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爱睡觉
裴元闻言,连忙引了韩千户过去。
因为此事干系不小,只有三百户和三总旗跟着进院,其他人都把守在院落外。
韩千户在院中空地站定,将那青釉瓷瓶略略倾斜。
就听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大量的银锭从里面清脆撞击着倾泻出来。
裴元一眼就认出了朝廷的那些商税银锭,除此之外还有大量杂七杂八的银子,以及大串大串的铜钱。
粗略估计,真得有两三万两。
韩千户看了看,向裴元笑道,“你这次收获不小嘛。”
裴元立刻表态,“卑职不敢擅专,打算让千户看着处置。”
韩千户听了裴元这话,立刻就意会了。
裴元这是打算把多余的钱,也拿去淮安炒货。
她沉吟了一下,问道,“这样做合适吗?知道这件事的有多少人?”
裴元答道,“当时在场的,只有我们几个。千户可以先把银子收着,等到回了南京,再用放赏的名义,奖励下此行的有功之臣。”
“此时就先不要多提了,也免得兵士猜疑,节外生枝。”
韩千户又懂了。
先把钱拿去炒货,等把那数倍的利润赚到手,再拿出些银子来放赏,把这桩事抵消了。
韩千户对裴元的这个安排很满意。
她又看向司空碎、澹台芳土和崔伯侯,“你们三个的意见呢?”
司空碎见裴元把众人都算在里面,而且还当面和韩千户挑明了,都大喜过望。
说白了,这笔钱本来就该是裴元的。
是人家自己想出的法子,又是用的自己的法宝收来的,可以说和他们三个全无关系。
这会儿裴元肯把钱拿出来,还向韩千户建议分了,着实让大家有些激动。
司空碎便代表另外两人答道,“卑职等听从千户的安排。”
韩千户笑了笑,“行吧。”
说完,也不理会那些银钱,继续将青釉瓷瓶倒了倒。接着,伸出纤纤玉指从青釉瓷瓶口,取出一个灰扑扑的口袋。
她看了一眼,随手把那灰扑扑的口袋扔给了裴元。
裴元吃惊之余,也是大喜过望。
这件宝贝已经算是好东西,没想到韩千户竟然这么大气,直接就赏给了自己。
那这两天的纠结,岂不是白费工夫了?
裴元想过韩千户的软饭好吃,却没想到这软饭不但那么软,还直接管饱。
裴元素来没脸没皮,趁热打铁的向韩千户询问道,“千户可知道这个口袋怎么操纵吗,卑职如今还是一头雾水。”
韩千户想起这副千户的本领,不由叹道,“拿来我看看。”
裴元屁颠屁颠的把老鼠口袋递了过去。
韩千户打量了那老鼠口袋一番,向裴元招手。
裴元连忙凑到跟前。
韩千户在那口袋上的一处指了指,口中道,“之前我就疑心,伱们提到的是皇觉寺八僧之中的贪念和尚,如今看来,应该不会错了。”
裴元仔细一瞧。
就看见那口袋上,歪歪斜斜的绣着三行字。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
裴元看的满脑袋问号,只得尴尬的对韩千户道,“还请千户指点。”
韩千户对裴元的草包也不意外,便解释道,“这硕鼠之语,来自是诗经中的一篇,讽刺的乃是贪得无厌的聚敛。这口袋中的老鼠,不吃黍、麦、苗之物,全靠一颗贪婪之心驱动。”
“使用者的贪欲越强,威力也就越大。”
“依靠这老鼠口袋,收获的也就越多。”
裴元听了大喜过望,这对自己来说,岂不就是良性循环了吗?
却听韩千户又警告道,“只不过人性的贪婪,乃是世上最不能自省的事情。总有一天,这贪欲会让人遇上求而不得的麻烦。”
“到那一天时,越是求而不得,贪婪地反噬也就越强大,说不定还有遭到这些老鼠反噬的可能。”
裴元却暗松一口气。
这玩意儿要是靠五讲四美来驱动,自己肯定要傻眼。
要是靠贪欲的话,裴元还有一丢丢的小目标,正渴望实现。
至于韩千户所说的后果,裴元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韩千户见裴元没有撒手的意思,也没多劝。
这件宝物对于贪心之人,本就是一件难得的奇物。
因为这东西利用的不是人的法力修行,而是人的贪婪和强欲。
对于裴元这种没什么本领,又野心勃勃的家伙来说,实在是太合适了。
至于那些反噬可能带来的后果……,等他贪欲过盛的时候,顺手帮他解决掉就好了。
韩千户便让裴元附耳过来,告诉了他一段口诀,让他尝试。
裴元试了几遍,果然能和那口袋生出感应。
他将麻袋招在手中,化为了一个巴掌大的布囊,直接挂在了腰间。
韩千户又想起一事,对裴元说道,“岳清风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若你以后在江湖上见了他,只寻常交往便是。”
裴元猜到韩千户这话的意思,心中又有点激动。
果然,便听韩千户继续说道,“那心魔袈裟我也带来了,等会儿你自去外面马上取。”
裴元连忙感激道,“多谢千户帮卑职料理好此事。”
韩千户心道,这家伙谢的是我把袈裟还他吧。
面上却不动声色。
接着,将手中的青釉瓷瓶向着地上又一倒,就见贪念和尚那被砍成了几截的尸体,被从青釉瓷瓶中倒了出来。
裴元看了一眼,心中暗暗觉得古怪。
那分成几截的尸体断口平整,只看到暗红的肌肉碎骨,没有丝毫的鲜血流出。
裴元记得之前的那念头,很快的找到了贪念和尚结印的那只手,仔细打量着那形状。
他对这些修行的事情不太懂,只记了个似是而非。
韩千户看了几眼,将那贪念和尚一直托着的钵盂拿起来看了看,随手又扔在地上,转头对司空碎道,“的确是贪念和尚,而且不是传人,是他本人。把这些东西都烧了吧。”
韩千户吩咐完,把那青釉瓷瓶还给裴元,对他说道,“跟我来,有些事情和你商量。”
裴元知道该谈正事了。
眼下最重要的一件,自然是去淮安炒货的事情,只要能把此事办成,裴元和韩千户不但可以得到数十万两银子,还能很方便的推进后续的计划。
裴元躬身应了一声,随后跟着韩千户,进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韩千户站在窗前,等到司空碎等人拿着贪念和尚的碎尸很识趣的离开后,才对裴元皱眉说道,“这次为求稳妥,我特意找借口,去了北边一趟。结果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太乐观。”
裴元听韩千户这么一说,心中也有些紧张起来。
他想了想,向韩千户询问道,“卑职可否知道,千户在北边有何所见所闻?”
