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赵孝骞牵着姜妙仙,站在王府门口。
姜妙仙仰头注视着王府高高的门楣,和那块透出肃穆庄严的牌匾,神情紧张怯怯,不自禁地躲在赵孝骞身后,用力拽住他的衣袖。
“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你尽管大方点,好歹你也算半个女主人了。”赵孝骞道。
姜妙仙紧紧抿唇,担忧地道:“楚王殿下会不会不待见妾身……”
确实很担心,当初赵颢可是砸了千贯钱,却被姜妙仙无情拒绝,如今她却成了赵孝骞的妾室,这关系……
赵孝骞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闻言呵呵一笑:“怕啥?以为父王对你念念不忘?”
“你想多了,父王这辈子有过的女人,比你这辈子撒过的尿还多,讲究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你若不愿,他转眼就把你忘了,扭头再找下一个,一万年太久,人家活的就是个只争朝夕。”
姜妙仙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什么人呢,把父亲说得那么不堪。”
赵孝骞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说的不堪?我特么明明是太保守了好吧。
见过活爹在王府里是啥风格不?见过那如花似玉的十几房侍妾吗?见过每天都蒙着眼玩“大王来抓我呀”的荒淫游戏吗?
牵着姜妙仙的手,正要一脚跨进王府,赵孝骞却突然想起什么,叹道:“对不起,你是新人进门,但实在无法给你一个体面的仪式……”
“官人莫说了,妾身能进门已是上天垂怜,哪里还在乎什么仪式,妾身出身风尘,若官人给妾身办什么仪式,会给你惹来非议的,没必要,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便是妾身最大的幸福了,比任何仪式都强。”
赵孝骞笑了,牵着她的手,转身朝门外两排值卫的禁军道:“这位是我的二夫人,姜妙仙姑娘,记住了。”
陈守和诸位禁军纷纷按刀行礼:“拜见二夫人!”
姜妙仙惊讶地掩嘴,却闪身躲到赵孝骞身后,探出半个头:“你们……你们免礼,多谢。”
说完脑袋迅速缩了回去。
赵孝骞哈哈一笑,对陈守道:“今日我娶新妇,摆不了酒宴,回头陈守去账房支钱,每人一贯,算是我请大家的酒席。”
禁军将士大喜,异口同声齐贺:“恭祝郡侯与二夫人白头偕老,子孙万代!”
姜妙仙大羞,藏在他身后愈发不敢露头了。
赵孝骞这才拉着她跨进门。
进了王府院子,赵孝骞向她介绍王府内的格局和房屋。
“这是前院,旁边是花花草草,没啥好看的。”
“这是银安殿,里面摆了桌子椅子,我父王还挂了几幅字画,几个官窑大瓷瓶,骚得很,也没啥好看的。”
“这里是后院,那里是回廊,还有一个小池塘,塘中有凉亭水榭,看似风雅,一到夏天招蚊子苍蝇。”
“父王有一次想在亭子里焚香点茶,结果茶还没入嘴,活吞了几只苍蝇,塘里的蛤蟆都没他吃得饱,啧,雅不可耐!”
