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所以莫看萧光敬在大宋无比跋扈,处处风光受人追捧,实际上萧光敬已没了退路,大宋和辽国把他越架越高,现在已悬在半空下不来了。
如果不干出点成绩回去,萧光敬以后的前程很难说。
既然是北方的狼族,也不知他爹的皮带是不是七匹狼的……
“贵使若不愿辽主换人,那么……宋辽两国何时商谈?”赵孝骞笑吟吟地问道。
萧光敬此刻恢复了冷静,眼中闪动精明的光芒,缓缓道:“其实,你我两国本不必商谈,我大辽皇帝发一道书函便足够。”
“听闻宋国岁入上亿贯,我大辽只涨十万岁币,不过是意思一下,对你宋国想必不是难事,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有何必要商谈?”
赵孝骞颇为意外地打量他,这纨绔倒也不完全是废物,昨夜遭了那么大的罪,在正事上却一点也不含糊。
“十万当然是小事,我楚王府都能拿得出,但,我大宋官家的体面是大事,辽国无端涨岁赐,于理不合,也损了我大宋的尊严,这一点,我怕是不能答应。”赵孝骞微笑地回道。
萧光敬冷笑:“不答应有用吗?澶渊之后,宋辽已息刀兵,但你莫忘了,息刀兵是我辽国不想打你们,不是不敢打。”
“你们若不答应,我辽国随时可跨过边境,我们需要的东西,自己去取。”
赵孝骞本来很稳重的脾气,闻言顿时冒出一股怒火。
“你特么吃屎了?满嘴喷粪,拿这个威胁我,你试试!我大宋马上能给你个惊喜,你要不要?”
萧光敬脸色一变,接着勃然大怒:“赵孝骞,你竟敢辱骂辽国使臣,你……你才吃屎了!”
赵孝骞一惊,立马回过神来,然后满眼同情和内疚地看着他。
说别人吃屎,那是骂人,说萧光敬吃屎……特么的是实话啊。
骂人不带这么揭短的,太冒昧了。
“不好意思,刚才激动了一点……”赵孝骞诚挚地道:“咱们好好聊,别骂人,也别威胁人,可好?”
萧光敬目光冰冷地盯着他,道:“赵孝骞,我大辽的条件你很清楚,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每年岁币涨十万贯,你们官家若不答应,那便战场上见。”
“其实,我更渴望两国谈崩,十万贯钱算什么?谁都没看在眼里,我大辽的勇士更需要军功,宋辽若是相安无事,教我们勇士何处立功?”
“赵孝骞,你最好拒绝我,求你!”萧光敬眼中露出狂热的光芒,笑容逐渐变态。
赵孝骞却没生气,他也在笑。
笑容刚露出来,突然一僵,鼻翼张大,使劲吸了吸周围的空气。
“啥味道,臭臭的……”
赵孝骞扭头望向钱仲深。
钱仲深抬袖闻了闻自己,然后一脸无辜地摇头。
二人的目光立马望向萧光敬。
萧光敬人都快炸了,刚刚好不容易占住的上风气势,被赵孝骞一句话破了防。
“你,你你……”萧光敬又惊又怒指着他。
“失礼了,失礼了……贵使还是好好养身子,今日不谈正事。”赵孝骞的笑容特别恶劣。
“稍后我令鸿胪寺搬个大浴桶来,贵使多泡泡,再让人给你来个盐搓,奶搓,醋搓什么的,保证又是一个香香的使臣。”
赵孝骞笑着告辞。
屋子内,萧光敬沉默了许久,突然疯了似的大吼:“来人,备热水,还要香片,花瓣,快去!”
…………
出了馆驿,赵孝骞与钱仲深站在门口。
“世子,这萧光敬的态度还是很强硬,怕是不肯妥协,很难谈拢呀。”钱仲深发愁道。
赵孝骞却淡定地道:“急什么,路要一步步走,辽国如果派个老奸巨猾的使臣来,或许我还真没什么办法,但派来了一个年轻的纨绔,就注定了他的失败。”
“世子有别的办法让他妥协?”
赵孝骞不发一语,只是笑了笑,然后与钱仲深告辞。
转身上了马车,赵孝骞掀开车帘,对马车旁护侍的陈守道:“帮我请一个人来王府,就说我请他吃饭喝酒。”
一个时辰后,楚王府银安殿内。
蔡攸小心地坐在桌边,看着赵孝骞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崇拜。
认识这位楚王世子才半年吧,没想到他已越来越被官家器重,而且名气也越来越大,如今的汴京城里,谁人不知“赵半阙”大名?
