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干卿底事
不仅和户部尚书一起演了出戏,还把几份关键账目让俘虏们偷走了。俘虏们一看,好家伙,大明今年也想跟我们竞争香料,不行,我们得赶紧下手!
大明现在已经控制了香料的最重要产地之一爪哇岛,这里的荷兰军队,早在之前收回台湾的时候过去支援,就已经全部被明军干掉了。
所以,东印度公司一直在紧张戒备,生怕大明要抢在他们前面把香料送到欧洲。
总督们闻讯,当真是一个晴天霹雳,拿出账目一算,发现果然有一笔差额和香料采购对得上,监督几天又真的看见大明军队驶出了港口(张煌言的军队扮作商船前行)。
只得抛弃所有侥幸心理,立即行动了起来,拿着票据准备到阿姆斯特丹联合银行的一个据点兑换货币,提前进行香料交易。
他们又去爪哇岛那边打探消息,得到了一个处理之后的虚假数额产量,便认为今年爪哇岛香料欠收,这就导致总督们喜滋滋,认为己方有利可图,开始以高价收购香料,待达到一定峰值之后。
郑成功便将爪哇岛开放出来,一大批香料流入市场,疯狂贬值,价格一跌再跌,总督们赔得面如土色,眼看连成本都搭进去了大半。
屋漏偏逢连夜雨,而一大批贵金属也在同时卷入,贬值了金价,使得阿姆斯特丹联合银行的库存已经不存,完全无法胜任本次支付兑换。
许多主顾都没能收到钱款,因此大怒,直接终止了和东印度公司的合作。
大明虽然没有提前发动大规模进攻,却派出了一批士兵,将所有靠近爪哇岛领海范围内的荷兰舰船统统洗劫干净。
这一通组合拳下来,荷兰人今年在整个东南亚地区的香料产业收成寥寥,甚至许多贸易爪子都被剁掉,马六甲自然也已经没有了任何市场,再加上舰船封锁,就连粮饷都所剩无几。
可以说,周瑜攻打过来的时候,此地已经是一座疲病交加、粮食短缺、瘟疫横行、援军的残败孤岛了。安东尼森这些天过得苦不堪言,只希望快点投降,这样他还能回家吃上饭。
周瑜听完了安东尼森声泪俱下的叙述,一时陷入了沉默。
陛下有时候确实挺不当人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郑成功这种“一场战役决胜,七分在战前就已成定数,只余三分在战场上”的操作,确实会让己方将领非常有安全感。
周瑜放下心来,继续沿海征战,攻打科伦坡、锡兰、纳加帕蒂南等其他几个同样损失惨重的荷兰根据地。
然而和他的好心情相比的是,荷兰人已经被吓坏了。
除了乞丐,几乎每一个荷兰子民都有钱放在东印度公司里面,郑成功这一手直接动摇了荷兰本土的经济根本。
国王威廉·弗雷德里克没有办法,只好派使臣过来协商交钱,想要赎回贸易根据地。
他们的最高心理价位是63万吨黄金。
荷兰人觉得这个待遇已经非常优厚了,他们当年买葡萄牙的地都没花这么多钱,但万万没想到,郑成功直接将条件开上了天。
“朕要东印度公司和阿姆斯特丹联合银行的三分之二股份,在荷兰本土开设商馆五所,学校十处。”
荷兰使臣既没有权利,而且也不可能同意这种事,这已经不是赔款赎买了,这是伤筋动骨,将整个东南亚的贸易计划全部都打碎,甚至让荷兰本土都会遭遇巨大打击。
如此的大航海时代,四面激流,不进则退,没有永远的霸主,也没有谁能长久为王。
别看荷兰如今风光八面,他们一旦势弱,就会被四面敌人群起而攻之,撕得粉碎。
荷兰使臣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咬牙说:“我们可以再多出一倍黄金。”
郑成功审视了他一眼,冷然道:“爪哇岛过去一年的黄金产量,近百万计。”
此话一出,荷兰使臣知道今天没法善了,登时改变政策,不无威胁地说道:“吾国纵横捭阖,灵活外交,盟友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若要进兵欧洲,只怕讨不了好。”
荷兰最擅长的就是抱大腿了。
欧洲那一溜国家,什么英国法国丹麦瑞典,就没有哪个国家没跟它加盟过的,这才有了今日黄金时代的崛起,称王称霸。
郑成功心想还有这好事,神色中浮现出了一丝讥诮:“哦,那你去结盟吧,正好给朕一网打尽的机会。”
“大明陛下,你不能这样!”荷兰使臣见他完全不为所动,顿时有些急了,“根据我们格老秀斯制定的海洋国际法,你之前在爪哇岛附近对我军展开进攻是不对的,会遭到群起而攻之……”
郑成功顿时被逗笑了,觉得无比荒谬:“你荷兰制定出的国际法,还想管到大明头上?”
