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逸仙
林小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详细指示:“首先派一批差役前往官道值守,提前一日通报消息,本府官员不宜直接露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甚至被视为刺客。至于城外的宿舍区,必须尽快整改,目前八十人挤在一间大屋的情况如同猪栏,必须改为每八人一间。”项协宏对此表示忧虑:“老爷,这样做恐怕会引起工人们的不满。”林小风严厉回应:“无论他人有何意见,这件事必须执行,那些工人建造的宿舍确实难以令人接受。”
他还下令加强城内的治安管理,严厉打击各种犯罪行为,增加巡逻力度,并命令病愈的骆华俊身穿官服上街巡查。同时要求富商们提高劳工伙食标准,不能再供应稀汤寡水,必须提供丰富且美味的食物。此外,林小风还计划挑选一群活泼伶俐的孩子,定制统一的衣物,重现昔日的成功之举;饲养鸽群以增添城市的喜庆气氛,让整个城市呈现出一片欢腾热烈的景象。并邀请周大师组建一支乐队,季大师则负责缝制新裤子。街头闲逛的游民一律不得随意逗留,不服从管理者将被送入牢狱。学堂教育亦是关键,学子诵读之声必须响亮有力,不再像窃窃私语,以免给人造成学堂放假的错觉。学堂膳食也应借此机会进行改进和规范,尤其要保证多供应鸡蛋,助孩子们茁壮成长。
林小风滔滔不绝地安排了一连串事项,最后停顿下来时,项协宏早已快速记录完毕,抬起头询问是否还有其他需要部署的事宜。林小风深吸一口气,然后语气沉重地提出了最后一条至关重要的命令:“最后一点,虽然我们在救灾工作中已经妥善安置了大部分灾民,但仍有人未能解决基本温饱问题。饥饿而不致死,这是我们的底线,无论出现饿殍遍野,还是因为饥饿引发的自杀、车祸或疾病,总之,绝对不能因为饥饿导致任何生命损失!这一点,你务必要牢记在心!”项协宏郑重其事地领命,坚定地回应:“明白了!”
项协宏将手中那本厚重的册子缓缓合上,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叹息,他对着林小风道:“老爷,您看这次筹备之事是否过于谨小慎微了?您平日里常言与陛下、太子交情深厚。”林小风闻此言,眉眼间泛起一抹深邃且充满智慧的微笑,他徐徐抬首,眼神中流转着岁月的沉淀和洞察世事的犀利。他回应道:“你说得没错,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但身在官场,就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我这身华丽的官服,哪能容得下丝毫的破绽与污点?唯有这般精益求精,方能在众人之中赢得赏识与尊重。”
他停顿片刻,让话语中的哲理在空气中慢慢渗透,而后继续阐述:“你可知,民生百态无一不是大事。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无论大小,都需追求至善至美。就拿这次入城仪式来说,务必要搞得盛大无比,热闹非凡,让全城百姓乃至天下人皆知圣驾即将亲临。届时,我要召集城内的富商巨贾及其子弟,借皇上的赫赫威严,鼓动他们加大投资力度,提升城市的生活质量。如今我即将离任赴巡抚之位,正是要抓住这个机会,把长江沿岸的诸般事务妥善安排妥当,以免留下后患。”
说罢,林小风挥了挥手,示意项协宏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数日后,一名急匆匆的役者飞奔而来,喘息未定便禀报:皇帝一行已经浩浩荡荡地驶进城门。彼时,林小风正在花月楼内休憩,李德贤闻讯立刻冲去唤醒他,面带惶恐,询问应对之策。林小风睁开双眸,眼中透出的是镇定自若的神色,他平静地说:“慌什么,只要陛下看到我们的成果,必然满心欢喜,或许还会赐予封赏也未可知。”
