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很好,希望这位皇太孙欠抽的表情和心态能够继续保持下去。
敌人越狂妄,离深渊越近。
苏轼无视耶律延禧轻佻且略带几分挑衅的眼神,目光却盯着耶律洪基的眼睛。
“外臣奉旨使辽,所为者还有一事,近日辽骑在宋辽边境活动,屡屡寇我大宋真定府之境,杀我大宋边民数百,抢我百姓粮食财物无数,我大宋官家甚怒,遣外臣质问辽主,请辽主给个解释。”
“宋辽澶渊之盟的约定,贵国是打算撕毁了么?”
第361章 决意启战
再弱的国家,出使外国的使臣语气也是咄咄逼人,更何况如今的大宋其实已不算弱了。
苏轼的话很不客气,当者耶律洪基的面,语气是质问式的,像领导训斥下属一样,表情更是冷若寒霜。
大殿内的耶律祖孙俩勃然变色,尤其是太孙耶律延禧,更是拍案而起。
“宋使,对我大辽皇帝不敬,你已失臣礼!”
苏轼冷冷道:“我的臣礼,是对我大宋皇帝的,辽国背信弃义,擅启战端,难道我还要对尔卑躬屈膝不成?”
耶律洪基的表情很难看,幸好他的涵养不错。
实话实说,耶律洪基算是辽国历史上难得的明君了,而且他本人素来崇仰佛法,对中原文化更有兴趣,他也喜欢苏轼苏辙兄弟俩的文章诗词。
如果苏轼不是如此咄咄逼人的话,今日会见的场面一定和谐得多。
“贵使息怒,贵国真定府的摩擦,朕也听说了,不过是我大辽军中一些将士军纪散漫,私自越境抢掠,那些人朕已军法处置。”耶律洪基淡淡地道。
苏轼冷笑:“辽主说得轻巧,一句‘军纪散漫’就交代过去了?真定府辖下乡庄被杀者数百,皆是我大宋子民。”
“房屋焚毁,粮食财物被掠,良家女子被抢,百姓人家阖村举丧,家家白绫,外臣请辽主教我,该如何处置?”
耶律洪基淡定地道:“朕会修书予尔宋国皇帝,表达歉意。”
“赔偿呢?辽主为何一句不提?”苏轼步步紧逼道。
耶律延禧忍不住怒道:“宋使,适可而止!”
苏轼盯着耶律延禧怒道:“你们辽国才应适可而止!且不说澶渊之盟在前,就说我大宋每年予尔辽国五十万两岁赐,你们辽国收了岁赐,反过来却还调动兵马,在边境烧杀抢掠,此举何其无耻!”
耶律洪基终于也怒了,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被人指着鼻子骂无耻。
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耶律洪基盯着苏轼的脸,缓缓道:“宋使失礼了,你代表的是宋国皇帝,你说的每一句话,朕都会当做是宋国皇帝亲口说的,说话之前还请三思。”
苏轼摇头:“不必三思,若外臣的话触怒了辽主,斩我又何妨,但我大宋的公道,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接着苏轼又道:“外臣还听说,真定府边境上,有一万辽骑在频频活动,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外臣敢问辽主,此举意图何在?贵国是打算与我大宋全面开战吗?”
耶律洪基冷哼道:“不过是寻常的兵马调动演武,贵使想多了。”
苏轼哈哈一笑:“好,外臣信了,有件事外臣想告诉辽主,我大宋皇帝的宗亲兄弟,安乐郡公赵孝骞,如今已奉旨知真定府,并兼河北西路经略安抚使,赵孝骞的名字,二位应不陌生吧?”
