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赵颢瞥了他一眼,道:“你不就是天才吗?十八岁造出燧发枪,还造了雪盐,茶叶等等,还写诗作词,出口便是经典章句,被天下士子追捧传唱,十九岁征战西夏,破敌都城,逼得西夏臣服大宋……”
“从古至今,谁家十八九岁的孩子能干出这般泼天的大事?你不是天才谁是?”
赵孝骞一想,好像还真是。
不愧是我。
不对,现在不是陶醉的时候。
我必须谦虚,且冷静。
“天才的说法,孩儿就不谦让了,毕竟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赵孝骞缓缓道:“孩儿的意思是,这世上可能还有另一个天才。”
赵颢皱眉:“谁?”
赵孝骞转身,朝赵佶刚刚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沉声道:“赵佶。”
赵颢顿时露出不屑的一笑:“赵佶?虚有其表而已,你高看他了,虽然朝野许多大儒名士赞他有君子风度,不过……呵呵,且不说他这君子是不是装出来的,就算是真君子,与天才也没有半分相干。”
“骞儿,你比他强多了。”
赵孝骞嘴角一勾:“是吗?父王,孩儿说几件事,父王听听,听完后父王再评断。”
说着赵孝骞从峡谷伏击说起,一直说到相州设伏歼灭所有死士。
赵颢听得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
“那个刘姚,临死前说的最后一个字是‘遂’?遂宁郡王的‘遂’?”赵颢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赵孝骞没吱声,良久,摇了摇头道:“孩儿此时还不敢断定,但……孩儿确实有点怀疑赵佶了。”
赵颢的表情跟赵孝骞刚才一样,充满了不可思议,喃喃道:“怎么可能?他才十六岁呀。”
赵孝骞苦笑道:“孩儿本来不会联想那么多的,但今晚入宫前,内侍郑春和悄悄告诉我一件事……”
“赵佶常在太后面前进谗言,说孩儿的坏话,所以我才对他起了提防的心思,结果刚刚小宦官说的那句话,让我不得不多想。”
赵颢神色严肃,一双小绿豆眼里光芒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赵颢缓缓道:“骞儿,此事不可对外人说,赵佶是官家的亲弟弟,若论亲疏,他与官家更近,你手里没证据,不该说的话别说,恐惹祸上身。”
赵孝骞点头:“孩儿明白。”
赵颢环视四周,低声道:“皇城司里,你可有心腹亲信?”
赵孝骞想了想,道:“魏节应该算心腹了。”
“那就让魏节秘密侦缉,寻找证据,切不可走漏风声。”
赵孝骞苦笑道:“孩儿即将赴真定府,没想到临走之前才发现这么个人物,日后怕是难以顾及此事。”
赵颢脸色阴沉地道:“你只管赴任,为父还在汴京。”
赵孝骞奇怪地看着他:“父王去对付赵佶?”
赵颢突然展颜一笑:“为父帮你盯着他,这点小事还是能胜任的。”
赵孝骞眼神古怪地打量他一番,正要再说点什么,赵颢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哎呀,喝了酒迎风一吹,愈发头晕目眩了,走走,咱们赶紧出宫。”
赵孝骞只好搀扶着他,父子俩朝宫门外走去。
走出宫门,赵孝骞扶着赵颢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王府门口,赵孝骞跳下马车,正要搀扶赵颢下车,赵颢却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骞儿你先回去安歇,为父有点事要办。”
“这么晚了,父王要办何事?”
赵颢神秘且色眯眯地一笑:“今日饮了酒,为父我状态甚佳,前日在大相国寺勾搭的一个寡妇总嫌我办事仓促,趁着今日雄风突起,本王教她尝尝厉害,让她彻底对本王臣服。”
赵孝骞目瞪口呆。
这活爹……玩得是真花啊!
我特么都没这么玩过,凭啥?
“父王……保重身子。”
“哈哈,你应该祝本王旗开得胜,攻克乃还!”