他果断下令役者火速集结城内的豪绅巨贾及年轻才俊,同时嘱咐项协宏务必做好接驾的各项事宜,尤其强调出城迎接之人必须自查,不得携带任何凶器,以防误伤他人。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人群都在花月楼前集合完毕,李德贤瞥见林小风身穿一件皱褶累累的官服走出门来,不禁惊愕失声。林小风对此却是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匆忙之间只找到这一件,没时间换新的了。”然而就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刹那,他的脚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尘土飞扬。
周围群臣顿时大乱,纷纷上前将他扶起,有的帮他拍打沾染的尘埃,有的紧张关切地询问他是否受伤。林小风摆摆手,强忍疼痛道:“没事,没事,咱们赶紧出城迎驾吧!”心中却暗自思忖:你们可别把我拍得太干净了,显得太过刻意。
于是,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只见项协宏早已调度有序,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抵达道路中央,乐队已然列队以待,乐器熠熠生辉。周志伟瞧见林小风身上那件皱巴巴的官服,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上前帮他整理好衣冠,轻轻拂去灰尘。林小风赞赏地瞥了周志伟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老周,你这双手真可谓匠心独运!”周志伟听闻,脸上浮现出尴尬而又谦逊的笑容:“哪里哪里,想当年我在朝为官之时,也曾遇到过类似情况,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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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袤的地平线上,群臣们排列得如同雁阵一般,肃穆而庄重。林小风与李德贤并肩站在前排,他们的身姿挺拔如松,一动不动地等待着靖江帝的到来。目光远眺,只见天边的龙辇悠然驶来,车轮滚动的声音与大地的心跳交织在一起,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人群前。
靖江帝从龙辇中走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李德贤那春风满面的笑容,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熠熠光彩。靖江帝的视线随后转向了林小风,仔细地打量着这位臣子。他看到林小风的双眸布满了血丝,脸上沾满了尘土,一身的疲惫尽显无疑。然而,在这疲惫之中,靖江帝却看到了一种饱满的状态,这让他心中不禁生出了疑惑。
林小风见状,立刻扑倒在地,恭敬地行礼道:“微臣林小风参见陛下!”身后的群臣也纷纷随之深深鞠躬。靖江帝挥手示意众人免礼,他对李德贤的问候只是轻轻带过,然后径直走向林小风,关切地问道:“林爱卿,你劳苦功高,怎会得知朕将驾临此地?”
林小风谦逊而真诚地回答:“微臣不敢言苦,实乃太子殿下励精图治所致。听闻长江沿岸现陛下车驾踪影,料定圣驾必将亲临。臣恐接待不周,这几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以至于身形浮肿,以这般面貌觐见陛下,实在愧疚万分。”说完,林小风羞愧地侧首避开靖江帝的目光。
周围的大臣们听到这番话,无不动容。特别是初识林小风的张顺度,他原本以为斩荀浏者必是刚正不阿之辈,如今看到林小风的言行举止,却感觉他像是一个善于迎合上意的马屁精,这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靖江帝听完林小风的回答,释然而笑:“原来如此,朕还当你是增肥了呢。”林小风随即邀请靖江帝先行,并禀告道:“城中尚有一众人士恭候圣驾。”
靖江帝微微点头,瞥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语的李德贤,转向林小风微笑问道:“哦?城中竟然还有人迫不及待要见朕吗?”
