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果然,辽军前阵大约两千余重甲骑兵已列阵,这些骑兵全身覆盖黑色的铁甲,甚至脸上都覆盖着铁甲面具。
座下的战马更是威武神骏,依稀比普通的战马高了一头,战马也是全身覆盖了铁甲,露在外面的只有四蹄。
这支重甲骑兵手执的兵器是大约一丈左右的长枪,当阵型内的长枪举起来,仿佛一片黑色的丛林,无形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这就是辽国引以为傲的重甲骑兵?”折可适眯眼喃喃自语。
他的脸上并无半点惧色,反而一片跃跃欲试的兴奋。
闻战而喜,我欲决之久矣!
当天边越来越亮,静谧的战场四周光线也越来越足时,仿佛事前约定好了似的,两军的后阵中同时传出了战鼓的声音。
隆隆的战鼓节奏明快急促,将士们的战意也被战鼓声彻底点燃,双方兵马开始蠢蠢欲动。
“四千兵马压住左右翼,余者正面迎敌!”折可适举剑高呼。
话音落,对面的战鼓突然停下,与此同时,两千余重甲骑兵策马开始向前推进。
战马的速度不算快,毕竟是重甲,但给人一种非常厚实,无坚可摧的窒息感,看着他们一步步推进,就像一堵铜墙铁壁朝眼前压来。
折可适仍无惧色,他的信心十足。
升级后的燧发枪,他亲自试过效果,惊叹于郡王殿下神奇的巧思的同时,更对所谓的重甲不屑一顾。
他知道什么射程内,能将看似厚重的铁甲击穿。
今日便是第一次实战。
辽军的重甲骑兵已开始加速,马蹄踏着肥沃的土地,如狂风般卷集而去,策马狂奔的同时,阵型却丝毫不乱,像一支尖利的铁锥,狠狠地插向宋军的心脏。
折可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重甲骑兵的距离,从八百步,到六百步,四百步……
“全军准备,第一排!”折可适扬手,队伍两侧的旗官高高地举起了令旗。
折可适一咬牙,手臂重重挥落,旗官的令旗也同时挥落。
“放!”
轰轰一阵巨响,四周一片烟雾升腾。
而对面正在冲锋的重甲骑兵,已呼啦啦倒下一片。
这个结果不仅辽军将领震惊了,就连重甲骑兵也震惊了。
每个辽军将士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战场上仿佛时间突然被停止了似的,短短那么一瞬,双方的动作都凝固了。
辽军主将眼中瞳孔缩成了针尖,眼神里终于透出绝望的光芒。
他亲眼看到一片片重甲骑兵从马上栽落,被后面的骑兵践踏成泥。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是重甲骑兵啊!他们每个人身负六十多斤的重甲,宋军的火器居然还能击穿?
被耶律淳引以为杀手锏的这支精锐,宋军的第一轮火器齐射就已教他们做人,不仅教做人,还教他们重新投胎做人。
相比辽军的震惊,对面的宋军阵前却爆发出一阵欢呼。
第一批重甲骑兵的落马,证实了火器升级后的威力。
所谓的重甲骑兵,在宋军的火器下终究亦非一合之敌。
折可适兴奋地挥了挥拳头,策马在中军阵中来回行走,最后索性来到后军,将擂鼓的将士一脚踹了下去,自己光着膀子亲自接过鼓槌,用力地敲了起来。
“传令,阵式不可乱,左右翼压上去!准备——!”折可适一遍擂鼓一边大吼。
…………
与此同时,飞狐兵马司东面的易水边。
张嵘领龙卫营一万兵马,悄悄地渡过了易水河。
神不知鬼不觉地渡河是最麻烦的一件事,张嵘的方法与今夜的辽军一样,都是绕路到二十里外的易水河边,选取河道最窄的一段,将士们临时搭好一座座浮桥,悄然过了易水。
接下来便是策马狂奔,朝拒马河北岸的辽军大营席卷而去。
辽军大营总计三万余人,今夜为了突袭飞狐兵马司,辽军出动了两万兵马,大营内还剩一万余人。
而张嵘麾下的一万龙卫营将士里,火器兵只有一半,其余的五千人马则是宗泽麾下曾经的一万边军。
这一次其实是张嵘和宗泽两人领军。
这也是赵孝骞的意思,刚被并入龙卫营的一万边军需要经历真正的战火洗礼,否则难堪大用。
