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619章

作者:西风紧

以前姚姬学了琴棋书画、学了穿衣打扮保养发肤、学了如何讨好男子,以及怎么避人耳目传递消息等等,但就是没有学这种“事事都要守规矩、不然就配不上君子”的东西。

而今她已二十多岁了,一下子要接受新的教诲,确实不太容易。

她背得很熟,只是觉得文章里的要求、有点没道理。但是在口上背诵一遍,倒也没甚么要紧的……

等到淑妃杜千蕊背的时候,也是十分熟练。对于杜千蕊这样、很早就在教坊司受训的女子,《内训》德性章全文三的都是道理哩。难怪皇后娘娘有啥事,都想问问您。”

姚姬道:“那可不是因为我有道理,而是有心……你别担心了,我会为你在皇后面前说好话的。”

“啊?!”黄狗脸上一阵感激,几乎要哭出来,“吴忠以前确实是奴婢的干爹,可奴婢已经尽过心了,早先为他求情活命。到后来,奴婢与吴忠从来没联络过,奴婢真的对他的事一无所知啊!”

姚姬轻声问道:“谁说你知道了?”

黄狗道:“没人说,是奴婢自个琢磨的。中都那事太大了,奴婢怕会被冤枉。”

姚姬一边慢慢走向偏殿方向,一边思索了稍许。

这太监黄狗是怕被牵连上关系,皇后如今连姐姐都不敢保、可能不会保他,甚至会将他推出去,以免影响圣上的信任!

姚姬开口轻声道:“你侍候了皇后那么久,还不知皇后是个重恩情的人吗?你多年侍候的苦劳,皇后心里放着的。我再替你说几句话,你别太担忧了。”

黄狗道:“谢贤妃大恩。”

姚姬又笑道:“你这个人,别老是把人想得那么坏。我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吗?一只猫儿的事,我那时生气,却跟你没关系。”

“奴婢不敢,不敢!”黄狗急忙不断弯腰。

二人前后来到了偏殿门口,黄狗在外面守着,姚姬走了进去。见皇后郭薇身边的奴婢、都不在这里,姚姬走上去屈膝行礼。

“妹妹到我旁边来坐。”郭薇好言道,语气十分亲切。

过了一会儿,郭薇幽幽地轻叹了一声,说道:“黔国公对圣上有大功,而今又身居高位。皇贵妃是黔国公嫡长女,长得那么漂亮,又有了身孕,我……有点怕自己比不上她。”

姚姬道:“大臣们都上书称颂皇后呢,却没人夸赞皇贵妃。能否比得上,大家的眼睛都雪亮着。”

郭薇感激地说道:“多亏了妹妹。”

姚姬不置可否,其实就算没有礼教后宫的事,大臣们仍会称颂、无非另外找个由头罢了。

郭薇道:“可是我姐姐的事……”

姚姬顿时明白其中干系了,心说:皇后平素是个不太计较、很简单很好说话的人,但她其实自有她的处世之道。

姚姬轻声问道:“新去郭夫人院子的两个女官宫女,是司礼监派的人?”

郭薇点头道:“是啊。司礼监是不管女官的,怕是奉了圣上的意思。”

姚姬不动声色道:“那圣上已有了主意,皇后不去强求圣上,便没甚么好担心的了。”

“可是她毕竟是我姐姐。”郭薇发出一声伤感的叹息。

第六百六十七章 德感上天

日已西斜,不过天色尚早。皇贵妃宫里的琉璃瓦与亭台中的漆画,在阳光下流光十色,又有花草水池假山点缀其中,风景甚是优美。

皇贵妃沐蓁刚被诊出、有了身孕;今日朱高煦便下值得早,下午就到这里来陪陪她。

“瞧不出来的,御医说最多才一月有余。”沐蓁不好意思地说道,她微微有点娇嗔地瞪了朱高煦一眼,不过脸上仍旧带着笑意。

朱高煦正陪着她在稀疏树林间的石径上走着,一队宦官宫女在后面、离了十步远,拿着水壶杯子瓜果等各种东西。刚才朱高煦多次打量沐蓁的腰间,被她发现了。

朱高煦笑道:“确实瞧不出来,有些女子在一两个月的时候,连自个也不知道。”