林小风引领靖江帝向前行进,途经周志伟所在之处时,他低声密语嘱咐道:“务必精心调度!”随后退后一步,高声下令:“奏乐!”两侧早已准备就绪的乐队瞬间奏起了激昂的乐曲,守卫们紧握刀柄,全身戒备。靖江帝则泰然自若地欣赏着乐队的演奏,仿佛被这美妙的音乐所吸引。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一群身披华美服饰、活泼可爱的小童从人群中奔涌而出,围绕在靖江帝身边。这一幕让王景文、李秋炎等人不禁皱眉,他们心中暗想:“又来这一套?这招数仿佛梅开二度,再度上演。”
然而,随着音乐旋律的起伏跌宕,孩子们翩翩起舞的身姿却让他们眼前一亮。新颖别致的音乐形式让靖江帝和众大臣都赞叹不已。舞蹈逐渐展开,孩子们巧妙地围成半圆形围绕着靖江帝,用稚嫩而又纯净的声音齐声歌唱:“倾听我颂扬,因你的恩泽洒满四季,感恩你使世界更加绚丽,我衷心感激你,因为你赋予生活无尽的关爱。”
歌声与舞姿相得益彰,为靖江帝的莅临献上了一场深情且真挚的欢迎仪式。
当乐声渐渐消散,靖江帝与群臣仿佛刚从梦中醒来,他们的身体还站在原地,但心灵似乎被那美妙的旋律带去了遥远的地方。林小风在一旁静静观察,心中得意洋洋:看来,这次的精心策划果然奏效,陛下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吸引过来了。艺术啊,并不在于技巧的高低,而在于是否能够打动人心。他眼角瞄到那些如花朵般绽放的孩子们,他们仍然跪在地上,于是靖江帝微笑着让他们起身。有了之前的教训,他并没有再去抱他们。
就在这时,周志伟指挥完毕,转身向靖江帝恭敬地行礼,声音中充满了诚恳:“草民周志伟,叩见陛下。”靖江帝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微笑:“周志伟,起来吧。听说你已经在阳曲县定居了?”周志伟站起身,眼中闪烁着自信和坦然:“回陛下,草民确实在阳曲县安了家,才发现为官并非我所愿,唯有饮酒作诗才是我的心头好。”
靖江帝听后,淡然一笑,称赞道:“人各有志,这是理所当然的。今日你们的表演真是精彩绝伦,我想邀请你入宫为我献艺。”周志伟欣然接受了邀请。他们继续前行,前方的商人们激动得纷纷下跪,林小风赶紧解释:“陛下,这些人都是长江沿岸的商家,他们在救灾中出了大力,所以请陛下垂询关怀。”他又补充道:“刚才献舞的孩子们,都是这些商家的后代。”
靖江帝心情大好,挥手让众人起身,并嘉勉道:“你们的善举,朝廷会铭记在心,有功者必有赏。林爱卿,晚上详细向我汇报此事。”商人们感激涕零,对林小风充满了敬意和感激,将他视为仁德之人。一行人继续前行,渐渐接近长江城。只见城门外,一排排木屋整齐有序,与云卢城相比别有一番风味,显然还在建设中。
张顺度等人看到这一幕,惊叹不已,猜测朝廷必定为此投入了大量的银两。靖江帝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一切,问林小风:“林爱卿,那些灾民现在都安置在哪里?”林小风回答道:“陛下所见的这些木屋就是灾民的宿舍,他们有的在里面休息,有的在城里做工。这些房屋都是长江的百姓自愿出资建造的。”靖江帝听后兴趣更浓,决定亲自去宿舍区看看。
张顺度心中惴惴不安,与林小风相比,他感到自己相形见绌。靖江帝步伐轻快地向前走去,林小风跟了几步后落后了一些,低声问李秋炎:“二舅怎么一个人来了?大舅和三舅怎么没来?”李秋炎一听这话就有些生气,低声喝止了他,并告诉他二人因为政务繁忙没能一起来。林小风又试探着询问京城的情况,王景文此时还对李秋炎叫林小风“二舅”的事情感到困惑。
林小风靠近王景文,笑着询问他的心事。王景文一时失态,脱口而出想认林小风为义子。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觉得这样太唐突了,急忙道歉。林小风的脸色沉了下来,说了几句讽刺的话后直言不讳地说:“王哥不必多说,世事如此而已。”王景文尴尬之余极力辩解,说自己只是一时口误,其实是对林小风的人品非常欣赏,并没有歧视他的意思。林小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开玩笑地说如果王景文有绝世武功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收他为徒而不是认他为父。
“绝世武功?”王景文被这突如其来的调侃弄得一愣,林小风却带着一脸玩味的笑容,仿佛正期待着他的反应。他咂了咂嘴,略带戏谑地反问:“哦?你提的绝世武功,莫非是指像那童子功、葵花宝典一般能飞檐走壁、隔空伤人的神技不成?”尽管深知这只是影视剧中的夸张描绘,王景文仍不禁在脑海中勾勒出自己身怀绝技的画面。
