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明:债主为我操碎心 第39章

作者:最爱睡觉

!8  韩千户听了皱眉问道,“你这一路押送税银必然广受瞩目,风险不小,咱们这些财物要不要等等再出发?”

  裴元顿了顿,却摇头道,“八万两银子能买到的货物不是小数目,镇邪千户所这么大的动作,想要完全瞒过别人是不可能的。也只有借着我这队摆在明处的人马,吸引那些人的目光,才能将你们的存在淡化,起到灯下黑的效果。”

  “要是镇邪千户所凭空的派出了两支人手,恐怕就会惹来有心人的怀疑,说不定还会让他们把主攻方向,放在咱们的暗手上。”

  韩千户想了想,点头道,“也有道理。”

  裴元默默低头,重新理着思绪。

  其实他之前也是像韩千户这么考虑的,但是等到听说韩千户会亲自出马,裴元又果断决定要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了。

  有韩千户这种超级高手帮着照应,自己的小命就多了几分保障。

  至于别的,那不重要。

  裴元正重新整理思绪,韩千户问道,“说到哪里了?”

  裴元赶紧继续说自己的计划,“咱们沿途可以大量征发各卫所的士兵,让各个衙门出人帮着震慑宵小。”

  韩千户听的直皱眉,赶紧叫停,毫不客气的说道,“我想伱可能没明白朝廷的意思,朝廷想要的是以常规的方式将税银运过去,而不是这样大费周章、得不偿失。”

  “如果朝廷不能整治的那些人心服口服,这样的麻烦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咱们总不能每次都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押送税银吧,那样的话,从南方抽税的意义何在?”

  裴元也不打断韩千户的话,等她说完,裴元才轻声道,“所以说,这样的事情韩千户不想再来一次吗?”

  韩千户的眼睛再次瞪直,她忍不住失声道,“你是说?”

  裴元看着韩千户的脸,没有说话。

  韩千户好一阵才放平了呼吸,居然很客气的向裴元道歉,“本千户刚才太大声了,这件事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裴元这才继续说道,“韩千户之前的想法,也一定是他们双方的共识,所以我们这次不讲武德,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他们就算是有所反应,也会因为时间太过仓促,难以达到效果。所以这趟行动,我们成功的概率很大。”

  接着裴元看着韩千户道,“到时候,双方一定会不甘心,要再来一次斗法。咱们没能领会上意,没把事情做好,自然得争取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韩千户忍不住拍桌,义正言辞道,“这是当然,本官一定亲自去向司礼监张公公请罪!”

  裴元见和韩千户达成了基本的共识,又想起了孙克定所说的苏州的事情。

  只是这会儿已经有了新的利益方,裴元当然要把这个麻烦甩给韩千户这个南直地头蛇。

  裴元斟酌着说道,“整件事卑职已经大致有了想法,只是还有两个小问题需要解决。”

  韩千户闻言大包大揽道,“但凡是千户所能做到的,尽管说来。”

  裴元便道,“第一个问题,是我听之前的靖江县令孙克定透漏的。他推测苏州府可能会在我取银子的时候下绊子,鼓噪苏州的匠户闹事,甚至引起民变。”

  “江南的官吏遍布朝堂,只要这边稍有动作,必然会引来满朝弹劾。若是他们以民变为借口拿人,恐怕支持咱们的那些人也没有办法。我想那些人一定会乐于给宫里这个下马威。说不定我还没来得及过江,锁拿我的文书就到了。”

  裴元说到这里顿了顿,眼巴巴的看着韩千户。

  意思也很明白了。

  韩千户,上!