马车渐渐远去,赵孝骞仍站在王府门口,定定地注视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勾搭寡妇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母亲冯氏的话他没忘。
冯氏说过,他这个父王,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来到这个年代,每个人似乎都隐藏着自己的秘密,包括身边的亲人。
赵孝骞当然也有秘密,他的秘密说出来,天下人不止是震惊,简直是懵逼。
赵颢的秘密是什么?
赵孝骞很好奇,但也很淡定。他知道赵颢纵有再多的秘密也不会害他,这就够了。
马车在御街的尽头消失,赵孝骞才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延福宫。
漆黑的夜幕下,那座宫殿幽远而深邃。
“赵佶,真的是你吗?”赵孝骞喃喃自语。
在他眼中,赵佶仍然没有摆脱败家子艺术家的人设。
可是今夜以后,或许赵孝骞要换一种看法了。
真实历史上的赵佶,皇位是从天上掉下来,被他白捡到的。
甚至在赵煦英年早逝后,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原本也不应该是他,可最后偏偏就是他。
今夜此时,赵孝骞不得不产生了怀疑。
这天底下,真有白捡来的皇位?赵佶什么都没干,他真就是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花?
第339章 转明为暗
无论任何时代,有句话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那就是,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天上掉馅饼的事不是没有,但一定极其稀少,就算馅饼掉进嘴里,能完美把它吃下去的人更少。
现在赵孝骞已经能断定,赵佶至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一个败家子艺术家,得到皇位后能稳稳在位二十六年,说他是昏君没错,但他绝不是一无是处的昏君。
真若是那种昏庸无道,智商低下的皇帝,没有算计人心,不谙帝王之术,不可能在龙椅上坐二十六年。
赵孝骞现在的疑惑是,明明赵煦还年轻,而且确定有后,皇位基本不可能落到赵佶头上,他这么早就开始绸缪谋划,动机在哪里?
莫非他已算准了赵煦注定无后,或者,就算有后,他也有办法让他无后?
而赵孝骞前面几次遭遇刺杀伏击,是因为赵佶发现他本事太大,赵煦对他的宠信太深,给他的权力越来越大,所以对赵佶未来的谋划产生了威胁,必须除掉他才能让一切回到他谋划的正轨上。
如果是这样,赵佶未免太可怕了。
赵孝骞和赵佶都是聪明人,但用到的地方不一样。
赵孝骞对皇位并没有兴趣,他要改变的是大宋的国运,从而改变自己和亲人的命运。
而赵佶的目的很单纯,他只要皇位。
两个聪明人的不同选择,注定走上不同的两条路。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赵孝骞站在王府门口,脑海中思绪纷乱。
良久,赵孝骞叹了口气。
既然锁定赵佶为嫌疑人,赵孝骞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无论谁有谋害他的心思,他都不可能坐以待毙。
扭头看了看王府的门楣。
楚王一脉世代富贵,但也暗藏危机,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稍不留神,富贵就会烟消云散。
“陈守!”赵孝骞站在门口突然扬声道。
陈守出现,躬身抱拳。
“随我去皇城司!”赵孝骞吩咐道:“另外,召魏节来皇城司见我。”
深夜的皇城司一片寂静,除了门口值守的禁军,四周寂然无声,更夫的梆子声不知从何方悠悠传来,远处的民居里偶尔发出几声狗吠。
赵孝骞来到皇城司,门口值守的禁军都愣住了。
赵郡公这么晚来官署,莫非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禁军行礼,赵孝骞点头招呼后进了皇城司内。
没过一会儿,魏节也匆匆赶到,门口的禁军愈发惊愕,看来确实是出了大事,皇城司的一二把交椅大人物都来了。
皇城司后院的一间偏僻的厢房里,陈守和王府禁军将厢房包围,不准任何人靠近。
赵孝骞和魏节坐在厢房内,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烛火,摇曳的光线投射在二人脸上,显得晦暗阴森。
赵孝骞翘着二郎腿,端着茶盏浅浅地啜了一口滚烫的茶水。
魏节坐在他对面,满头雾水地看着他。
直到此刻,魏节也不清楚为何赵孝骞会深夜将他召来皇城司。
此时赵孝骞不发话,魏节也不敢问。
良久,赵孝骞搁下茶盏,沉声道:“老魏,咱俩共事约莫快一年了吧?”