面对林小风的提问,王景文亦是茫然失措:“什么绝世武功?你是在说那些武侠小说里的东西吗?我可是每日都侍奉在陛下身边,哪有闲暇去修炼什么功夫啊。再说,咱们身为朝廷内臣,就算真有那样的神奇武艺,也轮不到我们来施展。想当年海云国君身边确实有两个贴身太监会些拳脚功夫,但如今陛下的武学造诣高深莫测,我们哪里敢轻易言及护驾之事?至于童子功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更是离我们的生活远之又远。”
随着靖江帝的步伐,一行人来到了灾民宿舍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名为“明日嘉园”的小区。守门的差役见到众多显赫人物到来,面色紧张,厉声询问他们的身份和来意。林小风疾步上前,示意差役开门,并遵照靖江帝的意思让商贾们暂且回避,以免惊扰到这里的百姓。差役们认出了林小风,立刻恭敬地行礼并退让出路。
林小风引领众人步入小区,向靖江帝详细介绍道:“此乃灾民宿舍区之一,名唤‘明日嘉园’。区内差役个个英勇善战,武艺不凡,足以保障居民安全,防止宵小之辈作乱。由于现下时局特殊,人流复杂,故而进出管理极其严格,需凭有效凭证方可通行。”靖江帝听罢频频点头,赞许道:“林爱卿做事愈发稳重周全了。”林小风谦逊回应:“陛下过奖了,实则是太子殿下夙兴夜寐,勤勉政务的结果……”靖江帝打断了他的言辞,意味深长地说:“不必多言,朕心中自有分寸。”
李德贤对林小风替他开脱的话感激不已,然而群臣对此并不以为然。靖江帝察觉到了众人心思,严肃地制止了林小风的碎语,带领大家深入宿舍区。
第116章
眼前小区建筑错落有致,四处挂满了红底黑字的标语,诸如“今日盛世醉如画”、“靖江儿女自豪生息”、“忠心爱国力行实践,矢志不渝”。张顺度跟在后面,内心对这些标语嗤之以鼻,暗自盘算着云卢城的口号一定要比这里更具震撼力。而李秋炎等人则泰然处之,视此为林小风一贯的作风。
靖江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些条幅,问林小风百姓是否都能识读。林小风笑着回答:“大部分百姓尚不能识字,但我们已安排专人教授他们爱国课程,每晚劳作之余,工人们可免费参加学习。如此一来,他们的生活充实了许多,也从中找到了乐趣。”李德贤听着这番话,心里清楚,工人们其实对这类课程并无太大热情,劳累一天后还要研读墙上的标语并大声喊口号,即便有奖励大米的举措,但仍有许多人抱怨连连。靖江帝见李德贤微微摇头叹息,不由得严厉呵斥了他一声,李德贤只好悄然退至林小风身后。
林小风机智地缓和气氛,推开了一扇宿舍门邀请靖江帝进去查看。门一开,一股混合着汗水与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都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林小风忆起自己大学时代的宿舍情景,心中涌起一阵感慨。所幸宿舍内部设有隔断,否则八十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简直不可想象。靖江帝从容走进房间,仔细审视了一番,对于宿舍内部设施并未表现出不满。他询问建造这个宿舍区耗费了多少资金,张顺度竖耳细听。林小风解释道:“这个宿舍区由城中各商家集资建设而成,官府承诺十年之内无偿提供土地使用权。待灾情过去后,商贾们可以在原址上建仓库或进行耕种。实际上,我们也是迫于财政压力,才采取了这样的合作模式。”靖江帝听完后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要继续前往其他地方视察。
一行人从宿舍中走出,仿佛挣脱了闷罐般的桎梏,急切地呼吸起外面的新鲜空气。屋内的浊气宛如久封的地窖般沉郁,混合着潮湿、霉味和各种难以言喻的气味,让人的鼻息几乎窒息。林小风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随后低头对身边的项协宏低声密令:“即刻安排工人们每月领取澡票,务必保证他们能免费沐浴数次,次数需与澡堂协商定夺,至少应保障四次。”项协宏闻之,立刻点头答应,迅速从袖口中抽出笔墨,在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认真记录下来,一边写还一边辅以简单图表以示详尽。
靖江帝目光流转,停留在专注书写的项协宏身上,只见他手中那根细长炭笔犹如疾飞的燕子,在纸上留下一行行清晰有力的文字。皇帝不禁好奇问道:“这位是何人?”