耶律祖孙俩愣了一下,接着悚然一惊,飞快对视了一眼。
“河北西路经略安抚使?知真定府?”耶律洪基喃喃道。
耶律延禧眼中却闪过惊疑之色,随即又有些喜悦,飞快垂下眼睑,不让苏轼看出来。
这方面的情报,辽国确实有些闭塞了。
因为就在不久前,赵孝骞在汴京设计袅袅,将辽国布在汴京的眼线几乎连根拔起,如今的大宋汴京对辽国来说,处于情报真空的状态,很多消息根本是后知后觉。
辽国正为此事而焦头烂额,打算重新向汴京布下眼线探子,谁知这时候大宋皇帝竟然将赵孝骞派遣到真定府。
未来的宋辽边境,可就热闹了。
对赵孝骞此人,辽国朝堂君臣是十分重视的。
从他造出燧发枪开始,赵孝骞的名字便进入辽国君臣的视线,后来的宋夏之战,燧发枪大发神威,更令辽国惊疑忌惮。
因为此事,辽国不得不打破如今的三国平衡,本来要偏袒西夏,调停战争的,后来辽国终究还是倒向了大宋,睁只眼闭只眼让西夏签下了称臣纳贡割地的条约。
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辽国君臣不爽西夏梁太后是其一,但更重要的是大宋的火器确实厉害,而辽国这些年的国势,却是在慢慢走下坡路,此消彼长之下,战端不可随意而启。
见耶律祖孙俩发愣,苏轼终于满意地笑了。
赵子安的名头,在辽国也不小呀,今日抬出了他的名字,居然将祖孙俩震慑住了,回头定要与子安痛饮几杯。
出使外邦,不是与皇帝见一面聊几句那么简单,辽军在边境制造摩擦,杀掠边民,苏轼必须要讨一个说法。
显然今日已不宜讨要说法了,耶律祖孙俩还在消化赵孝骞赴任真定府的消息。
没关系,反正苏轼也不急着走,下次再来。
说不定赵孝骞到任后,宋辽边境的局势又会发生新的变化,苏轼下次再见辽主时,或许更有底气,筹码更足。
于是苏轼神情轻松地起身告辞。
耶律洪基挤出笑脸,命宫人送苏轼回驿馆。
苏轼走后,祖孙俩坐在大殿内,陷入久久的沉默。
二人还在消化赵孝骞即将赴任真定府的消息。
良久,耶律洪基眉头紧蹙,沉声道:“宋国皇帝遣赵孝骞任河北西路经略安抚使,军政大权皆授予他,未来的宋辽边境怕是不太平了。”
耶律延禧却面露喜色,道:“陛下,正好趁此机会,用咱们的铁骑试探一下宋军的斤两。”
耶律洪基瞥了他一眼,叹道:“宋辽皆是大国,战端若启,牵扯太大了。”
“再说赵孝骞此人,朝臣们皆有议论,此子年轻,但在军事上性格强硬,宁折不屈。”
“当初领一支孤军深入西夏境内,放纵麾下将士烧杀抢掠,破西夏都城后斩杀数百西夏官员,手段当真毒辣得很,大辽若与他开战,后果实在难料。”
耶律延禧轻蔑笑道:“我辽骑天下无敌,当年的宋国就是因为害怕我辽骑,才不得不签下澶渊之盟,每年数十万两的岁币孝敬咱们,买来边境和平,难道咱们还怕了那个不到二十岁的黄毛小子?”
“陛下,赵孝骞赴任真定,咱们辽国终归要与宋军一战的,此战既要试探宋军如今的战力,也为了给宋国立威,否则宋国军势愈强,愈不把咱们辽国放在眼里。”
耶律洪基面露犹疑之色,仔细一想,孙子说的话其实也有道理。
两国终究要有一战的,否则彼此不知根底,说不清谁厉害,谁是水货,将来拍照都无法决定谁站C位。
自从大宋有了燧发枪后,耶律洪基就知道,两国要重新开始一场排位赛了,谁是老大,谁是老二,战场说了算。
辽国的国力这些年肉眼可见的走下坡路,耶律洪基操碎了心,却也挡不住国势渐颓。
趁着辽国这头病虎还有一搏之力,耶律洪基希望再狠狠立一次国威,震慑宋国和周边的小国,让辽国再多风光几年,也算给孙子耶律延禧留下一笔遗产。
良久,耶律洪基眉头深锁,但还是语气坚定地道:“那就试试吧。”
辽国调动一万铁骑,在宋辽边境制造摩擦,抢掠杀戮大宋边民,其目的本来也是为了试探宋国的反应和宋军的战力。
辽骑袭边是因,宋国皇帝遣赵孝骞赴任是果,因果其实早在耶律洪基的算计中,这个结果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现在赵孝骞来了,宋军精锐禁军也来了,那么,就试试吧。
耶律洪基下了决定,耶律延禧喜不自胜。
尊贵如皇太孙者,也迫切需要建功立业,有战功傍身,将来继位后才能震慑朝堂上那些桀骜不驯的臣子。
别说什么君臣礼法,对游牧民族发展而来的辽国来说,不管谁当老大,实力决定话语权,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现在机会不就来了么?