  韩千户皱了皱眉,略一思索便道,“孙克定之前是依附刘瑾的阉党,刘瑾倒台后也不受江南士绅待见,他的话应该有几分可信度。若是如此的话,倒也麻烦。”

  说着,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击案,闭目思索起来。

  裴元闭口不言,一会儿看看韩千户轻轻敲击的手指,一会儿看看那纤薄的双唇。

  心中乱糟糟的。

  她可真美啊……

  (本章完)

第63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裴元看着韩千户默默歪歪了一会儿,等韩千户敲击桌案的手指一停,裴元立刻礼貌的挪开了目光。

  韩千户睁开眼睛,一瞬间就有些凶光毕露的感觉。

  裴元本就有些心虚,看到韩千户那冷厉的眼神,下意识微微弯腰。

  就听韩千户杀气腾腾的道,“放心好了,这件事交给我。他们要是在苏州就算计我们,那我干脆就和他们掀桌不玩了。”

  裴元见韩千户有被金钱冲昏头脑的趋势,心中有些不踏实。

  他连忙劝道,“大人不必如此,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朝廷和江南士人之间的矛盾。咱们只是一个千户所而已,没必要把自己牵扯到这么大的争端之中。”

  想着双方连拿税银去进货的事情都交底了,裴元大着胆子直接将事情点破,“实在不行,咱们可以索性摆烂,让他们先划好道,咱们再参与进去。”

  这件事本来便是如此。

  宫里让下边人卖命也总得讲道理。

  这种明摆着的陷阱,总不能不顾底下人死活吧。

  韩千户闻言,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瞧了瞧裴元,接着,看着裴元笑了。

  她本就有一种很让裴元欣赏的英气的美,这么一笑,更有一种神颜乍现的感觉。

  很快,韩千户就收起了笑意,脸上只挂着似笑非笑的淡淡笑容。

  她向着裴元的方向倾了倾身子,然后压低嗓音柔声问道,“你知道宫中为什么喜欢用我们锦衣卫吗?”

  她的声音原本十分清悦,刻意的压低出一种沙哑。

  反倒让裴元的耳朵麻麻的。

  裴元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

  但是当正五品的女上司,这么会的和自己说话,他还是觉得有被撩到。

  裴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紧张又干巴巴的说道。

  “卑职不懂。”

  韩千户脸上的笑容收起的很快,她坐了回去,看着裴元,脸上的神情倨傲而轻蔑,“宫中重用锦衣卫,就是因为我们不讲规矩啊。连这都想不明白,以后怎么跟我做事?”

  裴元怔了怔,颇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心服口服的说道,“卑职受教了。”

  韩千户“嗯”了一声,随后淡淡吩咐道,“等你带人去了苏州,我就让人放出风去,就说我们镇邪千户所在苏州发现了倭寇的踪迹。如果苏州那时候闹出民变,情况危机,锦衣卫这边就只能请南京御马监去苏州协办此事。”

  “御马监?”裴元不解。

  南京御马监的精兵几乎已经被北京御马监掏空了,说是一个空壳子也不为过。

  要知道太监的体系和文官的体系截然不同。

  南京的六部文官虽然远离了朝廷,开会基本不上桌了,但是他们的实权却丝毫不低。

  南方的六部衙门,仍旧顺畅的运行着,行使着管理南方州府的责任。

  但是太监就不同了,太监是寄生在皇权上的,远离了朝廷的太监,本身的权力会大大缩减。

  也就是前两年,“治世之能臣”才刚刚把各地镇守太监的地位和权力大幅度提升,政治待遇上也做到了与各地巡抚平级。

  除此之外,“治世之能臣”还让各地镇守太监监管地方民政、军政和司法,与文官政府形成了牵制。

  这里面提督苏杭织造太监地位最高,政治地位等同于司礼监秉笔太监,也就是副国级。

  然后就是南京守备太监。

  南京守备太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必须要出自司礼监,哪怕是从别的宫监调拨南京的,也必须要挂一个司礼监的编制。

  南京守备太监一般是正副守备太监两人,正德年间膨胀到了四人。

  虽然地位不低,但是真正的实权已经很小。

  主要负责的为南京内府衙门及孝陵卫事务,还有后湖垦艺及被谪种菜净身军人的管理,以及各地发往南京的有罪中官的惩治及囚禁等。

  南京内府衙门,就是北京二十四衙的迷你版,因为不需要伺候皇帝后妃,基本上已经沦为闲散部门。

  如今南京守备太监的正职太监叫做刘琅,乃是刘瑾烧黄纸的兄弟。

  宫中太监的兄弟情有多真挚,那都不用多解释。

  年中刘瑾倒台的时候,张永甚至都没搭理刘琅。

  刘琅也很识趣,根本不理会北京的争斗,一个人在江南岁月静好。

  而且这个刘琅和别的太监不一样,别的太监大多信佛,因为太监们都觉得这辈子的人生没希望了,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但是刘琅却很顽强,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一定要这辈子就把坤坤长回来。

  于是刘琅就抛弃佛教,改信道教,还在家里畜养道人,花大钱建了一个玉皇阁。

  刘琅之所以要争这一口气,不是想证明他有多么了不起,他是要告诉别人,他失去的东西,他一定要拿回来!