他瞧着沐蓁的小蛮腰,看起来依旧是纤腰楚楚,确实一点迹象也没有。

沐蓁脸颊微红,点了一下头。

她的五官长得十分精致,当真漂亮,最是在朱高煦面前常常带着的笑意、分外赏心悦目。朱高煦便随口道:“近朱者赤,你笑着的样子很能感染人,让我也觉得日子快乐起来。”

沐蓁抬头看了他一眼:“圣上对我好,说话也是温言暖语,妾身不笑,还会哭么?”

“哈哈哈……”朱高煦爽朗地笑了一声。顿时觉得今日的天气真好,而沐蓁也还是原先那样,时不时有点俏皮。

沐蓁又道:“看来上天赞成了圣上对外用兵,也感应到了圣上出兵、乃为天下万民着想。”

朱高煦道:“何以见得?”

沐蓁笑语盈盈道:“圣上有嫡长子瞻壑之前,曾出兵孟养司,征讨思氏。现在正要北征蒙古,妾身又为圣上有了身孕。这不是好征兆么?”

“呵!”朱高煦顿时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显然不信这一套,这种说法要搁在后世、非得被人说是封建迷信不可!

然而现今毕竟是大明朝,沐蓁的说法没甚么毛病;何况她说的是吉利话,在北征前夕、以此来祝福朱高煦哩!朱高煦能说啥?不同意这种说法,也只能笑笑罢了。

沐蓁似乎很是善解人意,马上就感觉到了朱高煦的不赞成意味,她便轻声道:“董仲舒说‘天人之际,合而为一’,程颢说‘天人本无二,不必有合’,天人感应不是这样的么?

永乐五年,废太子谋君弑父、失德于天下,京师便发生了地震;今仁圣天子当国,上天便降下吉兆。圣上的德行,让上天感应到了呢。”

朱高煦只好回应道:“那我还得勉力,继续让上天满意才行。”

沐蓁道:“早在云南之时,我就听到了圣上的一番言论,相信圣上是一个能福泽万民的明主。”

“哪一次?我说过的话太多了。”朱高煦伸手放在额头上,笑了一声之后,作回忆状。

沐蓁柔声道:“就是在征安南国之前不久,在梨园。圣上记不得了,我却感动崇拜了您好久呢。”

“有点印象。”朱高煦点头道,“黔宁王(沐英)以军功起家,黔国公也是勋贵武将,蓁儿却好像读了不少书啊。”

沐蓁道:“家父也很爱读书的。”

“原来如此。”朱高煦点了点头,不禁又露出了苦笑。他想起了沐晟的贵族做派、以及烂到了一定程度的带兵打仗本领。

沐蓁的言论,让朱高煦再次意识到了:在大明朝的统治阶|层、甚至稍有见识的群体里,儒家理学在哲学世界观里十分有地位,人们的思想是比较统一的。

统|治者不是愚昧,因为全世界的人都还不知道“地球是圆的”诸如此类的常识!相反,士人们假设了一个“世界观”的基础,并能在此之上、构架出十分完善严密的哲学体系,不可谓不是智慧的结果。

涉及到这么深入的话题,朱高煦一时无从说服沐蓁、自己又不认同她,所以他开始有意识地岔开话题。他想起了一件让沐蓁感受更强烈的事,便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光景。

宫女宦官们都在十步以外,离得较远。朱高煦便低声说道:“在梨园那次,朕看了你的身子,真不是故意的。”

果然沐蓁的脸顿时“唰”地红了,甚么天人感应、或许已马上被她抛诸脑外。

忽地提起,沐蓁虽很不好意思,但而今俩人已有了名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了。她看了一眼朱高煦,轻声道:“那件事本就怪不得圣上。不过圣上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人的……”

朱高煦点头道:“我当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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