荷兰使臣大声说:“你大明还没海上称霸呢,即便是称霸又如何,凡是天下有海洋之处,俱要遵循此理,从前的霸主葡萄牙也不例外,向我们赔偿道歉了。”
葡萄牙被荷兰抢了商船,是苦主,但然并卵,荷兰有格劳秀斯,海洋法鼻祖,洋洋洒洒一通辩护词,直接碾压了葡萄牙的所有立场,让他们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郑成功微笑听了半晌,到最后神色陡转冷厉,蓦地一击掌道:“陈尚书。”
陈群连忙从百官中出列,站得笔直,一拱手:“臣在。”
自从来到大明位面之后,陈群的工作量陡然增加了一倍,之前只需要盯着郭嘉控诉不治行检,每日上书参他一本就好了,现在还得盯着行事同样出格的柳如是。
这两人甚至还会一起活动,逛花楼,喝花酒,叫美人上门聊天抚琴,搞得陈群当真是忙不胜忙,盯都盯不过来。
郑成功考虑到他是《魏律》的主要创始人,直接让他去当了刑部尚书。
陈群果然如鱼得水,雷厉风行,上下打点一应俱全,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这个位置而生的。
郑成功冷冷道:“从今日起,新开《大明海律》,凡我疆土之外方圆五百里海域皆为大明所有,凡经过者必走官方渠道申报,违者依律处罚。其他种种法律条文都交给你了,十日之后传檄境内,朕要五洲四海皆听到大明的声音。”
陈群精神一振,朗声说:“臣遵旨!”
这可是名传千古的大事啊,陛下就这样交给他了,现在的心情无比激动,当然也充满了忐忑!
人群中,郭嘉对柳如是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哦豁,长文走啦,这下他们下朝后可以去玩个痛快啦。
柳如是云袂微动,一截素宛从衣袖下伸出,给他比了个“老地方见”的手势,表面上却是站得端端正正,神色毫无波澜。
荷兰使臣呆若木鸡,直到被宫人拉下去,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来自葡萄牙的使者倒是大感喜悦,葡萄牙之前可是被荷兰的法律霸权害得不轻,明明是受害者却被迫低头道歉。
他这次来是准备邀请大明舰队一起开发南美洲的,别的倒也没什么,郑成功很快就同他敲定了条件。
最后,终于轮到了来自斯图亚特王朝的莫里爵士,他长得文质彬彬,一派温文尔雅,很有书卷气。
郑成功一手支在帝座上,低眉望了他一眼,窗外的云霞万色凝伫在眉间,将眸光染得一片明亮,却反而沉沉地更显压迫力。
“上次说的条件,尔等考虑得如何?”
莫里爵士摇摇头,双手递来了一封信:“我也不知,查理二世回复给陛下的亲笔信在此。”
郑成功微一挑眉,拆开信上的火漆阅读起来。
他在读信的时候,负责指引外宾入座的王夫之,正用英文熟练地与莫里爵士交流,“你看起来倒不像是个战士或政治家,更像是个学者。”
“我本来就是个学者”,莫里爵士微笑道。
王夫之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巧了,我也是,你研究什么的?”
“自然哲学和数学”,莫里爵士说。
王夫之若不是这段时间狂补了西方知识,还真对数学一窍不通,现在却是已经掌握颇深。
二人当下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沟通了起来。他固然觉得莫里爵士口若悬河,确实有点东西,莫里爵士却更惊讶于这个大明人的思想洞彻之深,真如吉光片羽,到处都是令人惊艳的火花。
此人必定是当世思想界的一座高峰。
莫里爵士不禁虚心请教:“像你这般厉害的人,在大明还有几个?”
王夫之对这个问题比较慎重。
你要是说跟他学术一样厉害的,那除了黄宗羲、顾炎武,还真没有了,但要是说学习能力和领悟速度,大明强者真的遍地都是,甚至还有郭嘉这种过目不忘,智多近妖的狠人。
“还挺多的”,王夫之最终说,“大概一二十个吧。”
莫里爵士大为惊讶,当即就在心中将英国皇家学会的建立进一步提上了日程,并决定在这边多留一段时日,进行文化考察。
他不知道,查理二世给郑成功的信中也提到了这点……当然,也只是提到而已。
郑成功读完了这位国王洋洋洒洒的几十页长信,字迹飞扬,宛如跳舞,试图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叙述中找出一样重点,最后发现……
根本就没有重点!
这家伙,开头第一句还在说着要联盟一起进攻荷兰的事,很快就转到了他最近特别喜爱的炼金术上,并且用长达两页纸的内容分享了最近自己在实验室中进行的炼金操作。
而后这个实验还没讲完,立即跳入了“朕最近亲手设计了一个建筑”的话题,又是浩浩荡荡一通叙述,还画了建筑草图(看起来不太防火!),很快一个急转弯跳入了造船的话题。
在礼貌地问了问“大明皇帝陛下,我们可以考虑一下造船贸易”之后,开始热情地探讨他的帆船运动经历,甚至还简单扯了几句赛马。
最后大约是意识到篇幅所限,终于决定开始谈正文了,先是应下了郑成功关于“开设通商口岸、学校和税率”的条件,而后约定与大明合作报复荷兰,并问他要不要购买敦刻尔克港口。
正当郑成功准备看看购买条件的时候,却见他话锋陡然一转,又回到了漫无目的的分享人生上去了。
查理二世甚至还学习了几个汉字,并且表示准备给所有的女朋友都起一个汉语名作为爱称,问他有没有建议。
“也就先给二十个名字吧”,他这么说道。
郑成功:“……”
这么放飞自我?