“那一片是父王的寝殿居所,他和他的十几房侍妾住在那里,没事少往那边凑,画面不堪入目,辣眼睛。”
“这条路叫‘父保高速’,父王成亲时在王府修的,后来娶了十几房侍妾后,这条高速荒废了……”
姜妙仙听着赵孝骞的介绍,掩嘴笑了一路,拽着他的衣袖娇笑连连。
快走到赵孝骞独居的院子时,迎面竟遇到了赵颢。
三人这是头一次同时在场,赵颢和姜妙仙都愣了。
很快姜妙仙先反应过来,急忙敛衽行礼:“妾姜妙仙,拜见楚王殿下。”
赵颢肥脸抽搐了几下,然后缓缓点头:“姜妙仙,本王闻名久矣,没想到竟与我儿玉成姻缘,也算一桩美谈。”
“既已入了我家门,往后不必称殿下,已是自家人了,该用自家人的称呼。”
姜妙仙立马改口:“妾身拜见……家翁。”
赵颢笑了:“好好,今晚王府设家宴,庆祝咱楚王府添人进口。”
然后赵颢顺手从腰间扯下一块上好的玉佩,递给姜妙仙。
“见面礼,拿着。”
姜妙仙紧张地望向赵孝骞,赵孝骞含笑点头:“家翁赐,不敢辞,拿着吧,我父王富得流油,以后有事没事找他要点值钱的金银珠宝,他为人大方,且不差钱。”
姜妙仙双手接过,道了谢,然后垂头掩嘴轻笑。
赵颢看着孝出强大的儿子,朝姜妙仙勉强一笑:“‘富得流油’是谣言,万不可信,家翁也无余财,往后索礼不可太频繁,切记。”
姜妙仙愈发忍不住笑,垂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这父子俩真是……
能嫁入这样的家庭,想必不会受苦的吧。
第146章 初见赵佶
月光皎洁,烛台映影。
侍妾进门本不应张扬,但赵孝骞还是尽力给了姜妙仙体面。
当晚王府家宴,没有请外客,基本都是王府禁军和下人,院子前后摆了数十桌,倒也是热闹喧天,风光无两。
姜妙仙独坐在赵孝骞的屋子里,身上穿着一袭大红喜袍,盖头遮面,安静地等候着属于她人生的重要时刻。
一个多时辰后,带着八分醉意的赵孝骞踉跄进了屋。
坐在床沿的姜妙仙听到动静,不由浑身一颤,纤手用力攥紧了衣角,紧张得不行。
赵孝骞进门打了个冗长的酒嗝儿,一屁股坐在姜妙仙身边。
刚坐下却感觉床沿一阵抖动,赵孝骞使劲晃了晃脑袋:“我喝醉了还是地震了?为何床在抖?”
扭头一看,却是盖头遮面的姜妙仙紧张得浑身发抖。
“震感好强烈呀。”赵孝骞轻笑。
红烛摇曳的昏黄光线里,赵孝骞用秤杆挑开了她的红盖头。
今晚的姜妙仙化了淡妆,烛光下的她更显娇艳动人,垂首娇羞的模样令赵孝骞心跳陡然加速。
仪式感氛围的衬托下,搞得赵孝骞都有点紧张了。
“娘子,我们……安歇吧?”赵孝骞笑道,说着便搂住她,重心往床上倒。
“官人,等……等!合卺酒没喝呢。”姜妙仙挣扎着急道。
一个瓢被劈两半,一人执一只,里面倒了浅浅的酒水,二人交杯饮尽。
姜妙仙看着烛光里赵孝骞刚毅的面容,眼波流转,仿佛漾出水来。
“官人,以后的日子里,无论贫富高低,顺境逆境,妾身都誓死与官人同甘苦,共进退。妾身此誓,天日鉴之。”
姜妙仙语气低沉,却坚如磐石。
赵孝骞顿时酒醒了大半,此刻他说不出什么海誓山盟,沉思片刻,低声道:“咱们……好好过日子,愿无风无浪,平静度过一生,最后落个寿终正寝的结果,好不好?”
姜妙仙使劲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道:“好!”
