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后的烟屁股
赵俊生冷哼道:“你说朕强词夺理,朕看你是无理取闹!朕跟你讲道理讲不通,霸道又如何?西域诸国何时都是你柔然的势力范围,朕怎么不曾听过,他们可曾向你柔然朝贡?可曾向你柔然上表称臣?没有!柔然只是以武力令他们畏惧,而我大乾以威德让他们真心臣服,两者岂可容日而语!你告诉你们可汗,就说西域已是我大乾的地盘,让他休要再动歪心思,否则别怪朕不客气!”
阿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却也知道这里不是他撒野的地方,只能忍气吞声道:“陛下放心,阿一定派人把陛下的原话转告可汗,我相信可汗绝不会容忍陛下如此羞辱!”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阿气势汹汹而来,狼狈而去,与赵俊生闹得不欢而散。
等他回到使馆,想起刚才在太极殿所受屈辱,气不过又砸坏了不少瓷器,杀了两个卑贱的奴隶才稍稍解气。
“来人,请、法随上师!”阿对门外喊道。
“是!”
不久,一个西域天竺僧人手持禅杖、身披袈裟而来,这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脸色红润,眼神精明,精气神饱满。
“贫僧法随见过俟力发!”天竺僧人单掌立于胸前行了一礼。
阿说:“法随上师,你不是一直在寻找你的师兄法护大师吗?我知道他的下落!”
法随眼睛一亮,“我师兄在何处?”
第821章 一切皆因贪恋起
“请上师随我来!”阿说完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先行一步走了出去。
法随回过神来,立即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使馆,乘坐马车在长安城内七弯八拐,快要绕了一圈,总算在一条坊道路口停下。
法随跟着阿下了马车,扭头看了看,发现这里已经到了胡人居住区,附近三个坊间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胡人,各族都有,从西域来的商旅更是数不胜数。
这里已经不能走马车了,巷子太窄,只能步行,阿和法随一前一后走街串巷走了一刻左右在一间房屋前停下。
阿敲门,说了一句柔然暗语,里面的人才把门打开,阿闪身进入,对外面的法随招了招手。
法随想了想,我一个和尚,身上也没有贵重财物,不怕被人劫,为了得到师兄法护的下落,他决定前方无论是否有危险都要去看一看。
法随进了门之后,里面一个胡人把门栓上,院子里有几个胡人正在干活,都是柔然人,法随看见他们都向阿行礼,知道这里只怕是阿在城中的一处据点。
阿把法随引到一个房间,他推动墙边一个木架,露出一扇木门,推开之后出现黑漆漆的洞口,有石梯延伸向下,他走到洞口边取出火折子吹燃,把石梯旁边的油灯点燃,灯光就照亮了通道。
“跟我走!”阿向法随招呼一声,走下石梯,不停点燃旁边的油灯。
法随暗暗数了一下,这向下延伸的石梯有三十六阶,只怕距离地面至少有三丈高。
石梯的尽头是一间一条平行于地面的通道,一点也不显得潮湿,反而很干燥,紧挨着通道有几个房间,阿带着他推开了一道房门。
等法随进了房间,阿把房门关上,法随看见这地底的房间里存放着不少金银器皿、珠宝玉石,还有古玩字画,显然是一处藏宝室。
“俟力发,贫僧的师兄在何处?你为何带贫僧到此处来?”法随忍不住出声询问。
“上师莫急!”阿安抚着法随。柔然人大多信佛,上至可汗,下至奴隶信佛者不计其数,对僧人极其礼遇,特别是从天竺来的僧人,在柔然的地位尤为崇高,这法随也是天竺有道高僧,名声不在法护之下。
阿说完转身走到墙边取下一副巨画,墙壁上有一个木门封闭的石龛,他上前张开双臂取下木门。
当他抱着木门慢慢退开,墙壁上的石龛内坐着一个肉身不腐的高僧,这高僧遗骸全身涂满金漆,宝相庄严。
法随瞪大眼睛,如何不认得这就是他的师兄法护大师,可如今法护已经圆寂。
“师兄······”法随神情悲戚,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想起年幼之时师兄弟二人跟随在师傅身边学法的过往种种,一时间悲从心来。
等法随哭了半响,阿放下门板劝道:“上师还请节哀,法护大师如今已荣登极乐,上师应当替他高兴才是!”
法随擦了眼泪起身,问道:“我师兄年岁并不大,又常年修习武艺,参研佛法,身体健壮,佛法高深,怎么这么早就圆寂?这其中定另有隐情!俟力发,还请告知贫僧!”
阿装作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事还得从上师还未从天竺来之前说起!自三年前,我奉命出使乾国,那时就与法护大师相识,法师大师无论是人品还是武艺、佛法都令我敬仰,我们二人遂成至交好友!”