不仅如此,能让官家打破祖宗规矩,封任宗亲实权官职,据说还弄出一种了不得的神器,城外火器监最近招募了上千工匠,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么。
蔡攸他爹是户部尚书蔡京,消息方面自然灵通,据说这些动静都跟赵孝骞有关。
这是要起飞了呀。
半年前,大家都是不争气的纨绔,被家里的老爹三天打两顿。
半年后,你成了雄鹰一般的男子,而蔡攸和一众纨绔,仍然是地面上啄米的土鸡。
落差太大,心情有点难受。
明明年龄相仿,但蔡攸很清楚,赵孝骞和他们的差距已经越拉越大,早已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
赵孝骞跟蔡攸的关系倒也可以,认识之后,他与蔡攸聚过几次,反正都是吃吃喝喝,算是一群酒肉朋友吧。
真朋友有真朋友的相处方式,酒肉朋友也一样,相处方式各不相同。
只要自己对身边的朋友有着清醒的定位,交什么样的朋友都吃不了亏。
“世子今日相召,想必是有事吧?不如请世子先说正事,不然面对这满桌子的佳肴,在下实在心里发慌,未免辜负了楚王府的美食。”蔡攸小心地笑道。
赵孝骞挟了一箸菜入嘴,道:“就是一些家常菜,谈不上什么美食,今日请你过来,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世子尽管吩咐,于公于私,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辽国派来了一位使臣,这件事你知道吧?”赵孝骞直奔主题道。
蔡攸点头:“汴京城人尽皆知,听说世子还在城门外教训了辽使,为我大宋扬了国威,愚弟对世子甚感钦佩。”
赵孝骞嗤笑:“打几句嘴仗就扬了国威了?国威这么不值钱?”
“辽使入朝,大宋应尽地主之谊,蔡贤弟啊,你和汴京城的权贵子弟们难道从未与辽使神交已久?”
蔡攸愕然:“‘神交’是怎么个交法儿?辽使是个什么人我都不清楚,我为何要与他神交?”
赵孝骞叹了口气,喃喃道:“家里来贵客了,你们居然一点礼貌都不懂……主动上门拜访一下,说一句‘久违’‘神交’会死吗?”
第121章 迷失自我
蔡攸目前没有官职,他只是国子监的太学生,以他爹蔡京的户部尚书身份来说,蔡攸约等于预备役的领导干部了。
虽然没有官职,但蔡攸的智商是在线的,他足够聪明。
对赵孝骞的话,蔡攸若有所悟。
“世子是想对辽使设计?”蔡攸问道。
“不要说得那么直白,两国年轻俊秀来往,谈论一下国政,聊一聊文学,多么正常且积极向上的活动。”
蔡攸眼中露出笑意:“所以,我们与辽使如何谈文学,在何处谈文学?”
赵孝骞忍不住流露出欣赏之色,这家伙虽然是奸臣的儿子,但人家的基因是真的强大,父子俩不愧是史书上留名的人物。
赵孝骞没说话,两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蔡攸的目光盯着赵孝骞的手指,心跳的节奏莫名竟与敲击的节奏合拍了。
蔡家父子早就清楚赵孝骞必然前程远大,所以蔡攸在赵孝骞面前一直保持着低姿态,此刻二人的相处,有几分下官等候上官吩咐的意味。
“辽使其人,有些狂悖跋扈,想必你们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但是这个人掌握着宋辽两国谈判的话语权。”
“所以,他在汴京的这段日子,我要不择手段地把他的脑袋摁下去,他在谈判桌上才能变得乖巧一点,蔡贤弟明白我的意思吗?”
蔡攸点头,立马接口道:“想要摁下一个人的脑袋,要么用强权,要么用把柄,大宋的强权对辽使无用,看来世子的意思是,拿住辽使的把柄?”