韩千户这次来找裴元,本就是想让他拿个主意的。
当即便道,“因为大量漕船在济宁被焚毁的关系,北方的物价的确出现了变化。来自南方的货物,价格暴涨,而原本北方的产出,则价格下跌的特别厉害。”
裴元微微松了口气。
霸州叛军焚毁济宁漕船的事情,重创的是南北物流,自然会对经济产生很大的影响。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样的供需变化,市场会不会买账。
假如北方的消费群体对市场价格敏感,宁可多等个一两年,也不愿意买价格暴涨的南方货物,那裴元这次炒货的基础就不存在了。
在淮安炒货过程中,遭受损失的南方商人,若是不能在暴涨的物价上,消化掉那些损失,就会给后续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北方的物价暴涨,才能达成裴元最理想的那种状态。
那就是,裴元和韩千户从南方商人那里大赚一波,然后南方商人把货物卖到北方,依靠暴涨的物价回本,而北方本就大涨的物价,最终成为裴韩两人获益的最后换手方。
但北方物价的暴涨是霸州叛军烧船造成的,和他裴千户有什么关系?
韩千户又道,“我还让人潜入朝廷兵马以及霸州叛军之中,探听了些情报。”
“现在朝廷那边,急于想趁着淮河流域的支流结冰,将霸州叛军驱赶到南边去。然后趁着明年开春变暖的时候,把霸州叛军困在淮河流域密布的水网之中。”
“可是那些霸州叛军也不知道上了什么邪,一个劲儿想往北打,之前数次南下,又数次反扑,险些撕破了陆完布下的防线,让霸州叛军窜入到山东去。”
“听说山东的德王很是紧张,为此还特意捐献了军费一千两。”
韩千户说着,眉头微微皱起,“可若是霸州叛军不南下,咱们的计划该怎么办?”
裴元心中一慌,来了来了。
当初给领导画的大饼,现在来要求兑现了。
若不是当初裴元给出的淮安炒货的计划,韩千户也不会在裴元身上投入那么多资源。
当初的付出,现在就要兑现回报了。
裴元这会儿也是满脑子想不明白。
这帮霸州叛军为什么就不南下呢?
南下不但可以避开朝廷大军的层层围堵,还可以躲避北方寒冷的气候,另外,相比起被肆虐掠夺多次的北方,南方显然要更富庶许多,也更容易抢夺补给。
是霸州叛军有高人,看破了朝廷的谋划?
这不可能啊。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两条,可是顶配谋士才有的能力啊。
大明朝不是后世,人人都能随便查看地图之类的东西。
山河地理什么的,都是绝对的机密。
韩千户见裴元不答话,认真的追问道,“你现在怎么看?”
裴元额头微微冒汗,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咬牙说道,“霸州叛军不肯南下,咱们就逼着他们南下!霸州叛军不去攻打淮安,咱们就逼着他们去打淮安!”
现在淮安就在眼前,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韩千户不肯给裴元敷衍的空间。
她盯着裴元,仔细的询问道,“你打算怎么逼他们南下?”
“我、我……”裴元额头生汗。
忽然间,他想起了昨天司空碎对他说的事情,于是灵光一闪道,“千户这次是不是顺道去河南了?”
韩千户摇头道,“没去。说去河南,只是本官掩饰行踪的借口。”
“河南那边的事情,我们之前不是商量过了吗?”
裴元这会儿已经思虑清楚了,于是斩钉截铁的对韩千户道,“这次能不能逼退霸州叛军,恐怕要着落在河南的白莲教身上。”
韩千户皱了皱眉,示意裴元继续往下说。
裴元这会儿脑子越发清明,向韩千户说道,“不知道千户大人,见没见过草原大火?”
韩千户摇头。
裴元继续说道,“草原上每逢秋冬的时候,很容易燃起大火,而且因为枯黄的草木到处都是,一旦烧起来,根本就不是人力能控制的。”
说着裴元向韩千户道,“那韩千户可知道,一旦草原烧起大火,为了将那些火逼退,草原上的人都是怎么做的吗?”
裴元自问自答道,“那就是在顺风向的时候,反向再点起一把火来,将火场之间的荒草全部烧掉。没有了引火之物,那些蔓延不动的大火,就只能慢慢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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