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坤琳婶
朱由检现在还不想出现大量战损,他的每一个骑兵都是宝贝,也是一个巨大的磁铁。
“听说过淮安城的事吗?”朱由检低头盯着卢光祖问。
“小的听过。”淮安守军之前是金兵杂牌部队的事,已经传开了。尤其是那些髡发守军抵挡金兵主力的故事,满人想隐瞒却没瞒住,只是金兵内部将领们还是知道的。
“就照淮安的规矩来吧!”朱由检吩咐着。
卢光祖心里一喜,如果仅仅是剃头守永城,他最多就是一个丢失粮草的罪名。金兵因为淮安的事已经对汉军没那么严苛了。
“剃头之后跟我去宿州。”朱由检紧跟着又说了句。
“啊!”卢光祖吓到了。
“怎么,你还想着去当汉奸?”朱由检一瞪眼,纪彪的刀就直接架在卢光祖的脖子上了。
“不不,小人不敢。”卢光祖光溜溜的头顶上冷汗直冒,已经在火把的照耀下开始反光了。
“哼!敢在大明皇上跟前当汉奸,你怕是有几颗脑袋够砍的。”纪彪一使力,刀刃直接在卢光祖的脖子上开了一道细细的血口子。
“皇上饶命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卢光祖是真没想到他眼前的人是大明皇上,主要是天黑不敢看。
朱由检懒得理卢光祖的,他直接进了卢光祖之前的酒席前,拿起一摞土碗,然后仔细地给每个酒碗里倒满了酒。
“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哈哈,皇上你这是给我们倒的酒吗?”李岩和几个旅长笑嘻嘻地围到了桌子前,纷纷拿起酒碗。
“今晚是大年三十。不对,早已经过了子时了。朕酒用这碗缴获的酒,祝福大明,祝福你们所有人新春快乐!”
卢光祖这个时候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剃头,他偷偷地瞅了一眼朱由检,发现大明皇上比银元上面要年轻一些。
正月初一下午,宿州城内。
朱由检刚刚进城就接到扬州城失陷,史可法被杀,几十万百姓被屠杀的事情。
要不是郑成功提前赶到,这场惨剧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本来还高高兴兴的朱由检瞬间脸黑的像木炭,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努力,始终还是没有组织大屠杀的发生。
山东如此,四川如此,扬州还是如此。说到底,还是大明对后金太仁慈了。对没有人性的野蛮人,指望靠教化,还不如以杀止杀。
一千满八旗被金声恒围在城内一角已经一天了,他本意是想亲自动手杀了向朱由检交投名状的。但是朱由检去永城之前说没必要交什么投名状。
现在这一千八旗兵直接面对的是卢光祖的部下,而且卢光祖的人全都留着髡发,穿着金兵的衣服,活脱脱一支新的“髡发军”。
“卢将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金将军刚刚说了,他的部下不懂使刀,朕听说你的手下最善使刀,今天就给你们这个机会,让我看看你们的刀法如何。”
朱由检的话说完,几大车长刀就直接拉到了这些新髡发军的面前。而在外围,明军的步兵营组成的三道火器队齐刷刷地用冰冷的火铳对准着他们。
“兄弟们,抄家伙。”卢光祖明白了,这是要让他纳投名状了。
卢光祖自己拿起一把长柄大砍刀,带头冲向了八旗兵,在一个八旗兵惊恐的眼神下,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皇上,南京传来消息,太子以监国身份给各省发勤王令,要求承认他们是大明朝廷,首辅刘宗周兼兵部尚书……”
后面的话朱由检完全没有听进去,他有些泪眼婆娑。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史可法,但是这个小老头其实挺可爱的。他想起自己在史可法家里一起偷听太子谈恋爱的事,现在想想够荒唐,够搞笑。