“今年年初,不知为何法护大师变得沉默寡言,也时常行踪飘忽不定,后来我才知道他又遇到了从前的红颜知己、即鄯善国公主曼头陀林,这曼头陀林要阻止乾国灭亡其国,于是通过法护大师结交乾国权贵,说服乾国大臣数人,让他们一起联名上书乾国皇帝,阻止其出兵攻打鄯善国,但乾皇意志坚决不更改变初衷,曼头陀林于是铤而走险,联合了一个叫陈钦的将军带兵攻打皇宫,但却失败了,当时曼头陀林公主身陷险境,万分危急,一直在她身边暗中保护的法护大师现身相救,却自己被乾皇所杀,后来曼头陀林在逃离途中也被乾国鹰犬抓回!
事后,法护大师的法身被兵丁随意扔在了城外乱葬岗,等我找到他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不想法护大师的法身竟然依旧如熟睡一般,面色如常、、栩栩如生、毫无异味,我便知道法护大师的法身就是不腐法身,于是将其暗中带回安置在这里,又在法身身上涂满金漆,以便能保存万代!”
法随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许多曲折离奇之处,对阿行礼道:“俟力发慈悲,捡回我师兄法身又善加处置,贫僧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差遣,只要俟力发派人知会一声,贫僧即便在万里之外也要赶来相助!”
阿问道:“不知上师接下来又何打算?”
法随说:“自古僧人修成不灭金身极为难得,我打算带着师兄的金身返回天竺安置,供世人瞻仰供奉!”
阿看了看法随,“法护大师被乾皇所杀,就这样白死了,上师难道就不想替您的师兄讨个公道?”
法随脸色渐冷:“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无论是谁,做错事就得受到惩戒,就算皇帝也不例外,贫僧会让他付出代价!”
阿心中一喜,立即说:“大师孤身一人,即便武功盖世,可皇宫戒备森严、武艺高强的侍卫众多,听闻那乾皇也是一个高手,大师若是想独闯龙潭,只怕也是有去无回!在我看来,乾皇最在意的反而不是他自己的性命,而是他一手创建的大乾王朝!若是摧毁他的江山社稷,岂不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难受吗?”
“实不相瞒,我柔然国师年事已高,我欲举荐上师为我柔然新任国师,可我等若无尺寸之功,只怕可汗也不好答应。我想请上师助我一臂之力,搅乱大乾天下!他日,我再向可汗举荐,上师以覆灭大乾王朝之不世功业荣登我柔然国师宝座,那是何等风光和荣耀?天下僧人有何人可与上师相提并论?上师之名必将永载史册和佛典!”
法随的修为终究未能看破这世间迷障,他被阿描绘的景象给吸引了,贪恋大起,眼睛里精光大盛,“俟力发有何打算?”
阿当即说:“今日乾皇在太极殿接见西域各国使臣,接受各国使臣的朝拜、称臣纳贡,大肆册封官爵、赏赐财物!当务之急,我以为应当趁着他们的关系不稳,破坏西域各国与乾国的关系,只是我才疏学浅、智力有限,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听闻上师乃一代智者,还请上师教我!”
法随闭上了眼睛,手上不停的捻着佛珠。
良久,他睁开眼睛,眼神深如潭水,“俟力发第一步的谋划是对的,首先破坏他们之间刚刚建立又并不稳定的关系!想办法让西域诸国同仇敌忾,联合起兵共同对抗乾国!”
“其次,搅乱南朝与乾国的边境局势,让他们双方在边境增兵!”
“再次,乾国虽立国十七年,但国内依然存在反对者,依然有不少人反对赵家的统治,想办法挑起乾国内部纷争,只等边境重兵云集,而内部实力空虚,便可发动,让它内讧而亡!”
阿闻言大喜,“大师的谋划果然高深精妙,只是具体要如何实施?这第一步就是难上加难,西域诸国被高进之的雄兵吓得不敢动弹,又如何让他们能够同仇敌忾呢?”
“此事简单,你附耳过来!”
阿把耳朵凑过去,法随在他耳边一阵嘀咕,说了好一会儿工夫。
阿听完伸手按在胸前,躬身道:“上师果然智慧高远,阿敬服!”
······
朱雀大街。
六个西域武士头戴毡帽,腰挎弯刀,一步三摇摆,这六人就把整条街道挡住了一大半,车马和行人皆不能过,引得后面的行人和车马都骂骂咧咧。
其中一个西域武士回头摆出凶恶的神色,用生疏的官话大吼:“叫什么叫?我们乃是焉耆使臣帐下武士,杀个把人就如杀鸡一样,乾国官府不但不会治罪,还会赔礼道歉!”
叫嚷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即便这些是西域胡人,他们也没有胆子跟这些使臣的下属叫板,一个个只能忍气吞声。
只见这几个西域武士依旧慢慢悠悠向前走,其中一人走到路边拿起一个路边摊子上胡饼咬了一口,张嘴就吐出来,大骂:“这是人吃的食物吗?你这小老儿是不是以为我们焉耆人好欺负?”
骂完抬腿就一脚把老汉的摊子给踹翻了,火炉里碳火飞溅出来烫得老汉惨叫着倒在地上不停的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