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军歌嘹亮
就在正德刚准备答应下来的时候，何家安突然又施了一礼，轻声道：“陛下，草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正德点了点头。
“虽说这是军国大事，草民并不应当参与，可是事关重大，有些事情草民还是说清楚才是。”
听到何家安的语气颇重，就连杨廷和也认真了起来，关键是这满屋子的人中，只有何家安自己是了解这佛朗机人的。“左传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不光适用于倭国人，而且这些佛朗机人的野心甚至还要强大，租借澳门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借口而已，说不定这次得逞之后，下
一步便是租借福建、广东。”
“这怎么可能。”杨廷和摇了摇头说道：“福建、广东乃大明两京十三省之二，幅员辽阔，兵强马壮，就凭他们那些佛朗机又怎么能占得了？何公子的话有些过了。”
看着摇头的杨廷和，何家安的心里顿时一阵悲凉，就连大明的首辅都对此不加认真，就更不要说其它人，从而使澳门渐渐地沦为佛朗机人的殖民地。
何家安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就在这御书房中反驳道：“杨大人可知佛朗机有三样利害的武器？”
“这个……不知。”
“第一，坚船。”
顿了顿，何家安继续说道：“佛朗机的人快船都是从很遥远地地方驶过来的，在海上也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船体坚固异常，恐怕就连大明的火炮也没办法打得穿。”
“呵呵，荒谬。”杨廷和可是见识过大明神机营所用的火炮的，别说是条船，恐怕就连石头都能给崩飞掉。何家安不理会杨廷和的讽刺，接着说道：“这第二，便是佛朗机人的火炮，杨大人恐怕只见过大明的火炮，却并没有见识过佛朗机人的火炮，虽说大明火炮的威力比较强大
，可是缺点也是很明显……”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何家安一付侃侃而谈的样子，继续道：“第一、炮身太重，不方便移动，只能固定在一个角度上。”
“第二，清膛困难，打过一发炮之后，必须要等上一段时间后才能够打第二发，如此的低效，又怎么能够打败敌人？”说的这两点，完全就是在打大明神机营的脸，杨廷和脸上的表情顿时难看得很，犹豫了一下，不甘地说道：“既然何公子说咱们大明的火炮如何如何，难道那佛朗机的大炮
就没有这些弱点吗？”
“当然，佛朗机人的炮也不是没有缺点的，不过比起大明来可要强了许多，单单一个射速上就比大明火炮快了数倍，若是真的打起来的话……呵呵。”虽然何家安没有说结果，可是在座的又不傻，谁又听不出何家安潜在的话，空气中犹如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在默默地考虑着，如果真的像何家安说的那样，然后这大
明朝真的打不过佛朗机人吗？
过了一会，又是正德缓缓说道：“刚刚何卿只说了佛朗机的两个利害武器，还有一种是什么？”“第三种便是佛朗机人的火枪。”何家安自己就有一把，却放在客栈里并没有带来，只能跟正德比划了一下火枪的厉害，听过之后正德却有些不屑地说道：“这种火枪神机营
中也有，不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何家安很想说，这火枪跟火枪也是不一样的，可是看到正德脸上的表情，自己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自己今天出的风头已经够多的了，还是忍一忍为妙。
听完了何家安的话，正德也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想了想问道：“那依何卿的意思，是不同意将澳门租借给佛朗机人了？”
“倒也不是那么的绝对，如果佛朗机人准备拿东西来交换的话，将澳门租借出去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凡事有利就有弊，佛朗机人依仗的就是他们的坚船利炮，只要自己把这些拿来，凭借着大明工匠的智慧，在这两方面肯定会会有飞速一般的发展，到时候大明的武力强大
了，只要把舰队开到澳门的外海，佛朗机想不还都不可能。
“一会不同意，一会又同意，何公子你倒底是站在哪一头的？”不知道怎么的，杨廷和总是看着何家安有些不顺眼，听着他话风一转，自己忍不住又顶了过去。
“大人稍安务躁，先听我把话说完。”何家安瞥了杨廷和一眼，然后说道：“如果佛朗机人肯拿他们的炮舰还有火枪这些技术来交换的话，我想咱们还是可以同意的。”搞了半天何家安打的居然是这样的主意，这回不等杨廷和反对，一直没有开口的段思群却突然蹦了出来，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臣反对。”
第710章 出此良策
御书房中，上有皇上正德、内阁首铺杨廷和，下有何家安、苏韵雅，倒是处在中间的段思群却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要不是鸿胪寺是专门接待那佛朗机人地衙门，恐怕他
也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可是偏偏所有人都没有开口的时候，他却独独蹦了出来，坚决地摇头道：“我大明乃天朝上国，地域广阔，物产丰富，听说那佛朗机不过弹丸之地尔，所谓的坚船利炮不过
是奇淫技巧而已，并不值得付出如此代价，微臣保举一人，定能造出比佛朗机人还要厉害的坚船利炮来。”
你贬低我没关系，可是把佛朗机人说得一文不值，这牛皮好像吹得有些大，何家安瞄了一眼这位鸿胪寺卿，自己轻声道：“这位段大人是吧？”
段思群点了点头，虽说何家安现在不过只是一平民的身份，可是站在他身后的这些人却不是自己能够得罪起的，自然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何公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何某只是想问一句，段大人可曾亲眼见识过佛朗机人的火炮？”
“这个……”段思群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犹豫后摇了摇头：“并不曾。”“那段大人哪里来的信心，我天朝的坚船火炮就一定能胜得过对方？要知道，自从成祖那时起大明就已经很少再造大船，你居然能够举荐造船之人，我只想问一问，这人到
