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军歌嘹亮
就像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似的,梦中的自己飘在辽阔的海洋上,随着海水的起落上下起伏着,就在何家安有些昏昏沉沉想要睡着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头硕大的鲸鱼,张开血盆大口向自己扑了过来。
何家安一害怕,却顿时把眼睛睁了开,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现在是躺在一辆马车之中,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而上下起伏着,就像在梦里梦到的那样。
就在这时,一旁突然有声音道:“家安,你醒了?”
何家安的目光转了过去,看到的却是沈九娘那充满担心的眼神,自己点了点头,连忙问道:“师娘,咱们现在是在哪里?师傅怎么样了?”
不等沈九娘开口,何家安却又听前面有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接着自己的视线中便出现了那马满江的身影,阴森森的表情就像是恨不得咬下自己两块肉似的。
一看到他,何家安就知道自己营救的计划失败了,而且不关是失败,居然连自己都被他们给抓了起来,感受着这摇摇晃晃的马车,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会去向何处。
“小子,你姓何?”马满江瞪着眼睛问道。
何家安点了点头。
“听说你还是朝廷里的官?”
呃?
何家安心里一动,正色道:“知道我是官府里的官还不快把我给放开,你们知不知道,抓我可是犯王法,要被砍头的。”
“王法?砍头?”马满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够了,这才低头看着何家安笑道:“狗官,老子正想杀一个开开刀呢,没想到你就送上门来,要不是燕哥哥拦着,老子在吴县就想一刀送你去地狱了,不过你也别庆幸,等到了地方,老子再拿你的脑袋祭旗也不晚。”
就在那一刻,何家安犹如被雷电给劈中了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这个凶狠的男人,自己立刻想明白了他的目的,他们这分明就是想造反呀。
吓唬了何家安一番之后,马满江就回到了他的位置上,目光不时看着躺在马车上的何家安,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大概还是在计较何家安把他药翻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这路程还有多远才会到达目的地,不过何家安却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人生中最危险的境地之中,指望唐林带人追来,这肯定是指望不上的,他除了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之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就算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事情,可是他又能往哪个方向追呢?
所以,眼下只有靠自己才能够解救自己。
何家安迫使自己先冷静下来,先是试探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自己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被人绑住,不过就算这样好像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自己已经没了那两枚铁胆,无论对上他们哪一个人,自己都是稳输无赢的下场。
至于唐伯虎,何家安更没办法指望上他,默默地想了一阵之后,脑子里想到的只能是随机应变了。
坐在马车里的滋味并不好受,躺在马车里的滋味更加不好受,走了一阵之后,何家安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阵的酸痛,强忍着疼痛慢慢地坐了起来,跟那马满江对视了一眼之后,何家安好奇地问道:“哎,姓马的,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不是真的要去京师吧?”
就连马满江也没想到,何家安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胆子跟自己说话,自己嘴角不由勾了起来,轻蔑地说道:“真没见过,还有你这种嫌命长的狗官。”
何家安也拿定他们现在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胆子自然也大了许多,直接跟唐伯虎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马满江的斜对面,面色平常地问道:“你说我是狗官,那你知道我都当过什么官吗?我又做过什么对不起老百姓的事?假如你真的能说出一件的话,我何家安也算死得不冤枉。”
“你……”马满江嘴虽利,可是让他真的挑出何家安的毛病,他还真的说不出来,自己不甘心地瞪了何家安一眼,重重地哼道:“谁管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反正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真是笑话,十个指头还有长有短呢,这天下的官吏这么多,难道出了几个坏官就能把所有好官的功劳都给抹杀掉吗?”
何家安越说声越大,看起来他的气势倒比马满江还要更足一些,瞪大了眼睛说道:“本官尚未当官之前就已经成立了民团,杀倭寇数千人,保浙江一地数年平安。”
“两年后,我托人从遥远的非洲带来玉米跟番薯的种子,敬献给当今天子,天子下召令天下广为传播,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还没有吃过这两样粮食吧?”
这两种粮食居然是他从海的另一端找来的?
