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728章

作者:西风紧

姚姬笑得胸口一阵起伏,木桶水面也荡漾起了汹涌的水涛,她轻轻转头道:“那我要不要叫你一声姐?”

“臣妾不敢,贤妃娘娘可真会开玩笑。”女官道。

另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官道:“娘娘是天上的身份,与皇后也是亲如姐妹。李美人还敢与娘娘比?”

姚姬心情挺好,便接过话来、说道:“我出身也不是甚么大富大贵人家,所幸天生长得好。”

“那是那是。”李美人急忙附和道。

姚姬又道:“更幸的是遇见了圣上。圣上雄才大略,从郡王一路做了皇帝,我没吃甚么苦头,便等着做了皇妃;要不是遇见了圣上,我这种人能招父皇母后喜欢?能做皇妃?”

李美人道:“那是娘娘生来就有富贵命。”

姚姬不以为然地从舌尖发出一个轻轻的声音,“十几岁的时候长得好,靠的是娘胎,可要是那时候脑子犯糊涂,肆意挥霍好模样儿,往后过的是风吹日晒的操劳日子,仙女也盖不住折腾的。回头年纪稍大,照照镜子才幡然醒悟,那便回不去了。”

年纪稍大的宫妇道:“娘娘说的是,臣妾等多亏了娘娘疼爱,才能近前做些轻巧的事。”

姚姬沐浴罢,便去梳妆打扮。果然等她办完了早上的事,太阳已经上了树梢。眼看时辰已然不早,她便决定上午不出贤妃宫了;接着来到书房里,她叫人泡一盏杨槐花茶,然后看看书、写写字。

以前她吃过不少苦,身心俱受过折磨,但从来不与宫人说;可而今瞧来,也有好处。寻常的好日子,姚姬相当耐得住性子,心境能保持得十分沉静。即便是抄一段雅致的文章,看着自己隽秀的字,她也能找到满意的快乐。

午膳之后,姚姬打算静养半个时辰,然后便去坤宁宫找皇后。今日妃嫔们不用去拜见皇后,不过皇后很喜欢和姚姬说话,姚姬也常常保持着走动、维系着亲密的关系。

至于有宦官悄悄告诉贤妃宫的女官,说今日下午贵妃又去柔仪殿了;这等事虽然让姚姬隐隐不快,但也没太影响她的心情。姚姬犹自做着她自己的事,准备好了便去坤宁宫。

……柔仪殿里,这时朱高煦并没有与妙锦说话,他正听着王景弘的禀奏,并在地上走来走去、似乎有点烦恼。

王景弘与下西洋的文武官员,都写过奏章送上来,但朱高煦仍然召见这个太监,听他说更仔细一些。

“奴婢等只不过放了点风声,还远不到征税的时候,满剌加国(马六甲)便在背后使坏啦。”王景弘说道,“满剌加国国王叫拜里米苏拉,原先是三佛齐国的王子。三佛齐国被满者伯夷国(领土在马来南部、苏门答腊等地)所灭,其王子拜里米苏拉在马六甲复国。”

朱高煦听到这里,说道:“朕看了以往的许多卷宗,三佛齐国不是与大明关系挺好吗?”

王景弘躬身道:“正如皇爷所言,原先是挺好。三佛齐国灭亡后,汉人施进卿在旧港立足、受朝廷册封为旧港宣慰使,庇护了不少三佛齐国逃亡的人。拜里米苏拉在马六甲复国后,永乐年间朝廷官员、似乎奉旨册封了一个叫汉宝丽的女子为公主,嫁给了拜里米苏拉;此事在皇宫竟无记载,或是大明船队在西洋做过的事。

但拜里米苏拉麾下的贵族大臣,大多皈依了回回教门,国王也迟早会皈依。这让满刺加国的野心日渐增大,欲让附近诸国都信奉回回教门。此前满刺加国与爪哇等国,已常生事端。而今他们发现大明朝廷的势力、要开拓到马六甲,于是试图劝说诸国,结盟对付大明官军。”

王景弘想起了甚么,恍然道:“对了,奴婢等去爪哇国催收赔偿的黄金,便因满刺加国(马六甲)的使者从中离间,差点没收到钱。”

朱高煦道:“朕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王景弘又小心翼翼地说道:“皇爷,马六甲那边太远了,咱们若真要设官收税,朝廷鞭长莫及,也不甚好办。”

朱高煦简单地说道:“包税制。”

他走到大桌案前,瞧了一阵地图,凭借记忆里的印象,在地图上找到了新|加坡的大概方位;满刺加国的都城并不在那里,而在马六甲。究竟是向满刺加国提出领土要求、只要新加|坡那块地建城堡港口,还是干脆灭了此国,以免夜长梦多?

