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军歌嘹亮
何家安听明白了,这分明就是让唐林躲开的意思。
自己笑着摇了摇头:“陈员外放心,唐林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既然不是外人,那陈元达便放下心来,突然语出惊人道:“何大人,老夫知道这几天会有支走私的商队回到广州,若是何大人有意,老夫愿意为何大人效犬马之劳。”
呃?这天下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的和谐,和谐得有些让自己犹如进入梦中一般。
刚刚跑来一个弃暗投明的,现在又跑来一个效犬马之劳的,自己都快以为自己是自带光环的佛祖一般,浑身一阵,便把对方吓得瑟瑟发抖。
“陈员外,你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来诓我吧?”何家安面露疑色,一脸警惕地看着陈元达。
何家安的怀疑早在陈元达的意料之中,他若是只听自己一句话便能相信自己,那他也不叫何家安了,早就在几年前被佛朗机人给打死了。
自己犹豫了一下,终于便像下定了决心一般,主动提起:“何大人,实不相瞒,在下其实就是一个走私商。”
“啊?”何家安像是听到什么骇人的消息一般,大惊失色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指点着陈元达,一付慌张的表情。
陈元达连忙摆了摆手,慌忙地解释道:“何大人,你听我说,那只是以前,自从见到何大人之后,老夫就觉得走私乃是一条不归之路,所以老夫愿意捐出以前走私的所有财产,以后愿意做一个正当的商人,还希望何大人成全。”
“原来是这样。”何家安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不在那么的惊慌,拍了拍陈元达的肩膀,笑眯眯地夸奖道:“陈员外现在迷途知返还是来得及的,若是你真的能带本官抓住走私的船队,等本官回到京师后,一定会在陛下面前把事情原原本本讲述出来,陛下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这话若是换了吴廷来说,陈元达只当他是放了一个屁,可是换成何家安来说,自己却是深信不疑,谁不知道这几年在朝堂之上,升官最快的就是这位何家安何大人,甚至去年还有传说何大人在大同亲自救过皇上的命呢。
“多谢何大人提携,刚刚老夫说的消息绝对属实,就算老夫敢骗别人也觉不敢骗何大人,若是何大人觉得战船不够的话,老夫愿意带着手下的船队加入其中,务必将其全部拿下。”
好家伙,光是卖同伙还不知足,居然还想着把人家连根拨起,看来这位陈元达果然够狠,只是在他的笑容背后,又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两个人很快商量好出兵的时间与地点之后,陈元达终于离开了,客厅里安静了有那么片刻,唐林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转身望着何家安,不解地问道:“先生,他这又是搞的哪一出呀?”
何家安也不太肯定,按理说陈元达每年从走私上能赚来大笔大笔的银子,他怎么想把这银了分出一部分给朝廷?这些人之中,他才是最不甘心做一个正经的商人的。
可是事情却跟自己想得有些不太一样,陈元达居然主动来投靠自己,是觉得大势所趋?还是给儿孙洗白身份?又或者只是单存的借刀杀人?
恐怕这些问题要等着自己慢慢的解开才行了。
离出发还有三天,何家安还要趁着这些准备一番才是,别看自己带来的这些破船并不是大明海军真正的实力,但这些借来的船上载的全都是真正海军的精锐,每艘船上面还临时改装安上了十数门佛朗机炮,若是打起来的话,战力也是十分惊人的。
当然,所有的作战计划还需要吴廷批准才可以,第二天的时候,何家安特意带着陈元达来见吴廷,三个人在密室里商量了快一个时辰之后,何家安与陈元达这才离开海道衙门,从陈元达那笑得合不拢嘴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这次谈话的效果应该是十分的不错。
第四天一大早,停泊在码头的船队便已经将船锚拉起,慢慢地离开了泊位,向着蔚蓝色的大海驶去。
船队刚过屯门岛,便看到另有一支近五十艘的船队从另一侧驶了过来,双方汇合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向着深海驶去。
“先生,这陈家的本钱够厚实的,能随随便便就拿出这么多船队的人应该不是很多。”
比起人家的船队,自家的船队显得异常的寒酸,怪不得在出发前,陈元达就说要派船支援,敢情人家早把自己的实力摸透了。
“不是不多。”何家安缓缓地摇了摇头:“怕是只有陈家这独一份吧,换句话说,只要把陈家给搞定,市舶司的事就不用发愁了。”
“那该怎么办?”唐林眨了眨眼睛,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狠色,压低声音道:“要不咱们现在开炮,把他们打沉了吧?”