魏节呵呵一笑:“差不多一年了,正好是去年这个时候,官家封郡公为皇城司勾当公事。”
赵孝骞笑了:“这一年来,咱俩共事还算愉快,我觉得咱俩不仅是同僚,私下里也是值得互相交心的朋友,你觉得呢?”
魏节急忙道:“郡公不弃,愿把下官当朋友,是下官的荣幸,自从郡公来皇城司后,下官唯郡公马首是瞻,对郡公一片忠心,天日可鉴。”
赵孝骞淡淡地道:“今夜此时,我有些话想说,但这些话是对朋友说的,不是对下官说的,这些话有点犯忌,说出来下官可能会背叛我,但朋友不会。”
“老魏,我能相信这个朋友吗?”
魏节惊愕地抬头看着他,这话分量有点重,魏节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能让赵孝骞说得如此严重,一定是大事,而且这桩大事是不方便放在台面上说的,今晚他与赵孝骞见面的性质,不是上下级,而是朋友。
魏节立马明白了赵孝骞的意思,沉声道:“子安,你当我老魏是朋友,那么我老魏一定不会辜负朋友,就算万箭齐发,我老魏也将第一个挡在你前面。”
赵孝骞笑了:“没那么严重,别动不动就死啊死的,再说我有多大的罪过,值得别人万箭齐发射我……”
魏节换了称呼的那一刻,赵孝骞就知道,这个朋友不会负他。
成年人的世界,或许没有那么纯粹的友情,但至少在不触及利益的前提下,友情是不会变的,如果能够给对方利益,友情还会升华。
魏节小心翼翼地道:“子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孝骞沉默片刻,缓缓道:“从州桥暗巷遭遇的刺杀,到河中府峡谷伏击,靳西来和刘姚等人被灭口,再到后来我主动设计相州全歼的那上千死士,这一切的幕后指使人,我已有了嫌疑对象……”
魏节一怔,接着咬牙道:“是谁干的?”
“遂宁郡王,赵佶。”
魏节两眼睁大,震惊地看着他。
赵孝骞沉声道:“刘姚临死前说的那个字,皇城司研究了很久,你还记得吗?那个字不是‘随’,也不是‘谁’,而是‘遂’,遂宁郡王的‘遂’。”
“刘姚临死前是打算把幕后指使人说出来的,可惜只说了一个字就断气了,其实,答案很早就摆在眼前了,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
魏节倒吸了一口凉气:“遂宁郡王,是官家的亲弟弟……”
赵孝骞朝他挑眉:“兹事体大,而且我手上没证据,所以今晚的话,我只能对朋友说,不能对下官说。”
魏节现在才明白,为何赵孝骞说正事前要铺垫那么多了,这件事确实要命,皇城司若去查赵佶,风声一旦走漏,赵煦一定会很生气,据说他对赵佶这个弟弟是比较疼爱的。
魏节沉吟半晌,抬头看着他道:“子安,你说,我办。”
赵孝骞笑道:“你不怕被牵连?事情可不小呢,官家的亲弟弟地位不一般,万一走漏了风声,你这颗脑袋可就不稳当了。”
魏节咬牙道:“我当然也怕,但……既然把你当朋友,就该为你分忧,抛开你的权力和官职不论,至少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子安你是条好汉,而且本事大得很。”
“跟着子安你,我心里踏实,只要我不生二心,相信你将来也不会亏待我,所以,该我为你犯险分忧之时,我一定不推辞,不然我将来也没脸享受荣华富贵,是这个理儿不?”
赵孝骞大笑:“不错,是这个理儿,老魏,看不出你是一个活得很通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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