯，原来如此。”王纶听过之后，缓缓点了点头，接着笑道：“小王爷快快请起，如果能不去的话，我尽量不会让你去的。”
第1428章 自我牺牲
第1428章 自我牺牲
不大会的功夫，王纶便已经出现在宁王的面前。
宁王抬头看了一眼脸上轻松许多的朱易，又看了看王纶，心里多少已经明白，想必是朱易刚刚求了王纶替自己说好话。
这个傻孩子，你可知道你要是非得留下的话，为父就得立刻起兵造反才行，这对于刚刚经受一次打击的自己来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准备好，失去的人手要招齐，丢掉的佛朗机炮要重铸，这些都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可以的。
所以，为了不引起正德的注意，一定的牺牲还是必须要有的。
心里其实已经想好了主意，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宁王笑着拱了拱手把王纶让到座位上坐了下来，这时自己才笑着把刚刚宣旨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自己满脸苦笑道：“孤王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请先生教我。”
王纶心里暗笑，自己认识宁王这么多年了，他的心里有没有想法，难道自己还看不出来吗？他脸上越是露出这样复杂的表情，就越能代表他已经打好了主意，只不过是想通过自己的口把它说出来罢了。
放在以前，自己对这种事自然不会拒绝，甚至心里隐隐还有些沾沾自喜，以为这就是宁王看重自己的原因，可是自从自己被何家安放回来之后，自己的心境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心里就多少有些微妙的变化，对于宁王的话，也有些不以为然。
想到这，王纶装做没有看出宁王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分析道：“其实这件事也不难做出选择，皇上之所以想让小王爷进京，无非是两种可能，第一是已经听到风声，却又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想用软禁小王爷的方式来试探一下王爷，第二种嘛便是皇上已经意识到咱们要造反，但却没有确着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所以就想出这个方法来，不管是哪种方法，只要王爷选择让小王爷留在南昌，那就只存在一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