赵孝骞对蔡攸愈发欣赏了。
跟聪明人聊天,真的是一件心情愉悦且省心省力的事。
“蔡贤弟,明年科考之后,无论你能否金榜题名,过来跟我干吧,我身边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才,贤弟意下如何?”赵孝骞突然说起了题外话。
蔡攸喜不自胜,起身长揖:“世子抬举,是愚弟的造化,愚弟愿随世子麾下听命。”
对蔡攸来说,这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早在赵孝骞初露峥嵘时,蔡家父子就有过讨论,父子俩都认定赵孝骞将来必定飞黄腾达。
讨论的结果,蔡京多次嘱咐蔡攸,要与楚王世子交好,如果能牢牢抱住这根大腿就更好了,跟着大腿混永远不会错的,这是蔡京半生官场的经验。
没想到蔡攸还没开口,大腿就主动伸过来让他抱。
蔡攸当然又惊又喜,他不仅要抱,还要舔。
当然,官场上抱大腿没那么简单,不仅是双方的印象,而且还要有一个互相了解的过程,大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抱的。
至少在人选方面,对方的政治态度和主张,必须要与大腿保持高度一致,说得高尚一点,那就是“志同道合”。
不然的话,大腿在朝堂上提出主张,抱大腿的却跳出来唱反调,这特么还如何愉快地玩耍?
不过在赵孝骞这里,根本不打算问蔡攸的政治态度和主张。
他很清楚,蔡京蔡攸这父子俩根本就没主张,他们是典型的政治投机者,风往哪边吹,他俩往哪边倒。
但赵孝骞并不担心父子俩背后捅刀,既然敢收蔡攸,赵孝骞自然有底气能驾驭住他。
“欲拿辽使的把柄,需要汴京的权贵子弟们合起来做个局……”赵孝骞缓缓道。
“请世子示下。”
“辽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你知道的,年轻人很容易走错道儿,如果他不幸交错了几个坏朋友,那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蔡攸立马悟了,含笑道:“所以,辽使需要交几个坏朋友,让坏朋友教他做一些刺激的事。”
蔡攸此时已明白赵孝骞的意思了,眼睛越来越明亮,清澈但不愚蠢。
“我有一个朋友,名叫张小乙,常年厮混于汴京市井,做这个局也需要他的帮忙,稍后我派人带你去找他,你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世子放心,愚弟保证辽使下次坐到谈判桌上时,一定软趴趴的。”
…………
所谓的否极泰来,大约便是如此了。
掉粪坑如此倒霉的事过去后,萧光敬发现自己的人生已经触底反弹,迎来了巅峰。
一夜之间,萧光敬收到了许多份拜帖。
这些拜帖都来自宋国汴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这个国公的孙子,就是那个国侯的儿子,身份非常尊贵。
他们还有一个统一的相似点,那就是年纪都比较轻,与萧光敬的年龄相仿。
萧光敬最初是拒绝的,我跟一群宋国的纨绔有啥可聊的?再说,这群人无缘无故找上自己,鬼知道有什么阴谋。
于是萧光敬对那些拜帖置之不理,人也一个不见。
然而,纨绔这类群体虽然成事不足,但他们有一个奇特的本事,那就是跟丧尸病毒一样,一旦被沾染上,必然要将你同化。
萧光敬拒绝汴京纨绔的当天夜里,汴京的纨绔们将两位美人送进了馆驿。
萧光敬爽了大半夜,第二天上午,面带微笑接见了汴京的纨绔们。
不是辽使不争气,是宋国的纨绔太狡猾,糖衣吃了,炮弹实在没力气打回去,因为身子已被掏空……
美人睡了,送美人的人不能不见,辽使终归还是要脸的,应酬一下不为过。
馆驿内,汴京的纨绔们齐聚一堂,见到萧光敬后,纨绔们二话不说,纳头便拜,起身后立马围上来,对着萧光敬一顿山呼海啸般的追捧吹嘘。
奇怪的是,他们吹嘘萧光敬的内容居然言中有物,绝非毫无意义的瞎吹。
从萧光敬幼年时吹起,干过什么露脸的事,说过什么振聋发聩的话,被辽帝如何器重,在辽国拥有怎样的威望等等。
当然,在纨绔们嘴里,萧光敬的所作所为都是艺术化了的。
横行市井被吹成关爱子民,打砸店铺被吹成仗义屠狗,酒后乱性被吹成性情直爽……
总之,汴京纨绔们闻辽使之威名久矣,只恨两国相隔,虽已神交,却未能识荆,幸好老天垂怜,竟被辽主选为使臣,今日得见辽使尊容,这辈子死也瞑目……
萧光敬很吃惊,他没想到远在汴京的纨绔们对他的生平事迹,竟然如数家珍,桩桩件件都对得上,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他们吹捧自己的每一句话,简直说到他的心坎里,萧光敬越听越愉悦,嘴角越来越难压。
然后,萧光敬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个疑问,难道我真的如此牛逼?
据说中原的唐朝,有一位名叫高适的诗人作过一句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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