以前张岚领军时,向来是消极迎战,逃跑溃败已成家常便饭,败仗打多了,将士们骨子里已渐渐失去了血性,失去了战意,放下兵器他们与普通的农户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军队,必须用实战和流血唤醒他们的血性。
至今赵孝骞没给他们装备火器,他们仍在使用冷兵器,不仅是出于谨慎,更是为了考验。
还是那句话,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不是武器。
一万兵马在深夜里策马飞奔,沿途或许已被辽军斥候岗哨发现,但张嵘并不在乎,他赶的是时间。
飞驰的马背上,张嵘眯着眼,刚张开嘴便被灌了一口冷风。
扭头望向与他并肩而驰的宗泽,他与宗泽算是比较熟了,当初龙卫营还在汴京时,赵孝骞便将宗泽从治河的文官调进龙卫营任武将,宗泽一直在协助种建中领兵操练。
此时看着宗泽骑在马背上难受的样子,五官都被冷风吹变形了,张嵘心中却是满满的敬佩。
据说宗泽还是元祐六年的赐同进士出身,正经的文人,居然也干得了这颠簸奔袭的活儿,文化人确实不简单。
“老宗,到达辽军大营后,你率麾下从南北面分袭,我率麾下正面突入,切记,我的部将发起进攻后,你再动手。”张嵘大声道。
宗泽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这事儿没法跟张嵘争,因为宗泽的麾下至今还是手执冷兵器,只能作为辅助兵种,从侧面策应张嵘所部。
张嵘搓了搓冻僵的手,又拽住了缰绳,兴奋地笑道:“今日若能活擒耶律淳,那可就露脸了,郡王殿下的功劳簿上,我列为首功不过分吧?”
宗泽苦笑道:“你最好莫指望,耶律淳是老狐狸,他若发现无可挽回,一定会先逃走的,上次围歼辽军,不还是让他逃了。”
张嵘哈哈笑道:“做做梦也无妨,万一呢?真若活捉了耶律淳,别的不说,官家最少也得给我封个爵,不然就升三级官儿,我跟种将军平起平坐,哈哈!”
宗泽翻了个白眼儿,这么离谱的梦,你是真敢做,跟种将军平起平坐,看他不活劈了你……
第461章 一战双捷
卯时,天边已见鱼肚白。
一万宋军渡易水,奔袭辽军大营。
张嵘与宗泽信心十足,他们相信此战一定能歼敌,身后的将士亦是士气如虹。
跟随赵孝骞不到两年,龙卫营已习惯了胜利。
别的地方的宋军或许仍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无法改变懦弱的本质,但跟随赵孝骞的龙卫营这两年可谓是脱胎换骨。
从西夏到真定府,龙卫营经历过的战争基本都是胜利的结局。
每一次胜利,都是一支军队积攒下来的勇气和底气,如今的龙卫营,已有一种天下有我无敌的气势,他们的眼里没有打不败的敌人,以往那些懦弱怯战的毛病,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支军队从本质上完成了转变,就算他们手里没有火器,和敌人一样只有冷兵器,遇到任何敌人也绝不畏惧,执枪而上,有死而已。
五千边军与五千龙卫营,组成了这次突袭的全部战力。
黑夜里策马奔驰,两支完全不同的军队混杂在一起,看着龙卫营将士们一边鞭马狂奔,脸上却露出兴高采烈的模样,另外的五千禁军却颇不理解。
他们不明白,现在大家要奔赴战场杀敌,不论胜负,肯定是会有战死的,龙卫营这帮人为何如此高兴?
“怕啥?战死了也没牵挂,郡王殿下会给咱们养老娘,养孩子,上次宋辽一战,咱们战死数千袍泽,郡王殿下安葬兄弟们后,马上给战死兄弟的家里送去了银子,每户一百两。”
一名禁军将士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两?怎么可能!朝廷没这规矩。”
“这不是朝廷的规矩,是郡王殿下的规矩,懂吗?郡王殿下还说了,兄弟们为国而战,人命不能太贱,战死者不仅有优恤,还给家眷发文书。”
“日后家眷若在地方受了欺负,就拿文书来找龙卫营,龙卫营帮家眷出头,而且龙卫营发的抚恤也不止一次,以后每年都会补贴一些银子,你说,有这样的主帅,咱们还怕死吗?”