朱由检在的地方是宿州,是一个月前马士英最后战斗的地方,而一个月后史可法也就义了。这一对冤家还是以同样的气结相聚了。
“川军才刚刚动身,就算是顺水,也得二十天的路程。这个时候亮出实力,要面对数倍于我的敌人,皇上不能感情用事。”
李岩就站在朱由检的身边,他已经发现皇上的神色不太对,赶紧劝说。
“宿州的事瞒不住,无非就是多一两天的事。可是现在整个江南都人心惶惶,如果朕现在站出来,江南百姓才有活下去的信念。朕以为值了。”
李岩见朱由检非要坚持,他又开始头疼起来,每一次他把困境解决掉之后,朱由检顺手又扔过来一个大麻烦。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李岩手指按住太阳穴,不停地揉着:“带足粮草在淮泗大地上转圈。”
“不可能吧,自淮安以南到处都是河,沿路过河是大问题。”朱由检摇摇头。淮泗战场上并非没有天险,这里的天险不是防御,而是对军队调动的路线安排。
“现在是冬季,水量只有汛期三分之一,带足架桥的材料,逢山开路,逢水架桥呗!反正一路走,粮草一路少,马车可以一路丢的。用马车做架桥基面最好。”
朱由检听完,跟着盘算了一下现有的马车数量,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传令全国,大明皇帝朱由检依旧率领着大明的军队在江北和敌人在作战。打出朕的大旗,让所有人都知道朕还没有败,大明还没有败。”
扬州陷落,史可法身死;太子率众臣出走,而且已经另立朝廷了。这个时候朱由检如果再继续躲下去,恐怕大明真的就分裂了。
如果江南的明军投效了太子,川军只能自成一体,整个局势又回到三国鼎立的局面。朱由检万万不可能让这种局面产生。
第三百八十六章:阎应元的八十一天
徐州城的城墙已经塌了,但是垮塌的徐州城依旧堆成一道防御堆,守军依旧可以站在土堆上抵御金兵,而金兵想翻越这些大块的混泥土堆照样付出生命的代价。
徐州城内负了轻伤的士兵伤好了再上战场,负伤后又重新上了战场,而徐州的战事依旧每日一样在坚持着。
“滋溜。”阎应元喝了一口稀粥,就着豆酱咽了下去。
守城的人是谈不上享受美味佳肴的,许多城池守到最后连人肉都吃。相比较之下,徐州城算是天堂了。
青菜在冬天本身就是稀罕物,所以没有菜吃也很正常。盐已经在半个月前就断了,现在城内守军的盐分摄取主要依靠豆酱,这东西够咸,腌了三年东西一点都没坏。
“将军,金兵又从南面打进城了。”陈明遇早已经撤回徐州城内了,外围的两个据点在抵挡和牵制了敌军两个月后终于不支,撤回城内。
金兵已经攻进徐州城几十次了,这样的事早已经不成稀奇事。如果按照常规计算,只要大军攻进城就算胜利,那徐州早就陷落几十次了。
“鞑子的大炮又抬不进城,随便丢布几个迷魂阵,把他们进城的兵分开来,一股股击杀。”阎应元现在基本是都不用做太多战术指导。
一支军队天天打仗几个月,再嫩的新兵也打成老兵油子了,对于战术来说,实战的战场比什么样的训练都有效。
“可是这一次金兵把大炮抬进来了,不过不是那种超级大炮,只是一些小点的大将军炮。”陈明遇见他说完,阎应元只是稍微停了一下,接着又呼啦啦喝起了粥。
金兵能把大炮抬进城意味着他们已经能长期在城内站住脚了,也意味着城内的战斗会更加激烈了。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承认是另一回事。
“走,抄金兵的后路去。”阎应元年龄大,但是脾气一点也不老,火很大的。他小心地放下碗筷,生怕摔坏了找不到下一个吃饭的家伙了。
金兵知道徐州地下有地道,但是他们不知道徐州城地底下其实是双层地道网。徐州守军就是通过地道一次又一次把已经攻进来的敌人赶出去的。
徐州的守军,起码有一半儿住在地下。
阎应元用三千人在城内正面抵挡金兵,自己却带着人通过地道绕到了金兵的侧后方。
“将军,金兵在干什么?”阎应元和陈明遇趴在一处矮墙后面静静地看着金兵。
金兵已经清理了一条五十步宽的街道,从倒塌的城墙外开始算起,一直通到城内,所有的砖头瓦砾都被他们清理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