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见月明
“哎,早知道,我就早点将书写出来给你送过来了。”
陈景恪笑道:“现在也不算晚,有很多地方我也一知半解,正好你回来了,给我讲一讲吧。”
方孝孺颔首道:“我也有很多疑问想向你请教……”
于是,两人就各自将自己的疑问提出,另一个人做问答。
叶云流很知机的找来笔墨开始记录,这可都是宝贵的第一手资料,必须要记好了。
放在洪武十五年刚入宫那会儿,陈景恪是绝不敢如此深入的,和他探讨学问的。
无他,底蕴不够怕露底。
经过这么多年的学习,他的短板也渐渐补了上来。
再加上超越时代的见识,完全能和方孝孺论道而不落下风。
这种探讨,不只是对方孝孺有帮助,陈景恪自己也收获匪浅。
尤其是关于如何用华夏文化重新解释唯物学,他也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
这种理解反馈到大同世界的架构上,让他产生了很多想法,之前的瓶颈松动了许多。
当然,他们也没忘记那三百多朝鲜国学子。
方孝孺抽空回去正式成立了书院。
名字很简单,伊水洛水各取一字,伊洛书院。
表面看很正常,然而陈景恪却看出了其中的内涵。
宋朝理学大家程颐,曾经在洛阳建立过一所书院,名为伊川书院。
所以伊洛地区还有个‘理学名区’的美誉。
方孝孺在这里建书院,还取名叫伊洛书院,无异于骑脸输出。
或者说,他自己有没有这重意思并不重要。
别人看到这个名字,是定然会多想的。
以他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明知会被误会还要用这个名字,要说他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对此陈景恪只是笑了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开玩笑,培养方孝孺的目的就是分裂儒家,打击理学的地位。
方孝孺这么积极主动,正是他想要看到的,怎么可能会反对。
书院建好之后,那群朝鲜学子就开始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然而方孝孺却让他们先熟悉一下环境,适应大明的生活。
如果有族人迁徙到大明的,也可以试着联络一下。
这么做,还真不是敷衍他们。
事实上大明收复朝鲜后,进行了数次大规模移民。
尤其是权贵、官僚和读书人阶层,更是被半强制的迁徙了很大一部分力量过来。
可以说,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亲戚被迁徙到大明居住。
现在他们到大明来游学,还真有必要和族人联系一下。
但很显然,这并不能安抚住那群朝鲜学子,他们依然希望方孝孺赶紧站出来打响第一枪。
方孝孺只能告诉他们,唯物学还有缺陷,现在正和陈景恪一起研究完善。
这一下,这群朝鲜学子不愿意了。
唯物学可是他们的骄傲,还没出场就被阻击了,怎么可能。
方孝孺倒也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他们,他发现唯物学本就是受到陈景恪的影响。
现在小有所成,自然要和对方讨论,被对方发现缺陷也是很正常的。
直到此时,跟随而来的那二十名学者,才想起方孝孺之前确实说过,他入门唯物学是被别人开的光。
但这个解释,依然无法让朝鲜学子们接受。
尤其是当他们得知,陈景恪今年才二十岁,更是无法接受。
换成一个七八十岁,甚至四五十岁的大儒,他们都能理解。
六七年前陈景恪才十二三岁,怎么给方孝孺开光?
就算是天才,那也要有个限度吧。
当然,他们听说过陈景恪的大名。
被很多人誉为亘古第一天才,参与设计了大明的各项制度变革。
但那只是政治智慧,做学问是不一样的。
十二三岁就能悟出唯物学,这怎么可能。
关键是,如果他真的懂为何不发表相关文章?反而要把功劳让给别人?
