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羽渔钰
双方于太学之内多日论学。
顾康自然屡屡占优。
毕竟他的治学水平本就不差,更别说还有着当今天下盛世的底子在。
这让顾康显得有些无懈可击。
甚至已经开始渐渐有人支持起了顾康。
但哪怕就是这样,整个大汉学术上的风波却仍旧是停不下来。
刘炟于经学上的天赋确实极佳。
就在这种状态之下。
他竟决定于白虎观召集各地儒士,讨论五经异同。
此事影响之大着实是难以想象。
今文经学、古文经学、乃至于各地有名声的儒生,皆是纷纷来此。
双方虽然一向不和,但在这种状况之下,自然还是联起手来对付顾康。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顾康的危险性。
他这种身份且有着盛世根基的人,对于天下有着自己信仰的儒生而言都是一个考验。
但就算联手又能如何?
何为融合两派之长?
顾康于这其中所花费的心血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他总是能在最精准的角度给予两方打击。
最关键的是,顾康这盛世的底蕴实在是太深了。
纵然翻遍史书。
也根本不可能找的出来如当今这般的盛世。
这可是由刘庄与顾康亲手打造出来的。
这对于顾康而言就是一个必杀技!
肥田与治水的相继成功,为顾康的整个思想奠定了足够的根基。
足足数月时间。
顾康一直都在面对着所有人的针对。
越来越多的人受到了顾康的影响,他的思想再加上当今的盛世实在是过于有说服力了一些。
到了最后,众人终于是沉默了。
期间,刘炟一直都在仔细的听着。
如今的他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整个人看上去愈发的具有英气了。
他一直在让班固记录着一切。
并且,他同样是有着自己的判断。
对于儒学方面。
刘炟表现出了比光武帝乃至于明帝都要在乎的态度。
最后,他让班固著成《白虎通义》,全方面将顾康的思想引用其中,制为官学。
彻底将整个东汉的学术界的分歧给定了下来!
一时之间,顾康的声望竟然再一次达到了巅峰。
尤其是在那些选择了追随顾康的学子们进入太学之后,所有人似乎都已经猜到了什么,甚至整个太学的氛围都渐渐有了转变。
顾易一直都在看着这一切,此时心中亦是震惊万分。
“这算是通学与论衡的雏形嘛?”
谁能想到,自己当初只是为了避免家族子弟过于迷信的教育,竟然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顾易记得很清楚。
郑玄的通学就是及两派之所长,王充的论衡则是批判了谶纬迷信。
虽然如今顾康所著之书,看起来似乎还不如两人那般的全面。
但顾康如今是在什么时代?
这对于后世的学术发展到底会有多大,如今顾易还不得而知。
但是对于顾氏而言。
这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天下攘攘。
无数人来无数人去。
但这一切却再也与顾氏无关了。
自白虎观会议之后,顾康似乎是真的耗尽了所有的心血。
整个人的状态迅速变差。
明明年龄还没到风烛之年,但整个人却早已是满头白发,一看便知道是耗尽了心血。
“父亲。”
冠军侯府内,顾良等一众顾氏子弟皆跪在房中,满脸哀痛地望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顾康。
整个房间弥漫着沉重的哀伤气息。
顾康费力地转过头,目光中满是担忧,依次扫过家族子弟,最后落在顾良身上:“良儿。
他的声音微弱而沙哑。
顾良不得不凑近一些,才勉强听清他的话语。
“待我死后,家族势力定会迅速削弱。”
“尔等虽有些才能,放在其他家族或可守成,但于我顾氏而言,却不足矣撑得住整个家族。”
“这也是为父不曾举荐你们的原因。”
“这是你们不能面对之重。”
“自先帝离世,我便渐渐收敛锋芒,除重大事务外不再过多参与议政,相继举荐有才之人。”
“并非是天下人所想的那般将心血都埋在了著书立学之上。”
“而是要逐渐的放权,便是为了我顾氏的未来。”
“我一生辅佐先帝压制百官,百官对我敬畏有加,多年来已成习惯。”
“在这种情况下,我若仍保持锋利。”
“待我死后,群臣定会将因我的怒火加之于顾氏。”
“这几年的放权,便是为了降低他们对我顾氏的芥蒂。”
“这样或不会针对我顾氏。”
“我顾氏两朝为尊,当今天子又重情义,我死之后,或会给尔等赐下官爵。”
“但尔等要切记,无论如何都不可操之过急,若真有险,当让则让。”
“我们顾氏志在万世传承,而非争一时之长短。”
“哪怕家族势力当真衰弱,凭借我顾氏两代人积累的声望,亦足以庇护家族百年平安。”
顾康的呼吸愈发急促,好像思维都有些不清了,就连说话都显得有些杂乱,但他的目光却仍是死死盯着眼前这些顾氏子弟:
“巨鹿乃是家族根基。”
“我顾氏两代人施恩于郡中百姓。”
“待我死后,此事亦不可停。”
“尔等家族子弟需切记,将来若当真会有大乱,这些百姓便是我顾氏的保障。”
看着眼前愈发虚弱的顾康,一声声的呜咽声于房间内响起。
顾康并未在乎这些。
他似乎是想抓住自己最后的时间,来跟这些家族子弟做最后的交代。
“尔等切记.此后要让家族子弟多多钻研我所著之书。”
“我虽无法看到后世如何。”
“但总.隐隐觉着此事或是我顾氏万世不倒的根基。”
“至于未来我顾氏可能会面临的种种问题,我也想了很多,并留下了具体办法。”
“然家族子弟,无需过于在乎这些。”
“家族子弟可以我给出的方法为引,却绝不能完全照用。”
“天下始终都在变。”
“后世如何,无人能知。”
“我这终究也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他的声音愈发的虚弱。
说完了这话,似乎是已经交代完了一切,整个人缓缓转过了头,视野愈发的模糊。
“无需伤悲。”
“我与振羽一般,心中已无遗憾。”
“我觉着死亡不是一个人的终点,遗忘才是。”
“就像我不会忘记父亲、忘记先帝、忘记振羽.”
“只要我顾氏长存。”
“那天下人便不会忘记我等。”
“我死之后,可将我的尸身送回巨鹿。”
“昔年我曾以为.巨鹿终是限制我顾氏的牢笼,如今才知,那才是能让我等心安之地.”
“若”
他的声音忽然停止。
那一直竭力睁着的眼睛,也在这一刻缓缓合上。
——建初三年,八月。
大司徒冠军侯顾康薨于洛阳。
当这个消息被传出去之时。
洛阳巨震。
朝野上下一片沸腾。
甚至就连马太后以及刘炟都亲自赶来了冠军侯府,脸上都挂着满满的哀伤之色。
对于顾康这个臣子。
其实无论是马太后也好,亦或是刘炟也罢。
都十分的清楚。
他就是刘庄留给刘炟镇压满朝群臣的根基。
刘炟以少年之身继位,能迅速掌控实权,免不了顾康的帮助。
他哪怕不开口。
但对于群臣而言都是一种震慑。
虽然在刘庄逝世之后,顾康再也没有向往常那般无微不至的处理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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