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剑从天降
而另一方面,监军的监督也是对将领权力的制约,分其事权,无法一言专断,不敢肆意妄为,尤其是对于有拥兵自重嫌疑的将领来说,监军的存在就更是碍眼。
故而,当中央威严不坠时,朝廷的监军便成为了维护军队稳定、保障战事顺利推进的关键因素。
如大汉的都督全称其实就是督军御史,是监督诸军、战事结束后要回师罢官的流官。
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都督也逐渐从事毕即撤的流官变成了常任官制,就此变成了军事一把手。
而如今,袁本初既然领的是朝廷的诏令和军队,那再派个监军都督过去,自然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苏曜心中暗自思忖,目光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试图从他们的神色中寻找到那个最为合适的人选。
一时间,政事堂内一片寂静,众人皆在等待着苏曜的决断。
“唐公,依臣愚见,郭嘉郭奉孝可担此重任。”
荀彧见苏曜久久未语,率先开口举荐道:
“郭奉孝智谋过人,行事不拘一格却又能切中要害,且其对人心的洞察极为敏锐,定能在袁绍军中周旋自如,将其一举一动及时传报回来。”
苏曜微微颔首,郭嘉的才能他自然是知晓的,但且不说如今郭嘉还有审计司的任务要做,就单说这监军任务艰巨,他一时间就有点不太想放郭嘉过去。
这倒不是他觉得郭嘉办不好此事,而是如今毕竟不是和平年代,他与袁绍貌合神离,稍有差池这监军就会人头落地,让郭嘉冒这个险是否有必要呢?一时之间苏曜倒还有些犹豫。
正好,这时王允也对此提出了异议:
“荀侍郎,郭奉孝虽有大才,但行事过于跳脱,监军一职关乎战事全局,容不得半点马虎。若是因他的随性而误了大事,那可如何是好?老臣以为,还是稳重之人更为合适。”
朱儁也点头附和:“王大夫所言极是,监军既要监视袁绍,又要协调各方,还需应对战场的突发状况,稳重谨慎方能胜任。”
苏曜沉思片刻,目光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卢植身上:“卢公,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卢植缓缓抬起头,神色凝重,目光中透着深思熟虑。
他轻抚胡须,沉稳开口:“唐公,依老臣之见,皇甫嵩将军堪称监军的不二人选。”
“皇甫将军历仕两朝,战功赫赫,早年平定黄巾之乱,威名远扬,在军中素有威望,其为人刚正不阿,忠诚不二,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
“且皇甫嵩久经沙场,深谙军事谋略与战场局势,无论是行军布阵,还是应对突发变故,都有着丰富的经验。”
“袁绍虽野心勃勃,但面对皇甫嵩将军的威名,想必也不敢轻易造次。”
苏曜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皇甫嵩的威名他自然知晓,此人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将,在朝野威望极高,之前说服刘虞更是又立一功,足以见其可靠。
唯一的问题就是皇甫嵩毕竟年事已高,身体状况是否还能承受监军这份奔波劳累的差事,成为了苏曜心中的一大顾虑。
“唐公不必担忧。”卢植拱手道,“皇甫义真虽年过六旬,但每日仍坚持习武,前日还与老臣比试箭术,三箭皆中靶心。让他坐镇后方督军,绝无问题。”
正当苏曜准备应允时,贾诩突然轻咳一声:“唐公,下官倒有个两全之策。不如以皇甫将军为都督,郭奉孝为军师祭酒,再让关将军为其副手。如此既显朝廷重视,也可统合地方联军,不至于各自为战,为术贼所乘。”
苏曜眼前一亮:“文和此计甚妙!就这么办。”
说着转向荀彧:“即刻拟旨:车骑将军皇甫嵩加持节都督,郭嘉为军师祭酒,领关羽等诸军南下驰援,配合袁绍。”
“然后再给徐州刺史陶谦和荆州刺史刘表发信,让他们动员兵马,与朝廷大军配对袁术形成合围之势。”
“嗯?”