  后来有个术士修行了两年有余,手段十分不凡,一出手把刘琅给唬住了。

  刘琅以为遇到高手了,于是花了不少钱财让他炼丹,结果那术士看上刘琅一枚价值百镒白银的玉绦环,就诓骗他说应该把这玉绦环献给玉皇,之后就能有福报。

  于是刘琅就把玉绦环放在了玉皇的供桌上,结果那术士当夜就偷走跑了。

  后来世人还有诗一首调侃此事,“堆金积玉已如山,又向仙门学炼丹。空里得来空里去,玉皇元不系绦环。”

  如今别说南京御马监是空壳子了,就连刘琅这个南京守备太监也只有一点种菜净军可以派上用场了。

  与其和南京御马监打交道,还不如去求求提督苏杭织造太监,那起码是个掌管印钞厂的副国级。

  韩千户似乎看懂了裴元眼中的不解,她慢条斯理的说道,“南京御马监有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太监,现在担任着六品奉御,我只要把他弄出来,在苏州城外逛一逛,我想江南士人会给千户所这个面子的。”

  裴元的手微颤了下,他忽然想到了某个不太真实,又极为恐怖的可能。

  他嗓子有些发紧,甚至下意识在座位上坐直了身子,小心的问道,“卑职斗胆,请问那六品奉御的姓名。”

  (本章完)

第64章 明人的猛虎

  韩千户轻描淡写的说道,“是个成化年间的老人了,你们这些人未必知道。”

  成化年间的老人?

  裴元心中那种感觉越发强烈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的问道,“莫非是三十年前、那位……”

  “嗯?”裴元还未说完,韩千户就瞧了他一眼,脸上略有些惊讶。

  那人的名字三十年来一直被被视作禁忌,他的事迹也该悄无声息的消散在世间才对。

  韩千户将信将疑的问道,“你听说过他?”

  裴元吸了口气,忍不住说道,“犁庭扫穴,涤荡女真,杀的建州三卫胆寒,莫不是他?”

  “带着两万精兵,冒着寒风暴雪,昼伏夜行二十七日,奔袭蒙古王庭。又纵兵掩杀,让达延汗仅以身逃,满都海阵斩当场,莫不是他?”

  “鞑靼军入大同、宣府劫掠,亦思马因部视我边防如无物,而此人三次勇猛的迎击敌军,又在黑石崖大捷,杀的鞑靼人丧胆,莫不是他?”

  韩千户听裴元说完,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半晌也沉默无声。

  稍后才道,“正是此人,御马监六品奉御汪直。”

  裴元听完,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年轻的太监如同猛虎一般纵横北疆,展露着大明的獠牙。

  他本已经有了滔天的权势。

  然而他丝毫不留恋那权势的中心,矢志于抗击外敌,保卫北境。

  直到皇帝下诏剥去他的权势,兵部下令抽走他的兵马,最后在胡人大兵压境的时候,一纸命令将他赶去南京养老。

  大明给了这个年轻的太监什么呢?

  犁庭扫穴,涤荡女真,给他的赏赐是加食米三十六石。

  以两万精兵,奔袭蒙古王庭,让达延汗只身逃窜,给他的赏赐是加食米四十八石。

  镇守宣大,击溃追杀亦思马因部,威震敌胆,给他的赏赐是加食米三百石。

  然后这个年轻的太监就被封印在了南京,担任着六品的御马监奉御。

  之后。

  直到这个大明王朝覆灭,百余年间,可还有一个男儿能带着大军,冒着寒风暴雪,昼伏夜行二十七日,勇猛的向胡人的王庭发起猛攻吗?

  没有。

  裴元心怀激荡,一时难以自禁。

  韩千户疑惑的看着裴元,不知道眼前这滑头的家伙,怎么会这般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