“更何况,如果能在战场活下来,得到的好处更多,咱们龙卫营的将领可从来不敢贪军功,谁干了什么,杀了多少敌人,都是有数的,战后凭战功领奖赏,杀敌多的直接升官,这样的好事你干不干?”
禁军将士若有所悟,他们隐隐明白了,为何遇到战事,龙卫营将士会如此兴奋了。
如果同样的政策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愿意拼命。
颠簸的马背上,龙卫营将士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们如今也是龙卫营,郡王殿下把你们并入进来了,以后战场上咱们就是生死与共的袍泽,我们有的你们也有,自己争气一点,莫给郡王殿下丢脸。”
禁军点了点头,眼神穿透前方的黑暗,瞳孔里却多了一线光亮。
卯时,天已大亮,一万宋军赶到了辽军大营。
此时的辽军大营早已得知宋军来袭,毕竟张嵘宗泽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打算掩藏行迹,他们打的不是突袭战,而是歼灭战。
距离辽军大营两里外,两军的先锋已开始交战。
此时的大营外,一万余辽军列阵以待,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紧张惶恐。
虽说耶律淳已料到宋军可能突袭,但宋军来得实在是太快了。
算算时间,昨夜两万辽军刚出营,这支宋军或许已开始东渡易水了。
耶律淳不知道赵孝骞是否料敌于先,但他对宋军疾若迅雷的奔袭速度感到震惊。
这不是他印象里的宋军。
现在耶律淳知道,就算宋军没有火器,也是辽军的劲敌,因为这支宋军从里到外都不一样了,他们是真正的军人。
当一万宋军出现在辽军大营两里之外时,耶律淳已知道了这场战事的结局。
该死心了,辽军已败。
坐在帅帐内,耶律淳淡定地下令辽军列阵抵抗,将指挥权交给麾下一员大将后,耶律淳立马命亲卫收拾行装,叫上了耶律延禧。
百余亲卫保护耶律淳和耶律延禧,悄悄出营朝北方逃去。
没错,在辽军还在大营外列阵对敌时,一军主帅和皇太孙竟然先逃跑了。
耶律延禧这次很老实,跟着耶律淳乖乖地逃跑。
两人此刻的想法都一样,贵人先惜身,再谋事。
命都没了,还谋个啥?
耶律延禧已经被俘过一次,如果再次被宋军俘虏,脸皮再厚他恐怕也不好意思活下去了。
而此刻的辽军大营外,宗泽已率五千禁军左右包抄而上,张嵘则下令五千龙卫营将士正面列阵击敌。
“杀敌,立功,领赏!”张嵘挥舞着刀在阵前大吼。
没什么长篇大论提振士气,龙卫营将士不需要提振士气,张嵘的动员仅有六个字,却已点燃了龙卫营将士的战意,一个个嗷嗷叫,列阵朝辽军大营逼近。
…………
飞狐兵马司。
天已大亮,赵孝骞仍在呼呼大睡。
很神奇的一个人,昨夜睡不着还在到处乱逛,然而一旦部署了行动,军队撒了出去,赵孝骞反而放下了心事,睡得无比踏实。
这就像考试一样,考试前无比焦虑,各种忐忑不安,尤其想到考砸了的后果,更是如坐针毡。
可一旦交上考卷,人从考场出来,那就没必要担心了。
因为担心也没用,结果已注定了。
不如吃好喝好,结果要么伸头一刀,要么继续吃香喝辣。
赵孝骞显然就是这种人,不一定是学霸,但心态一定是稳如老狗。
这一觉睡得很爽,赵孝骞连梦都没做,官署后院的卧房里鼾声如雷,陈守贾实等禁军高手默默地在门外守候。
快到中午时,兵马司外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人吼马嘶,脚步杂乱。
一阵甲叶撞击声,种建中和一众将领走进官署后院。
众人兴高采烈,神采飞扬,守在卧房门外的陈守只看众人的表情就知道,此战已胜,他也露出了微笑。
“郡王殿下——”种建中刚放声高呼,陈守却脸色一变,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种建中也一惊,放低了声音愕然道:“还在睡?”
陈守无声地点头。
“昨晚睡到现在?”种建中不死心地问道。
陈守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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