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后的烟屁股
的确是泥土,流民们挑着一担担泥土迈开脚步飞奔而来,他们在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把泥土倒掉,然后挑着空箩筐往回走,一个接一个。
陈宪和叶同章二人见状,脸上都露出凝重之色。
旁边黄幢将疑惑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陈宪回答了他:“堆土筑高台,敌军站在土堆高台上可以随时向我军放箭,甚至还可以在上面架设投石机、床弩!此前乾军用井栏,我们把他们的井栏烧掉了,现在他们改用这个办法,我们的火攻方法就不起作用了!”
黄幢将疑惑道:“井栏烧掉了可以再造嘛,他们何必多此一举?”
叶同章摇头道:“再造?你说得简单,他们虽然有工匠,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制造攻城器械,特别是井栏、投石机这种大型攻城器械根本无法使用刚刚砍伐的新鲜木料,必须要用陈年干木料,木质要坚韧,有水分的木料太重,也移动不便,不好操作,含水分太多不好打造,那些用来制作攻城器械的木料都是专门准备的,如果要用新鲜木料,只能做攻城梯这种简单的器械,但要找适合的树木也不容易!”
黄幢将有些着急:“那咱们也不能任由他们这么堆土成高台对付我们吧?二位将军,末将带一些人出城去把他们都驱散!”
陈宪指着东南方向:“你看看那边,你若带人出城,只怕是有去无回!”
黄幢将一看,只见东南方向似乎有不少骑兵隐没,若真的带兵出城,那些骑兵突然杀过来,还真的来不及进城就会被冲散冲垮。
叶同章也说:“没有办法,咱们只能干瞪眼!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他们毕竟只是用土堆高台,不能移动,不能近距离投送兵力上城墙,只能进行远程压制,针对这种远程压制,我们还是让将士们背负木板,既能抵挡箭矢也能收集借箭!”
这时陈宪说道:“咱们也不能任由乾军驱赶百姓肆无忌惮的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老黄,去叫人准备几辆发石车架在城墙上,收集一些细小的石头石块用来发射,先投掷几次,吓唬吓唬一下那些百姓们,咱们必须尽量拖延他们筑造土堆高台的时间,坚守的时间越长,获得援兵的机会就越大!”
黄幢将抱拳答应:“好!”
半个时辰后,四辆发石车在城墙上组装完成,在陈宪命令下,兵士们操作发石车向城外正在运土的流民们发射石块石头。
密密麻麻的小石块小石头从城墙上抛下来,连续发射了三轮,砸死砸伤了十几个百姓,其他百姓们吓得丢了扁担箩筐就跑,正挑土过来的百姓们也不敢上前了。
一队乾军骑兵冲过来提着长矛战刀驱赶百姓们继续挑土前往,百姓们一个个跪地大哭,死活不肯挑着箩筐继续前进。
下面的兵士把情况报告到苏戟这里,苏戟咬牙道:“这陈宪够狠,连自己治下的百姓都下狠手!好,你狠老子比你更狠!来人,集结兵力强行驱赶流民们继续挑土堆高台,若有推诿假装生病拒绝的,不给饭他们吃,他们若还是不肯,一律斩杀,老子倒要看看到底谁耗得过谁!”
部将抱拳答应:“诺!”
大批兵马开过来,手里都拿着寒光闪闪的兵力和弓箭,百姓们都很畏惧。
一个乾军校尉提着长枪恶狠狠道:“从现在开始,继续挑土堆高台,谁若不去,没有饭吃!”
流民们其实并不怕死,若是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可若是没饭吃,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他们宁可死也不愿意饿肚子。
百姓们于是壮着胆子继续挑着装土的箩筐去堆土丘,守军兵将们见状,于是继续发射石块石头,又砸死砸伤不少人,可百姓们不怕死,怕乾军不给他们吃饭,陈宪用发石车威胁流民的想法无法成功。
第1019章 暗渡陈仓?
在数万流民的努力下,时间一天天过去,在东城墙外一座座土堆高台日渐增高,这些土堆高台排成一条直线与整条东城墙平行并列,如果把它们连接起来就是一条土坝。
乾军兵士们站在这条土坝上可以向城墙上放箭,如果土坝高于城墙,那么乾军弓箭手将对城墙拥有居高临下的优势。
距离赵俊生给出的最后期限还有五天,一座座土坝高台终于完全筑造起来了,它比城墙还高一丈,每一座高台长三丈、宽两丈五,为了保护弓箭手,顶部平台的边缘还用湿木板围成护栏。
这天晚上,苏戟向赵俊生禀报,请求次日进行攻城。
赵俊生并未宣诏其他公卿大臣和武将,这次攻城战很重要,必须要一次就攻破城墙,不能再被守军克制,所以为了保密,现场没有其他人,只有赵俊生和苏戟二人。
赵俊生问道:“将士们都做好准备了吗?”
“回陛下,将士们已经做好动员了,第一步计划已经完全,目前正在进行第二步,第二步全部由身强力壮的流民完成!”
