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头大宝剑
司马朗下马,上前扣门。
府门打开,看门的仆人见是司马朗后,脸上的表情极为惊讶,随后便是十分的欢喜和高兴,显然是没想到自家的大公子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不等仆人行礼拜见,司马朗便同他吩咐:“快去告诉二伯父,就说有贵人来了,让他带着所有人出来相迎。”
仆人见司马朗表情严肃,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往府内跑去通禀。
随后,司马朗又退了回来,略带歉意的同吕布说着:“大司马,请您稍候。”
吕布微露笑意,示意无妨。
不出小会儿,司马家的府门口走出许许多多的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灰褐布衣的老者,两鬓略微有些斑白,脚底穿有一双黑色布屡,浑身上下并无丝毫金玉饰物,穿着朴素的同时,看起来也颇为和蔼。
在他身旁两侧,排开的则是府内的一大家子成员,其中以男性居多,最小的还在襁褓中熟睡。
“愚民司马承,拜见大司马。”
老者躬身作揖,朝着马背上的吕布行了一记大礼,跟在他身旁的众人也跟着一同行礼。
在司马承这一代,老大司马鸿已经逝去数年,老三司马海远在颍川任职,老四司马防又在朝野为官,所以温县这个大家庭,只得由他来操持。
近些年,战火和灾荒四起,作为河内有名的望族,司马承决定变卖家产,用获取的粮食来救济和抚恤穷困的族人以及本地的一些百姓。
至此,司马家虽不如以前富裕,但在河内的名声却是扶摇直上。
当仆人来报之时,司马承尚未就寝,在书房阅览,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所养成的习惯。
得知司马朗回来,作为二伯的司马承自是高兴不已。然则得知司马朗带来了贵人,司马承露出深思之色。
司马朗在吕布麾下任职,这是整个司马家都知道的事情。能被司马朗称作‘贵人’的人物,司马承微微一想,便推出了答案,必是吕布无疑。
于是他发下命令,召集府内成员,不管是睡了的,还是没睡的,通通到府堂集合,然后出府门迎接。
吕布对此显然极为满意,单单这态度,就比那个县令高远,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吕布翻下马背,同司马承拱手道了声:“司马家主,深夜冒昧来此,叨扰了。”
司马承却是连道不敢,欠身说着:“大司马肯屈尊驾临寒舍,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哪有叨扰之理。”
随后门口的众人让开道来,司马承亲自将吕布等人迎进府内,又命人端上酒肉食物,供吕布食用。
宴席期间,司马承主动起身,向吕布敬酒致歉:“僻壤之地,只有粗茶淡饭,实在比不得京都的美味佳肴,还请大司马见谅。”
吕布夹起一块肉食,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然后举盏一饮而尽,笑着说道:“司马家主太过谦虚,这些食物已然十分美味。”
随后,吕布又同司马承闲絮了一些家常,顺带还夸了司马朗的聪慧和办事的能力。
宴席散后,司马承已为吕布一行人安排好了住处。
走出府堂,吕布婉拒了府中管事的带路,而是选择和戏策在庭院闲散,说是等到消化之后,再去就寝。
清辉铺满庭院,散漫走着的两道身影,一高一低。
“我原以为司马防就已经是老成精的狐狸,没想到今日得见的这位司马家主,才更是滴水不漏。”
吕布单手负于背后腰间,脸上再无方才所显露出的醉意,月光倾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几许坚毅的色彩。
矮了吕布很大一截的戏策双手拢在袖袍,身躯微微的有些佝偻,笑了笑:“这些人呐,比咱们多活了几十年,大多时候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心里啊,透亮得跟镜儿似的。”
吕布‘唔’了一声,沉默些许,遂又问道:“先生,你对司马家如何看待?”
戏策低头琢磨了小会儿,只回答了四个字:“厚积薄发。”
在外人眼里,吕布来司马家做客,只是一时兴起。只有戏策不以为然,因为他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到,这显然是吕布的刻意为之。
至于目的,当然是借机拉拢司马家。
如今的吕布,势力可谓如日中天。
当朝大司马、骠骑将军、温侯等一系列的名头不说,手下将领无数,又握有重兵实权。关中杨家、西凉盖家、姜家,还有并州的严家、汉中的张鲁,以及关中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世家豪强,全都依附在吕布的羽翼之下,看似已经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庞然大物,强大无比。
然则,这只是世人所看到的表面。
在这些依附的势力中,就算是严家,都未必愿意与吕布生死与共。
吕布寒门出身,没有历史的沉淀与基础,这种突飞猛涨而成的势力,委实太过危险,就好比百丈之高的空中楼阁,一旦坍塌,势必灰飞烟灭。
而吕布本人却不觉得,他只认为,只要归附于自己的势力够多,就会多上一份保险。
这种想法固然有一定的道理,可一旦吕布失势,墙倒众人推,站出来推墙的必定少不了这些世家。
“那先生觉得,拉拢司马家的可行性大吗?”吕布顿下步子,侧首看向戏策。
对于这个问题,戏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将军恩威所致,随便给上一两颗甜枣,司马家就会归附于将军。”
忠于汉室,和死忠汉室,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忠于汉室,是因为汉王朝能够带给他们繁荣和利益,所以他们才愿意共同去维护汉王朝的统治。
而死忠汉室,则是任你朝廷虐我千百遍,我仍旧待你如初恋。
司马家,显然排在第一类。
第五八零章 鹰视狼顾
经戏策这么一点拨,吕布心中有了底气。
两人又走上小会儿,来到一处凉亭对坐。
司马家的事情有了着落,吕布又换了个话题:“先生以为,王匡该如何处置?”
“那将军以为呢?”戏策不答,倒是反问了一句。
这件事情,吕布在来的途中就已经想过,如今又拜访了司马家,他自然是有了定夺,回答起来:“我准备用司马家的人接手河内,让管亥或者潘凤随同镇守此地,然后将王匡调至长安,亦或是迁往别处。”
戏策听完,清瘦的脸上说不出是怅然还是失望,微微摇头:“将军此番做法虽然稳妥,却不是上上之策。”
若是别人说出这话,吕布多少会有些不服,毕竟他闲暇的时候,没有少读知识典籍,见识和阅历早已非当年所能比及。
但既然是戏策说了,吕布却是觉得百倍可信。
他拱了拱手,虚心请教:“望先生指点。”
此番态度,戏策看在眼里,他伸出右手在石桌上画了个圈,并用手指往里面点了一下,缓缓而谈:“在策看来,与其将王匡调离河内,倒不如让他留在这里,加以恩赏,并继续担任郡守一职。”
不罢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