底是造过船呢还是没造过船呢？”何家安的话虽然不多，但却把段思群吓了一大跳，要知道明代禁海以久，虽说这些年海禁并不严格，可是自己身为朝廷命官，居然敢知法犯法，尤其还是当着皇上的面，
这万一万岁爷一发火自己的乌纱帽岂不是就要保不住。
“这……”段思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慌忙解释道：“陛下明查，微臣举荐这人祖上乃是工匠出身，这些年他并没有偷偷打造过任何的船只。”
做为一个旁观者，正德看得却是清清楚楚，看着段思群那一脸紧张的模样，自己却突然附和何家安的话道：“段大人还是解释得清楚一点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思群心里这叫一个委屈，自己也是，没事举荐什么人呢，老老实实当自己的花瓶该有多好，这下被何家安抓了把柄之后，自己却真的慌了神。
就在段思群不知该从何解释起的时候，何家安又道：“想必段大人也是不想一代巨匠从此蒙尘罢了，不过有句话我还要跟你说得清楚。”一听何家安居然在帮自己解释，段思群的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复杂，却只能点了点头附和道：“何公子说得对，我那好友虽是祖传的巨匠，但是却只能空有一身的本事没办
法为国效力，何公子有话请说便是。”蒙尘的巨匠的确是很可惜，要知道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时，率领的可是天下最庞大的舰队，这么多年过去了，大明水师非但没有扩大，反倒是缩小了不少，现在的水师就
连施虐沿海的倭寇都没办法，更别说打败拥有先进火炮的佛朗机人了。
只是此时的大明，还在沉浸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之中，根本无视正在崛起的欧洲，等到再过几百年之后，恐怕那令人悲愤的一幕还会再次上演。
何家安自认不是什么救世主，可是当年令人悲愤的一幕自己却并不想见到，至于自己能帮到哪一步自己不敢说，只能说是尽力而为罢了。这些句不光是对段思群说，更多的是说给正德听的，何家安正色道：“段大人现在瞧不起佛朗机人，并不是因为你见识过他们的坚船利炮，而是因为你一直把自己当成天朝
上国的人物，所以才不屑佛朗机人的技术，可是如果我说如果现在真的开战的话，大明水师未必就是佛朗机人的对手，这件事人可相信？”何家安的话刚刚落下，御书房中便如死一般的寂静，就连杨廷和也愣住了，犹如看傻子一般地看着何家安，这么敏.感的话题恐怕就连自己都不敢说出口，这何家安哪里来
的胆子，居然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他就不怕皇上迁怒与他吗？这句话杨廷和不敢接，那段思群更是不敢接，就连脑袋现在都已经低了下来，完全不敢去看何家安一眼，这小子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居然把大明水师贬得如此一文不值，
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怪罪于他。又过了半晌，终于处在沉思中的正德回过神来，表情复杂地看了何家安一眼，接着缓缓说道：“既然何卿提到大明水师不是佛朗机人的对手，那我倒要问问你，咱们大明该
怎么才能够打败对方呢？”何家安也拿不定正德这是什么意思，自己顿了顿，继续大胆地说道：“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容易，刚刚段大人说了，咱们大明朝乃天朝上国，能人不计其数，只不过是由于一些原因才没能把他们的聪明才智发挥出来，我想倒不如这样，陛下不如下诏，把全天下有本事的工匠都召集到这里，然后借鉴佛朗机人的思路，去研究更厉害的战船、
火枪、火炮，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大明的水师肯定就不会害怕佛朗机人了。”这个想法不可谓不大胆，尤其是明确是指出大明水师的软弱与无能，杨廷和等人现在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目光偷偷地瞄着正德，只是从正德的脸上却并不能看出他现在到
底在想着什么。又过了很久，正德终于动了一下身体，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何卿这个方法到是不错，既然这个想法是何卿想出来的，那倒不如就由何卿去实施这个方案，至于佛朗机人的
要求咱们也可以先同意他，等到咱们有了更厉害的战船与火炮之后，再把澳门给要回来，佛朗机人若是敢不同意，咱们就打他个落花流水。”何家安没有料到，只不过是说了一段后世众人皆知的话之后，自己就得到了一个官坐，虽然这个官到底是几品还没个准信，不过比起自己的先生，自己的确是幸运了许多
，这也从侧面说明交朋友一定要看准人才行。
只是何家安现在却并没有做好当官的准备，一方面是自己想回去参加科举，另一方面也许是正德一时的心血来潮。
这两方面不管是哪一方面自己都不想放弃，这下倒是难为到了何家安，自己必须从这两方面中选择一方才是。就在何家安犹豫不定的时候，身边的苏韵雅却是有些替他着急，看着他迟迟没有答应正德的话，自己就知道何家安心里肯定又犯什么傻了，自己突然一捅何家安，低声道：“快点谢恩呀。”
第711章 一步登天
直到出了御书房，何家安的脑袋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虽然这个即将成立的衙门还没有取名字，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何家安凭借着他的那一段话，已经成为了正德眼
中的大红人。到了外面，就连刚刚不怎么跟他对付的杨廷和也都跟他寒暄了几句之后，这才独自离去，看着杨廷和离去的背影，此时的何家安还有些做梦的感觉，难道自己这么容易就
当上官了？这样的感觉还是让自己有些不太真实，想想别人走过的路都是通过科举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而自己却几乎是用一步登天的方式就当上了官，也不知道这样带给自己究竟是
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