方孝孺无奈,只能找陈景恪商量办法。
陈景恪一听,这好办。
跟随你一起来的除了三百学子,还有二十名学者。
让那二十名学者轮流过来旁听就行了。
方孝孺大喜,立即去安排旁听事宜。
其实这也是他的本意,让人来旁听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旁听论道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在讨论的时候,都会拿出真才实学,会暴露真正的学问。
很多人并不希望被太多人旁听,尤其是被外人旁听。
方孝孺知道陈景恪不是藏私之人。
但人家大度是人家的事情,你拿着别的大度当理所应当,那就是不会做人。
所以,他不能直接提这个建议,只能旁敲侧击的去问。
事情也确实如他所料,陈景恪并不在乎这些,直接就决定让人来旁听。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先是来了五个朝鲜学者旁听,一天下来五人彻底心服口服。
他们回去将所见所闻告诉其他人,却依然无法让众人相信。
第二天又换了五个人,结果还是一样。
这些旁听的人还做了笔记,学子们发现,之前需要师长手把手教才能理解的知识点。
自己竟然能通过笔记自学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自然明白。
至此,这群来自朝鲜的读书人彻底服气。
之前因为唯物学生出的那一点骄傲情绪,也被打的消散一空。
果然不愧是中央天朝,人才辈出。
如此妖孽般的天才,也只有天朝才能出现了吧。
之后这些人就老实了,开始潜心学习,再也不提打出一片天地的事儿。
不过他们也联名请求,希望准许他们派人每天去旁听。
陈景恪自然没意见,不过在之后的探讨中,他绝口不提大同世界的事情。
眼下这算是大明的最高机密,知道的人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是绝不能提前暴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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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外界,《辽东书》编成和方孝孺归来,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毕竟作为儒家叛徒,当年他可是喷过很多人的。
至今,‘脱了裤子再说话’还广为流传。
当初他为了帮朝廷稳定人心留在朝鲜王国,中原的儒生可没少嘲讽。
什么被吓跑了,什么中原再无其容身之地云云。
方学在朝鲜取代理学成为显学,依然没有引起儒生们的重视。
方孝孺这个叛徒被撵出中原,却在朝鲜成为文宗,岂不正说明朝鲜乃蛮夷小国学艺不精吗。
逻辑直接闭环了。
现在这个叛徒竟然还敢回来,还带着几百徒子徒孙,简直太猖狂了。
尤其是当他们得知,方孝孺建了一座书院,还取名叫伊洛书院,更是愤怒。
这简直就是挑衅。
很多人都在摩拳擦掌,准备给他迎头痛击。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最积极的是年轻一辈的儒生。
年龄稍微大一点,经历过当年方孝孺嘴炮洗礼的老人们。
都只是躲在后面喊喊口号,没有几个真正愿意往前冲的。
只是方孝孺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从辽东回来先去朝廷复命,然后就去了陈景恪家里,说是要交流学问。
给那些儒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陈景恪家门口闹事儿啊。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针对方孝孺。
找不到你本人,还不能去你的书院?
把你书院大门上的匾额摘了,看你能不能沉得住气。
然后他们就发现,这个匾额还摘不得。
因为那踏酿的是老朱的亲自题字。
老朱的凶名自不用多说,现在别说摘匾额,连找书院麻烦都不敢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也只能在口头上对方孝孺进行打击。
很多人开始写文章进行指指点点,比如把他之前的文章拿出来进行批判。
还有就是《辽东书》,也成了他们攻击的对象。
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怎么配写史书?
作为一部正史,朝廷自然是很重视《辽东书》的。
毕竟,这是华夏大融合的一次尝试,其经验对朝廷非常的重要。
如果这一次能成功,那以后大可以用相似的手法,来为大融合创造理论基础。
正因为重视,朝廷更不希望这部书出问题。
为了防止里面有什么违禁的内容,必须要让人进行全方位审核。
这个工作自然落在了翰林院的头上。
而翰林院最多的就是儒生。
他们可不管朝廷的什么计划,对这部史书展开了全方位批判。
什么史料不详,什么杜撰内容过多……最大的问题还是主体思想上。
史书的发展经历过几个阶段。
首先是先秦时期,那时候的史官是世袭的,记载内容的真实与否关系着家族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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