但是日本国的事还没完,估计朝中反对在南边发动灭国之战的声音会非常多。

朱高煦沉默了良久,说道:“那地方来回煞费时日,暂且不用慌。等一阵再说。”

王景弘抱拳道:“皇爷英明。”

第七百八十二章 雪溪晚渡

王景弘离开这里之后,偌大的殿室中,便只剩下朱高煦与妙锦两个人了。

朱高煦犹自出神地思索了一会儿,手掌便在面前的卷宗和奏章上拍了一下,抬起头来“呼”地吐出一口气,正碰见妙锦的目光。

他便望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笑容没有甚么特别的含义,只不过看到贵妃如此养眼、而且还很关切他一个人,这样的微妙感觉,他没有理由心情不好。

妙锦却站了起来:“我去找本书看,圣上不用理会我。”

“没事,我没有甚么一定要马上做的事。”朱高煦道,“有时候那种无所事事的感觉,真是挺好的。”

妙锦也望着他露出了微笑。

他说罢也站起身,在宽敞明亮的大殿里走动。晴朗的天气,让这里十分明净,空气中还隐约能闻到桂花的香气,不知道哪里的桂花树开花了。

朱高煦走到墙边的一副画面前,顿时被吸引了目光,便站在那里上下仔细看了起来。

“雪溪晚渡。”妙锦的声音道。

朱高煦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指着墙上的画,“这副画的名字,雪溪晚渡,应该是宋代的画。”

“妙锦真是好见识,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朱高煦道,“很有名吗?”

妙锦道:“有些名气。不过这副应该是赝品。”

朱高煦顿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看一眼就知道真伪?”

妙锦摇头笑道:“以情理推论,真品不会挂在这里。即便圣上富有四海,宫中珍宝应有尽有,却也不兴如此暴殄天物的。毕竟是古画呢,若是这样挂在墙上,要不了多少年就毁了。”

朱高煦看着她,恍然大悟道:“有道理,朕刚才一时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

他回头过来,又不禁伸手摸着下巴的胡须,细看了一番。

妙锦轻声道:“圣上喜欢这幅画?”

朱高煦不置可否,看着画缓缓说道:“好像刚换的,之前没见到它。”

“原来如此。”妙锦微笑道。

朱高煦却又沉吟道:“我看过一些雪景国画,印象里总是大片留白,显得有深远的意境。这幅画倒是特别,把整个纸面都全部占满了,看起来景象十分饱满,少了些清幽雅致之感。”

妙锦赞许地点了点头,“所以它不是模仿,自有意境。”

朱高煦伸手指着左下角,“这两个文人在下棋罢?茅屋、雪景、渡舟、对弈,本来是挺高雅的意象,可意境又并不空灵,反而亲切平实……这幅画看起来,让我莫名感到舒坦、踏实。”

妙锦也仔细盯着那幅画,若有所思地细看。

朱高煦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积雪之中,山间溪畔,独户茅屋;此间主人,应该没有放弃清雅的追求。不过主人和客人似乎都是壮年文士,他们可能是官员,正在巩固交情;也可能是商人,趁机谈谈生意合作;这条渡船挺有意思,有了与外界来往的通道。入世,但心中并非只有一片庸俗。出世,却没有放弃立足人世的经营,并非与世隔绝成为无根之萍。”

妙锦轻声道:“圣上如此看看待这幅画,倒也挺有意思。”

朱高煦道:“它原本是想表达甚么?”

妙锦摇头道:“观者自解,好的画都是这样。”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宦官那种缺少厚重音色的声音:“禀皇爷,兵部尚书齐泰奉旨觐见。”

朱高煦转过身,果然见齐泰正在正殿外面叩首。

“齐部堂免礼,进来说话。”朱高煦道。

齐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朱高煦这边,又向妙锦作揖道:“臣见过贵妃。”

妙锦道:“齐部堂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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