据说查理二世与他的父皇隆武帝,早年有着相似的凄惨经历,都经历过流亡/高墙等种种不应出现在天家贵胄身上的离乱痛苦?
真的吗,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郑成功的政治洞察力十分出众,很快从字里行间读出了更多隐藏信息,每日玩炼金术、帆船、马术等固然很快活,但这显然不像是一位有志于战争的杰出君主表现。
查理二世能卡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找到他,证明战略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这就说明……
这位陛下在国内处于一种被半架空,或者至少是受到议会和其他势力极大压制的状态,不能事事自决?
但不管怎么说,查理二世既然答应了条件,合作事宜就先进一步敲定了。
对于大明来说本身也不需要做太多,毕竟郑成功本来就在针对荷兰磨刀霍霍,而查理二世和荷兰又有宿怨,双方都有足够坚定的动机完成这一场战争。
至于更多的合作细节,就有待进一步敲定了。
“回去告诉你们陛下”,他对莫里爵士说,“朕会买下敦刻尔克港口,持续攻打荷兰海外殖民地,经济上让荷兰内部崩溃,至于本土陆战,必须是你们陛下自行解决了。”
莫里爵士松了口气,他和查理二世私交还是很不错的,都觉得议会迟迟不肯拨款,与其去和法国人与虎谋皮,还不如找大明。
明世祖皇帝看起来还是挺讲道理的么(笑)。
等卖出敦刻尔克港口,他们就有钱打仗了。
……
今日宾主尽欢,除了荷兰人以外无人伤亡的结局达成了。
荷兰使臣当然不甘心,他毕竟是代表着一个国家,自然不可能拿链子给他锁上,趁人不注意,又跑出来大放厥词一通。
反正他知道自己这次出使失败,回去也没好果子吃,便开始满嘴胡言乱语。
一会说大明横行霸道,蛮不讲理,一会威胁他们弱弱联合(?),对上本国强大的海上舰队必然无幸:“哼,小心连宗庙都保不住!”
“查理二世可是亡国之后再度复辟的,大明皇帝小心步他后尘,届时你大明皇帝列祖列宗必然无幸,我大军前来,对着帝陵一炮轰下,哼哼哼——”
其他倒也罢了,最后一句话,真真是戳中了郑成功的逆鳞。
他刚在天幕上见了父皇给他建的武烈太子陵,如今最听不得的就是“帝陵”相关,更遑论是这种威胁般的话,当即冷了脸,命人将他拖下去暴揍一顿,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反正都要对荷兰撕破脸了,还用得着顾忌这个?
莫里爵士等人惊呆了,刚想说什么,王夫之连忙对他摇摇头,示意他赶快闭嘴。
开玩笑,这种时候上去讲所谓的公道话,你又不是李晋王,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莫里爵士缩了缩脖子,安静如鸡。
很快,百官、使臣有序退朝,郑成功回了别殿批改公文。
他依旧有些生气,虽然面上不显,笔锋却在纸上拖拽出了长长的一痕。
李定国今日一直留在这里帮他关注着天幕上的探墓进度,没有去参与会议,见此情形,不禁讶然道:“森森怎么了?”
一边递给他一块看起来就很甜的水晶糖。
郑成功咬着糖果,语气冰冷地说:“荷兰人很讨厌。”
李定国一向和他同仇敌忾,立刻怼回去道:“这些荷兰蛮夷确实可恶,乘衅滔天,行事荒诞,徒知黩武,不过是粗略鄙夫耳,何敢来我中土放肆。”
“可是,宁宇”,郑成功转眸看了他一眼,“我似乎还没把事情经过告诉你。”
他还一概都不知道,怎么就骂起来了呢?
李定国理所当然地说:“惹森森生气的,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成功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良心,情绪平缓了许多,用一种比较客观的视角评价道:“也不能这么说,本次毕竟是我先发起挑衅,夺取荷兰海外殖民地的。”
李定国摇摇头:“使无道之国,为有道之君所拥,岂非天经地义之事?荷兰若知天命,理当顺天而行,望风弃甲来降才是,再作负隅顽抗的无谓抵挡自是大错特错。”
郑成功:“……”
完了,他以为自己做事已经够绝的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思想观念更先进的。
他不禁扶额道:“宁宇,说真的,你再这么纵容下去,我很担心自己迟早有一日会成为昏君。”
“怎么会”,李定国把他的手摘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眸,神色认真地说,“森森放心,我素来都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郑成功微微颔首,心想这还差不多。
就听见他话锋一转:“但我与你相识了这么久,确实没发现你有什么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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