马满江很想说自己没吃过,可是就怕一张嘴,嘴里番薯的味道就会出卖了自己,只能悻悻地点了点头。
“不光如此,佛朗机人欺我天朝无人,用坚船利炮进攻我广州,还是本官,冒着生命危险几次拖延他们,最后将佛朗机人与倭寇全部烧死在广州。”
“就在前两个月,鞑靼汪古部率数万铁骑偷袭我大同城,城中的天子与众臣处在危难之中,还是本官站出来与鞑靼一决雌雄。”
“这天下若不是还有许许多多像我这样不畏艰难的官员为你们遮风挡雨,你们又怎么会平平安安地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整天净想着造反造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样子到底能干什么,说不定等你当官那一天,比起现在的官吏还要不堪。”
何家安是骂爽了,可是马满江的脸却早已经变成了茄子色,自己气得呼呼的喘着粗气,突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一把将腰间的钢刀拨出,直接架到了何家安的脖子上面,大喝道:“狗官,别以为你这样说老子就会怕了你,今天老子就要试试到底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子硬。”
“满江,住手。”马车前面的帘子一挑,接着一个身影便钻了进来。
第1094章 保命之道
第1094章 保命之道
何家安被换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比起刚刚的那辆马车,这一辆无疑要豪华了许多,车厢内处处可见雕刻精致花纹与装饰品,就连自己屁股下面的大红色坐垫也都绣上了一条红色的鲤鱼。
不知怎么的,何家安的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这辆马车并不应该是那种粗鲁的汉子所有,而更应该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的座驾。
只是坐在自己对面,那个不停打量自己的,的确是一个面目凶恶的大汉,大概是他也看出何家安的目光中露出怀疑之色,自己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不用看了,这马车是我妹妹的,你要小心些,千万别弄脏了,要不然她发起火来,连我都会怕的。”
怪不得看着这马车中有一丝脂粉气,何家安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冲着对面的大汉一拱手道:“既然我已经是你手下的囚徒,这位好汉能否以真名相告之?”
“狗官,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大汉一脸谨慎地盯着何家安,接着警告道:“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的好,说不定到时候杀你的时候还能给你个痛快。”
我去,这帮人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怎么除了狗官就是杀人,难道自己刚刚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吗?
何家安苦笑道:“这位好汉你到底有没有搞错,关于狗官的事情,我刚刚已经解释得很清楚,我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可能是狗官,至于要杀我的事情,你仔细想想,若是我连狗官都不是了,那还有杀我的必要了吗?”
“这……”很显然,刚刚何家安的一番话已经被这位大汉听在耳朵里,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低头琢磨了一下,倒也觉得何家安说的没有错,可是就这么把他放掉……自己还是有些不甘心。
犹豫了片刻,大汉缓缓说道:“好吧,就算你不是狗官,但你也不是什么好官,我问你,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官?”
何家安没有犹豫,直接说道:“坡州知府。”
“坡州?”大概这大汉并不知道坡州在哪里,愣了一下之后便把这地名置于脑后,话风一转问道:“你刚刚说的可是真话?”
“当然,若是好汉不相信,可是随我往坡州一行。”
“不是问你这个。”那大汉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是前面那一句。”
“前面?”何家安想了想,还是琢磨不透,摇了摇头不解地问道:“到底是哪一句。”
“这么笨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知府的?我是问你刚刚说的打仗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大汉脸上的表情愈发的不耐烦。
呃?
何家安被问得有些迷茫,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好汉若是信不过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
“这么说来你还是挺厉害的一个人?”那大汉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盯着何家安的脸看了许久,接着突然一挥手道:“那这样吧,到了地方之后,你若是不想死,就跟着一起入伙吧。”
“啊?”
那辆舒适的马车何家安只坐了一会便被送回到了后面的那辆,随着马车颠簸了七、八天之后,外面终于传来赶车人兴奋的喊声,马车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接着车帘一挑,马满江那张难看的脸便出现在何家安面前,冲着他招了招手道:“几位,咱们到地方了,该下车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就算是刀山火海自己也不愿意在这马车上待着了,何家安第一个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等到他直起身来向四周望去的时候,自己脸上却突然一愣。
视线中满满的都是崇山峻岭,每一座山头都需要自己抬头向上才能看清顶峰的位置,大概是因为寒冷的缘故,山上的树枝还全都是光秃秃的,一点生机都没有。
“狗官,看够了吧,咱们上山吧。”那个坐在舒服马车里的大汉又一次出现在何家安的面前,眼神指了指通向山顶的路,示意何家安往山上走。
何家安脚步没动,看了一眼那大汉,正色道:“能不能不叫我狗官?第一我不姓狗,第二,我也不是狗官,你可以叫我何先生、何大人、何公子,就算想跟我套个近乎叫我家安我也不反对。”
“呸。”那大汉往地下吐口吐沫,蛮横地说道:“老子就叫你狗官又能怎么着,狗官,狗官,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