一直沉默听讲的侍中董承突然发出一声诧异的声音:
“荆州刘表不是据报与袁术暗通款曲吗?咱们给他下诏又有何用?”
“正因如此,才更要给他下诏。”
贾诩轻摇羽扇说:
“刘表若抗旨不遵,便是公然叛逆;若遵旨出兵,则与袁术反目成仇;若是阳奉阴违,那逃不掉一个事后问责的缘由,无论他在此次大战中如何选择,结果都对我们有利。”
“正是如此,不过徐州的话“
苏曜说话间将目光转向荀彧:
“文若,你还需再拟一道密旨给陶谦,就说朝廷知他徐州兵少将寡,许他量力而行,主要提供水师即可。“
荀彧会意,拱手应道:“臣明白。“
议事已毕,众臣纷纷告退,苏曜则独自站在沙盘前,双手抱胸,闭着眼睛,通过系统战略地图凝视着江淮地区的地形。
“唐公还有何吩咐?“贾诩去而复返,低声问道。
苏曜眼皮子都不动一下,直接问道:“文和觉得,袁绍此番能有几分胜算?“
贾诩沉吟片刻:“若论实力,袁绍兵马不足,又长途跋涉,胜算难有五成之数。但有皇甫将军和关将军等人的驰援,只要陆康能顽抗到底,大家齐心协力,胜算当在七成以上,只不过“
“不过什么?“
“救庐江容易,想灭袁术怕是很难。”
“袁术割据九江,占据合肥,得其地利,又有部分江东世家支持,若是全力防守,那也不是个把月就能拿下的。如此战事迁延日久,难保不会出什么变故。”
“不过无论如何,此战过后,袁氏兄弟必有一伤,对我朝廷而言都是好事。“
贾诩的回答非常谨慎,苏曜听得微微点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沉默片刻后睁开眼睛,大步流星的就往殿外走:
“走,随我去看看那位袁家小姐。本公倒要瞧瞧,袁本初舍得下多大本钱。“
“.”
不是说三日后设宴吗?
贾诩凝望着苏曜的背影,一时间目光有些发愣。
直到今天,这位大将军随心所欲的样子,他还是很难跟上啊.
第879章 袁氏嫡女
洛阳城西,某豪华宅邸
袁筱语坐在后宅阁楼的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出神。
眼前的景色,熟悉又陌生。
自数日前抵达京师后,她便被安置在京中的这座豪宅之中。
“小姐,该用膳了。“贴身婢女轻声提醒。
袁筱语摇摇头:“我没胃口。“
“小姐,您已经两顿未进了。“
婢女忧心忡忡说:
“今日朝中传来消息,大将军被封唐公,三日后要在府中设宴见您。”
“若是您饿瘦了或者病了,三日后又该怎么见人?“
袁筱语闻言,纤细的手指微微攥紧了衣袖。
她抬头望向铜镜中的自己——原本圆润的脸庞已显出几分憔悴,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
可是她实在没有心情啊。
且不说临行前母亲对她的千叮万嘱,要她务必讨好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大将军苏曜,让她心烦意乱。
就说眼前的物是人非,她就实在没有半点胃口。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座大宅,对她来说可太熟悉了。
且说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其京中产业也曾一度非常庞大,这座大宅便是袁氏往昔荣耀的象征。
在辉煌时,这座宅邸曾门庭若市,往来皆是朝中显贵,欢声笑语,歌舞宴饮,日夜不休,彰显着袁氏一族的无上荣光。
可后来,众所周知,随着朝中风云变化,就在两年前,袁氏在京中的嫡系血脉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随着太傅袁隗被满门抄斩,袁氏在京中庞大的产业也都被董卓查抄没收。
袁筱语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那日的惨剧,一夜之间,这里从繁华热闹沦为阴森死寂,亲人们的哭喊、官兵的呼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如今,这座大宅依旧豪华壮丽,但昔日的主人却已是变了身份,此情此景怎能不让她心绪翻涌?