耶律延禧立马躬身道:“陛下,孙儿请缨,愿领军与赵孝骞一决高下。”
耶律洪基盯着他,眉宇间充满了欣慰和忧虑,两种矛盾的情绪反复交织,久久没说话。
第362章 上梁不正
汴京距离真定府不远也不近,将近一千里。
队伍行军的速度很慢,赵孝骞不赶时间,反正没有紧急军情,不如以踏青游玩的心态一路走一路玩。
龙卫营的三万将士自然更乐意了,主帅都不急,他们急什么,巴不得如此悠闲地行军驻营。
每天只行进三四十里,没到傍晚赵孝骞便下令扎营,第二天日上三竿才下令行军。
于是队伍走了十来天,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全军从主帅到普通的将士,心情都不错,就连行军的队伍都走得松松垮垮,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散漫的气质。
外人若是看到这支军队,脑海里大约立马会给这支军队取个外号,名叫“咸鱼军”,主打一个随缘随性随便。
作为一军主帅,赵孝骞表现得更散漫。
普通将士只是扎营时睡觉休息,而赵孝骞闲得无聊,竟公然在军中聚赌。
太无聊了,必须找点娱乐打发时间。
于是,这支咸鱼军行军数日后,一种名叫“麻将”的东西悄然应运现世。
这玩意儿的制作很简单,行军路上随便砍伐几根竹子,切成段儿,然后命随军的军器监工匠打磨成一模一样的一百零八块,再在上面雕字刻花。
随军的军器监工匠打死也没想到,自己随军接到的第一桩大活儿,居然是给主帅造麻将,这下好了,全军上下必吃败仗的气质更浓郁了。
傍晚扎营之后,将士们各自在军帐中睡下,帅帐里却灯火通明,四个人围着一张四方桌子,神情凝重地盯着手里的牌,迟疑半晌,仍下不了决心打哪张。
种建中瞥了一眼仍在犹豫的赵信,暗叹了口气,不大确定地道:“郡公,咱们这样……真的好吗?末将总感觉咱们这军中风气不正啊……”
赵孝骞也盯着手里的牌,正在琢磨做小七对还是做清一色,闻言头也不抬地道:“没错,风气不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咱们四个上梁军中聚赌,下面的将士松弛散漫,迟早吃败仗。”
种建中和旁边的宗泽惊呆了。
郡公如此清醒理智的吗?
赵孝骞却不耐烦地瞪着赵信,道:“出牌啊!多大个事儿,又不是输你家婆娘,打张牌出来就这么难吗?”
赵信干笑:“郡公恕罪,下官刚接触这新奇玩意儿,不太熟悉,再想想,再想想……”
一旁陪打的宗泽此刻的心思却没在牌上,趁着赵信思考的功夫,宗泽低声道:“郡公,咱们龙卫营到了真定府,是否要对辽军开战?”
赵孝骞心不在焉地道:“打牌呢,聊什么正事……”
牌桌气氛顿时有点沉默,赵孝骞只好叹道:“你们想与辽军开战吗?”
在座的三人都没吱声。
大宋有了燧发枪,宋夏一战也证明了宋军如今的战力已是今非昔比,然而辽军的强大终究已刻入了他们的骨子里,对辽军的恐惧一时之间是无法改变的。
良久,种建中迟疑地道:“辽军势大,他们的战力与西夏军不同……”
话没说完,但赵孝骞已明白了他话里的未尽之意。
于是赵孝骞笑了笑:“战胜恐惧最好的方法,是直面恐惧。辽军再强,也不过是俩肩膀扛一脑袋,怕啥?”
神情渐渐沉了下来,赵孝骞缓缓道:“不妨实话告诉你们,我到任真定府后,就算辽军避战,我也要主动制造摩擦,与辽军打一场,一则试试辽军的成色,二则,我要在河北地界立威。”
“只要有我赵孝骞在河北一天,我大宋的国界辽人一寸都别想越过,否则后果自负。”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激动起来,同时站起身朝赵孝骞抱拳。
“郡公有此雄心,末将不才,愿豁命杀敌,扬我大宋国威!”种建中铿锵有力地道。
宗泽和赵信也满脸激动地抱拳躬身。
赵孝骞扬手:“秀儿们,坐下,打个牌搞得这么热血沸腾的,丢不丢人。现在只是练嘴把式,啥都没干呢,你们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随即赵孝骞一愣:“轮到谁出牌了?”
赵信干咳了两声。
赵孝骞不满地注视他:“难产啊?要不要帮你叫大夫?”
赵信头皮一麻,盯着手里的牌许久,然后弱弱地举手,一脸的底气不足:“呃,不知下官摆得对不对,下官好像……胡了?”
赵孝骞一惊,将他的牌放倒,用眼一扫,十四张牌恰好凑成七个对子,原汁原味的小七对,果然是胡了。
赵孝骞满不是滋味儿,脸色都变得铁青。
老子做的清一色就差一张了。
这特么就是传说中的新手村保护期吗?
在座的唯有宗泽当过文官,虽然当初不太合群,但官场上的人情世故多少了解一些。
见赵孝骞脸色铁青,一脸的输不起,宗泽立马福至心灵,将赵信面前的牌飞快抹乱,嘴里不屑地道:“老赵果然是新手,你这是诈胡,要赔三家的。”
旁边的种建中也不是官场小白,立马附和道:“没错没错,赔三家。”
赵孝骞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欣赏的眼神淡淡地瞥过二人,牌桌的上空隐隐飘浮着三个大字。
“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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