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头大宝剑
胡车儿候在亭外,韩宣则在亭内伺候,他清洗完茶具,主动给天子倒上一杯温和的茶水。
刘协低头看了一眼,将盛有茶水的瓷杯推至戏策面前。
“先生的腿,可曾好些了?”刘协关心询问起来。
戏策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淡淡道了声,估计是好不了了。
声音里不卑不亢,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先生莫要气馁,朕改日请宫廷里的御医来瞧瞧,说不准能有所眉目,找到根治的法子。”刘协好言安抚,眼神中流露出惋惜的哀叹。
瞧这语气和表情,不知道的,可能还真以为戏策是刘协的良师益友。
戏策置之一笑,张仲景都束手无策,更别说那些普通庸医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天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而且还懂得隐忍,知道拉拢人心。若是提前个一二十年,或许戏策还真会为刘协的言行所感动。
不过现在么,这点小把戏,戏策一眼就能看穿。
“陛下今日来此,恐怕不是只为了与小民寒暄一二吧?”
戏策终结掉话题,直言不讳的询问起来。
听闻此话,刘协端起水杯浅呷了一口,细眯起长眸,似是不经意的说了句:“朕想请先生高抬贵手,放过伏完他们。”
戏策闻言噗哧一笑,摇头说着:“陛下,这是廷尉府和长安令管辖的事情,陛下应该去找他们,而不是来问我这个瘸子。”
找他们要是有用的话,朕还来你府上作甚!
刘协手中茶杯一顿,心中腹谤,但此时他又不能和戏策撕破脸皮,唯有继续说道:“廷尉卿许靖和长安令杜畿都是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亦是听从先生调遣,只要先生肯下命令,许靖和杜畿自然不敢违抗……”
“陛下!”
戏策打断了刘协的话语,笑着说来:“你实在是太高看戏某人了,廷尉卿和长安令是你的臣子,想赦免何人,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刘协一时语塞。
他自知说不过戏策,便索性开门见山:“戏策,你也别与朕绕圈子了。你就给朕一个痛快话,究竟如何,才肯放了伏完等人?”
“没有可能。”
戏策微微摇头,语气很是平淡,却有着一股不容置喙的肯定。
“戏策,你别太过分了!”
站在一旁的韩宣忍不住了,眼眸寒意大涨,陡然低喝一声:“陛下肯屈尊来找你,就已经给足了你脸面,你不要得寸进尺!”
“脸面?那是什么?能吃么?”
戏策面露讥讽,于他而言,所谓的脸面,就是这世间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韩宣面色一寒,弯腰与刘协说着:“陛下,别与他废话了,待奴下将其擒下,不信他们的人不肯乖乖就范!”
如今,戏策与天子身处一亭,护卫胡车儿又在亭外,韩宣想要擒住戏策,简直轻而易举。
虽然不知道韩宣说了什么,但通过他的神态,戏策大致猜到了话里的内容。他很是镇定的饮了口水,平静说来:“陛下,说句悖逆狂言,今天你们若是以我为质,倘若能走出这戏府半步,就算我输。”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你们要是敢抓我,那就等着鱼死网破!
大家都别活。
刘协的目光和戏策对视了稍许,终究是心虚的败下阵来,戏策可以放手一搏,他却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这样,朕有个折中的法子。你将伏完、刘稗在内的四十七人放了,朕可以让你们的人,顶替掉其他官员的位置,如何?”
这已经是刘协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陛下,你忘了,我方才说过,他们一个也活不了。”戏策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戏策不肯退让,刘协再三压抑的怒火呼啸翻涌而起,他豁地起身,双手撑在石桌,将身躯前倾,稍显扭曲的面孔凑至戏策近前,低吼起来:“朝堂上少了大半公卿,诸多世家遭到灭门夷族,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汉这片天,塌了!”
“哦,那又何如?”
戏策表情淡漠。
“我只要我在乎的人,平安无事即好。至于大汉朝覆灭与否,姓不姓刘,又与我何干?”
听得此话,刘协颓然坐下,神情落魄至极,但他仍有不甘,试图挽救一二。
他望向坐在对面的文士,抓着那双枯槁的手,犹如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戏策,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你若肯辅佐朕,朕愿以国师待你!”
“你?呵……”
戏策只是一笑。
感觉受到轻视和侮辱,刘协面容发狠,质问戏策:除了武力,朕哪点比不得吕布!
戏策只说了一句。
因为将军,
就是我整个世界里,最耀眼的光!
第九八四章 当年
走出戏府,刘协只身站在门口,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块写有‘戏府’二字的匾额。
神情落寞,看起来格外孤单。
“走吧。”
良久,刘协叹了一声,只觉天地间浑浑噩噩,再无半点色彩。
天子离去不久,仆人又来禀报,说是大将军府上的小夫人来了。
所谓的小夫人,指的便是那位容貌倾城的将军宠姬,貂蝉。
本来,貂蝉是以妾室嫁入吕府,当不得‘夫人’之称。只是吕布至今只有一妻一妾,之前又格外宠幸,所以外人在称呼貂蝉时,多以‘小夫人’相称,以示尊敬。
听得貂蝉前来,戏策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