“笨蛋。”何家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付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就是陈家的全部家底?若是咱们现在动手,说不定那陈元达就敢进京去告御状,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你家先生。”
“哦。”唐林也明白过来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冒失了一些,讪讪地低下头,目光望着陈家的船队,倒是轻轻的一叹:“这些要都是咱家的船队该多好,到时候就不愁没有银子了。”
第1307章 一战功成
第1307章 一战功成
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何家安并没有傻到冒着风险去跑到茫茫的大海上寻找敌人,而是就留在近海之上,按陈元达给的情报,自己只要遏制住对方登陆的通道,就一定能够遇到他们。
不过在这之前,一场看不到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所有的佛朗机炮已经脱去了炮衣,黑洞洞的炮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身旁那支庞大的舰队,怕的就是陈元达没安好心,把自己诓出来之后,把自己的舰队给消失掉。
有了这些佛朗机炮,何家安就能安心许多,自己已经观察过陈元达的船队,船队里的武器还属于那种最古老的模式,撞角、投石机一应俱全,或许上面还有些步兵,等到两船靠近时,便跳过来挥刀乱砍的那一种。
真是幼稚,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在玩这么过时的伎俩。
伎俩虽然小,但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像是近距离突然发起个袭击什么的,还真让自己吃不消。
所以何家安借口离的距离太近,让陈元达的船队再往远一些,这样的话,他要是突然的翻脸,自己也能及时用佛朗机炮把他的舰队给轰沉掉。
或许是何家安考虑得太多,近在咫尺的舰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两支舰队就在海面上慢慢地漂泊着,一天、两天……就在第三天清晨到来的那一刻,桅杆上的瞭望手终于有了发现,从南方正有一只船队向这个方向高速驶来。
终于来了。
算起来,这恐怕还是何家安参加的第一次海战,虽说现在没有自己的那几艘巨无霸的战舰,但就凭眼下自己的实力,也不是那种商船能够匹敌的,双方联络过后,便一起向对方的战队扑了过去。
对方正在高速行驶之中,想要改变方向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是一艘船转头也就转了,可是十几艘船凑在一起,若是打头的船减速转弯,后面的船肯定会一头撞上去的,不管怎么说,减速都是不可行的事情,所以眼下只剩下一个方法,那就是一头撞上去,倒要看看谁的船更厉害些。
撞船这种事,何家安才不会去做,自己故意让手下的船队慢一些向前,而把陈元达的船队让到最前面,就这样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之后,两艘巨舰砰的一声便撞到了一起。
船头上的撞角保护着巨舰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反倒是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接着甲板上的弓手便纷纷冒了出来,顶着对方如雨一般的箭矢拼命地射了回去,偶尔还响起几声火铳的声音,也不知道能伤到多少人。
“先生,咱们该出手了吧。”唐林早已经急不可耐,佛朗机的炮弹早已经装填完毕,只要自己一挥手,便能将对方大半的船队击到海中,只是看起来何家安却并没有心急,倒是饶有兴趣地着看这难得一见的大戏。
“急什么,那陈元达要是真的有心归顺,就应该卖点力气才是。”何家安不慌不忙的样子,倒是充满了冷酷之意。
比起陆战,甲板上的战争却是要更加残酷许多,双方在隔着几米的地方不停地厮杀着,只要抓住两船靠近的那一刻,便有人会猛的跳了过去,手中的钢刀对付这些弓手往往能起到非同寻常的效果。
不过往往这样的蛮汉也是死得最快的那一刻。
鲜血渐渐染红了蓝色的海面,就在这时被伏击的一方似乎认出了围攻的一方是谁,脸上顿时露出极度愤慨之色,反击的力度突然变大了许多,一时间倒把陈元达手下的人压制在甲板下抬不起头来。
“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何家安突然慢幽幽地说了一句,接着一挥手:“唐林,集中所有炮火,先把头船给我打沉。”
“是。”唐林立刻下去,命令很快便传到了各艘船上,黑洞洞的炮火统一地指向了第一艘,接着唐林手一挥,天地间好像为之一振,就连声音也仿佛被吞噬了一般,接着脚下的甲板猛的一震,数十颗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冲着对方的头船猛地扑了过去。
能够抵御狂风大浪的船身却无法抵抗炮弹的攻击,船身木料的碎片顿时冲天而起,炮弹钻进船体之后又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只是片刻的功夫,刚刚还是极为凶悍的战船便已经开始急速下沉,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哪怕是亲眼见识过佛朗机船开炮的样子,也没有这一次这么近距离来得震撼得多,陈元达心里一阵阵的后怕,多亏自己没敢冒风险去挑战何家安的船队,如此猛烈的炮火,比当年佛朗机人对自己造成的震撼还要大出许多,怪不得何家安就凭借这么几艘破船就敢跑到广州来撒野,人家还真的是有十足的本钱的呀。
随着那艘船沉到了海底,战场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安静,两支船队近百艘的战舰,面对比他们弱小得多的战舰却老实得跟见到猫咪的老鼠似的安静,又过了一会之后,那些船上纷纷打起了白旗,比起那些身外之物,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更要紧。
“真无趣,才打一轮炮就投降了。”唐林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的失望,或许还在体会着刚刚开炮时那威风的样子。
“笨蛋,这些船上面装的都是值钱的货物,打沉一艘就要赔几万两银子,若是都打沉了,那还不得哭死,还不快压着这些船回港,在海上飘了这么多天,老子真的是受够了。”
陈元达的舰队自然不敢公然出现在广州府的海面上,别看他今天与何家安并肩作战,只是他一天没与朝廷达成协议,自己就一天不会把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都交出去,不过今天何家安舰队的表现也让他深感不安,回去之后,或许能改变他以前的想法吧。
当船队被押到广州府码头停下来的时候,整个码头的人都被惊动了,看起来朝廷的战舰破破烂烂的,没想到居然还有点本事,不吭不响地出海一趟,回来就押回来这么多船,也不知道这船队是哪家的,这下可倒了血霉了。
很快听到消息的吴廷便带兵赶了过来,那些船上的水手早已经被何家安赶到了码头上面,一付胆怯的模样看着身边的这些兵士,汇合了何家安之后,两个人立刻带着人手上到了这些走私船上面,走了几艘之后,吴廷的眉头倒是皱了起来,疑惑地扫了一眼何家安:“何大人,这船上的货物怎么有些不对劲?每个船舱还空着许多地方呢。”
何家安面不改色地回道:“也许是西洋的货物不多,装不满吧。”
倒也有这个可能,吴廷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将所有货物都搬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