赵俊生问道:“护城河下面”
“陛下放心,臣已经特别交代了,到时候用木板做顶,用木料做支撑,应该不会有问题,不过可能会有一些积水,但问题不大,臣已经派人把护城河的源头堵住了,不会有水渗透过来,而且那一块是地势最高的位置!”
赵俊生点头:“好,就这么办吧,明早开始攻城!”
“臣遵旨!”
深夜,在苏戟的命令下,一队队兵士把一具具床弩、发石车的零部件搬运上土堆高台,他们摸黑把零部件组装架设完毕,然后用油布遮盖,同时还搬运了大量石块石头、箭矢和火油罐上去。
次日一早,乾军浩浩荡荡开出营地来到城外列阵,将士们在苏戟的指挥下开始继续攻城,由于没有了井栏和轮式伸缩攻城梯,乾军只能用攻城云梯,这玩意还是很多的,但它投送兵力的速度太慢,不过现在有土筑的高台可以供弓箭手提供远程支援,对守军也是一种巨大的压力,能够有效的为攀登城墙的兵士提供掩护。
与此同时,乾军还在督促流民们继续挑土堆其高台,并向两侧延伸,似乎想用土堆高台把整个城池都围住,这样方便攻打。
这一次苏戟亲自来到的前线并登上了其中一座面对残破城楼的土堆高台上,他观察了一下,守军在对面城墙上架设了不少床弩和发石车。
苏戟当即下令:“步兵暂时原地待命,下令命各高台上的床弩率先动手击毁守军所有的床弩!”
“是!”
传令兵用旗语和号角声传达了命令,接到命令的床弩操作兵士们立即撤下遮盖在上面防水油布,一支支粗大的弩箭被安装在发射凹槽内,弓弦被兵士们摇动绞盘拉动上弦。
在城墙上指挥的陈宪一看不好,他意识到乾军动用床弩要向把他的床弩干掉,于是立即下令:“传令各床弩准备攻击、攻击!”
就在这时,对面一座高台上一面旗帜突然挥下,这是发射的信号,各高台上的床弩在第一时间发射了弩箭。
“嗖嗖嗖”
“轰轰轰”城墙上的床弩操作手们终究慢了一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发射弩箭,对面的弩箭就射了过来,强大的穿透和破坏力把他们床弩一一摧毁。
但也不是所有的弩箭都命中了目标或摧毁了目标,有些弩箭摧毁了目标,有些射偏了,有些虽然命中了目标,但没有摧毁目标,这些守军的床弩立即开始反击。
守军反击之后,乾军这边的床弩也开始出现损失,双方都有兵士在床弩大战中被射死,弩箭都几乎相当于一杆杆长矛,这玩意射出来速度和破坏力惊人,如果被射中,非死即残,绝对不会出现什么轻伤之类的伤势。
苏戟看到对方的床弩也开始反击,他观察了一下,目前来看,守军处于劣势,乾军毕竟位于高处,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城墙上的床弩和其他器械都暴露在打击之下,而守军位于地处,想要射中高处的物体有些困难。
苏戟也不去管双方战损对比情况,他继续下令:“传令,让发石车做好发射准备!”
而此时城墙上的陈宪也正在下令守军用发石车对付城外土堆高台上的敌军床弩,经过一一系列的准备,双方的发石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射,大量的碎石石头抛向天空然后落下,上方人员互有损伤,各自惨嚎连连。
守军利用发石车破坏了乾军不少床弩,但乾军又用发石车摧毁了守军不少发石车。
双方各自开火,箭矢、弩箭、石头互相投射,不断有人死伤,惨叫声此起彼伏,战鼓声从开始一直没有停过。
这场对射进行了一个上午,双方的发石车、床弩、弓箭手都损失惨重,乾军兵力多,而守军兵力少,乾军损失得起,而守军却损失不起。
陈宪很着急,却想不到办法破坏敌军的进攻,战斗打到现在,他手里能动用的兵力已经不足两千人,还要分守四门,每一道城墙上部署的平均兵力不足五百,防御的兵力太薄弱了。
苏戟一看,守军被压制住了,立即下令步兵攻城。
一通鼓声响起,大量的协从军提着刀盾从土堆高台后出现并冲向城墙,最前面的扛着木梯,其他步兵跟在后面,他们一路飞奔,距离并不远,只有五六十米,很快就冲到了城墙,木梯被架起靠在城墙上,步兵们口含刀剑,左手举着盾牌,右手配合双脚进行攀爬。
“刀盾兵防御!”陈宪大声吼叫。
守军中的弓箭手被对面土堆高台上的乾军弓箭手牵制了,陈宪只能让刀盾兵防守对方步兵攻城。
在协从军兵士还在攀爬云梯时,守军刀盾兵把兵器放下,捡起一块块石头往下砸,有些砸在大多砸在盾牌上,石头块头太小没什么用,只有大块石头才能把人砸下去。
不管怎么样,协从军在攀爬云梯时依然受到了很密集的攻击,不少人爬到一半摔了下去,或死或伤,有些人一口气顶着攻击爬到了城头上,杀死了守军兵士一跃上了城墙,随即与其他守军展开厮杀。
战斗进行了一个下午,到黄昏时分,协从军在苏戟的命令下收兵回营休整,但依然占据着土堆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