那个大将军,不对,现在已经是唐公了的男人,这次特意把她安置到这个姻缘之地,存的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三日后他要见我吗.“
袁筱语趴在案几上喃喃自语,突然转头问道:
“小翠,你说那苏唐公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小翠是自幼服侍她的贴身丫鬟,闻言连忙凑近低声道:
“奴婢这几日可打听清楚了。夫人之前画像上的大将军模样不似假装。这京师里的街坊们都说大将军虽是边郡武将出身,却生得俊朗非凡,更难得的是待下宽厚,对府中侍女从无打骂之事“
“谁问你这个了!“袁筱语耳根微红,轻啐一口:“我是问他的为人处事!“
正当主仆二人低语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守门的袁府老仆慌慌张张跑来:
“小姐,唐、唐公的仪仗到府门外了!“
“什么?!”
袁筱语手中的梳子啪嗒落地,她摸着脸颊慌乱地站起身,丝绸裙裾扫翻了案几上的胭脂盒,把殷红的脂粉洒了个满地都是.
“小姐!“
婢女小翠惊呼一声,连忙蹲下去帮忙收拾。
“不是说三日后吗?”袁筱语的声音微微发着颤,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她的目光移向铜镜,镜中映出的则是她惊慌失措的面容——甚至连发髻都只梳了一半,那几缕青丝垂在耳边,更显得凌乱不堪。
老仆袁忠在门外急得直跺脚:“小姐快些准备,唐公的仪仗已经到前院了!“
“我、我这样怎么见人“袁筱语慌乱地摸着自己的发髻,忽然转身抓住小翠的手,“就说我病了,不能见客!“
小翠瞪大眼睛:“小姐,那可是大将军——唐公啊!天下唯一的公爵!主人和夫人临行前千叮万嘱“
“我知道,我知道!“
袁筱语咬着下唇,眼中水光闪烁。她何尝不明白这次联姻对袁家的重要性?
但那个传说中的“杀人魔王“突然提前造访,实在让她措手不及。
听说那人脾气极差,动辄杀人,万一自己哪里应对不周,会不会直接人头落地?
咚咚——咚咚——
前院整齐的脚步与甲胄碰撞的声响传来,袁筱语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
“小姐别怕,奴婢们来给您梳妆。”
这个时候,她带来的那足足十二人的侍女团终于迎来了用武之地。
只见十二名侍女迅速行动起来,有的手脚麻利地捡起地上的梳子和胭脂盒,有的则快步走向衣柜挑选合适的衣裳。小翠更是眼疾手快,拿起桌上的发簪,小心翼翼地为袁筱语整理起凌乱的发髻。
袁筱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侍女们的簇拥下开始梳妆打扮。
袁筱语一边任由侍女摆弄,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等会儿见到苏曜该如何应对。她想起父母的叮嘱,要她务必在苏曜面前展现出袁家女子的端庄贤淑,绝不能丢了家族的脸面。
“取那件鹅黄色的曲裾来。“她突然说道,声音已恢复了几分袁家嫡女的从容,“既然躲不过,总要体面一些。“
侍女们手脚麻利地为袁筱语换上鹅黄色曲裾,又精心为她梳妆,将那一头乌发挽成端庄发髻,插上一支温润玉簪,再略施粉黛.
“小姐,你真漂亮呀!”小翠夸夸说。
这倒并非是假意恭维,而是事实如此。
十五六岁的年纪本就是少女风华正茂的时候,袁筱语经过侍女们的这么一番打扮,不但之前的憔悴全然不见,反倒更添了几分娇艳之色。
那鹅黄色的曲裾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行走间,裙摆如行云流水般飘动。
袁筱语对着铜镜,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给自己鼓劲,而后款步向正厅走去。
然而,她刚走到回廊转角,就听到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正负手而立,站在庭院中央的假山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院中的一株海棠。
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那人身高八尺有余,侧脸线条分明,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又因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而显得不那么难以接近。
袁筱语脚步一顿,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与她想象中凶神恶煞的“魔王“形象实在相差太远。
不但没有如寻常陷阵武人的粗犷和暴躁,反倒更似个气度不凡的儒将。
只看侧颜,倒还真是比那画上少年还要英俊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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