山盟海誓太轻佻,惟愿此生共白头,落个寿终正寝。
红烛不灭,光影摇曳,鸳鸯被里,风不平,浪不静,竟是一夜秋雨打海棠。
…………
一连数日,赵孝骞沉迷温柔乡,流连忘返,人比黄花瘦。
至于皇城司公务什么的,一股脑推给了魏节。
这才是赵孝骞过日子的初衷,为国为民什么的,喊喊口号就好,别真的死而后已,个人的生活质量才应放在首位。
反正这几日赵孝骞过得很滋润,初尝床笫之欢后食髓知味,与姜妙仙每日胡天胡地。
这时的赵孝骞才终于知道了爸爸的快乐。
家里一房侍妾已经够快乐了,实在不敢想象赵颢那十几房侍妾的日子,是不是快乐加了十几倍。
质疑父王,理解父王,成为父王,将来终究还会超越父王。
王府不知岁月,而王府之外,朝堂又生剧变。
原属旧党的范纯仁和吕大防,在三辞相位后,赵煦终于准了。
二人被贬谪地方,范纯仁任黄州团练使,吕大防知随州府。
二人本是尚书左右仆射,正儿八经的当朝宰相,被贬谪后,左右仆射的位置空了下来。
如此重要的位置,当然不可能空置。
赵煦允准范纯仁和吕大防的辞相奏疏后,
章惇支棱起来了。
今年初还是一个被贬汝州的贬官,一年之内三级连跳,从知州升门下侍郎,再升尚书左仆射,赫然已是人臣之巅。
赵煦的心思不容易揣度,但可以确定,任命章惇为宰相,足可见赵煦推行新法的决心之坚定。
因为章惇这人可不是善茬儿,说得好听叫“嫉恶如仇”,说得难听叫“性情戾烈”。
赵孝骞当初与章惇初见时,便敏感地察觉到章惇的眉宇间有一股莫名的戾气,这不是错觉。
范纯仁与吕大防双双被贬地方,代表着朝堂旧党最重要的政事堂相位已失守,新党渐渐势大。
满朝旧党哀怨之时,章惇上任左相的第二天,政事堂便颁下政令。
从此以后,朝堂全力推行新法,任何朝臣不得再议旧政。
这条政令,
以往遮遮掩掩的作态,瞎子都知道赵煦亲政后的倾向,但朝廷尚无明令,旧党还能奋起争辩挽回。
而随着章惇正式就任左相,君臣终于不装了,摊牌了,我特么就是要弄死旧党。
不仅如此,章惇就任左相后,赵煦还接连发了几道任命旨意。
原知枢密院事曾布,升枢密使。
原兵部侍郎许将,升吏部尚书,拜尚书左丞,中书侍郎。
原河阳知府邢恕,升刑部侍郎。
原中书舍人兼侍讲蔡卞,进给事中。
一道道任命旨意,彻底将朝堂掀翻了天。
朝臣们惊惶不安,人人自危。
赵煦新任命的这些人,全都是新党人物,其中章惇和邢恕这两位,性情都非常暴戾,说他们是酷臣亦不为过。
让这样的人执掌朝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可以肯定,旧党朝臣的日子不好过了。
最聪明的办法其实不如学学范纯仁和吕大防,知道情势不妙后,主动请辞,远谪地方避祸。
可惜当官恋栈是天性,谁会甘心将大好的权力拱手主动让人?
当赵孝骞从温柔乡里清醒过来时,才赫然发觉外面变天了。
赵孝骞顿时神情凝重,第一时间找到了赵颢,严肃地告诉这位不安分的活爹,最近谨言慎行,切莫参与朝政,更不要随便上奏疏胡说八道。
赵颢自然比儿子更知其中凶险,忙不迭答应了,转身蒙上眼,在侍妾们一声声“大王”中迷失了自我……
赵孝骞自然把自己藏得更深了,朝堂剧变后,他更是连王府的门都不出了。
没兴趣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章惇任左相后,可以想象朝堂愈发乌烟瘴气,这种事情低调才是王道。
然而,赵孝骞想低调都低调不了。
宫里突然来了人,赵煦召见。
赵孝骞只好穿戴上官服,进宫面圣。
福宁殿内,赵煦的脸色苍白,眼圈发黑,显然他又熬夜了。
真的很拼,当皇帝太屈才了,去网吧当网管才是适合他的职业啊。
虽然表情疲惫,但赵煦的精神却非常不错,笑起来依旧爽朗。
赵孝骞垂头入殿,站在赵煦面前行礼。
赵煦挥袖示意免礼,赵孝骞正要打听一下赵煦何事如此高兴,明明如此疲惫,精神却如此亢奋,要不要去公安局验个尿……
君臣还没开始聊天,旁边却传来一道陌生且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
“弟佶,拜见子安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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