林小风恭敬回应:“此乃阳曲县民项协宏,乃臣之得力助手,因其才智出众,故自阳曲县调来辅助治理长江事务。他曾中过举人,处理日常繁杂无比精细。”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项协宏立即停止书写,恭谨地向靖江帝躬身施礼:“草民项协宏,拜见陛下。”他停顿片刻,继而坚定地说:“臣负责所有事务的详细记载,无一遗漏,长江工程之进展若无臣之协助,恐难以这般有条不紊。”
靖江帝边走边问及灾民的情况,项协宏则如流水般滔滔不绝地回答,无论是人口总数、性别比例还是各个年龄段的人数,他都能信手拈来,无需翻阅笔记便能准确报出。当问及做工人数时,项协宏更是迅疾如电,各类工种的人数均能精准说出,毫无迟疑。
靖江帝对项协宏的表现赞许有加,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材,遂询问其是否有意愿入朝为官。林小风在一旁默然倾听,心知项协宏虽然曾表达过无意仕途,但此刻的机会或许会改变他的心意。
面对皇帝的提议,项协宏犹豫片刻后坦诚直言:“陛下明鉴,草民虽身为阳曲县书吏,并非不向往庙堂之高,实因自身能力有限,深感难以承受朝廷重责。”
靖江帝听罢略显意外,但他并未强求,反而微笑着宽慰道:“原来阳曲县的生活竟如此悠然自在,比皇宫里的差事更为惬意。”
林小风见状,怕引起误会,急忙解释道:“陛下所言差矣,项协宏并非不愿入仕,实因其身体状况欠佳,有时站立过久便感疲乏无力。”
项协宏听罢,面色羞红,心中暗叹老爷为了维护自己颜面,竟然将病痛说得如此直白。靖江帝看在眼里,未再深究,而是转移话题询问学堂教育情况。
于是众人来到学堂前,读书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众人无不惊叹于此处浓厚的学习氛围。林小风目视学子们,心头绷紧,一旦有哪位学生声音稍弱,他就会上前督学,严厉督促。
靖江帝得知这学堂由商贾出资兴办,不仅免除学费,甚至连膳食也提供得丰富可口,连连点头嘉许。然而,当他得知每年高达两万两白银的开销时,脸色不由得阴沉了几分,担忧未来资金来源和可能成为下一任知府的重大负担。
林小风见机行事,自信满满地解释道:“陛下勿忧,这学堂规模宏大,足以容纳长江沿岸所有适龄儿童入学就读。而且,我们已经先后建起了两座学堂,分别由吴家、张家以及郭家、陈家四大望族共同筹资建设,这样一来,学堂就有了坚实的经济基础和长远发展的保障。”
靖江帝听后频频点头,看着学堂门口挂着的家族徽记,深知这学堂已然与这些家族的利益紧紧捆绑在一起。任何不利于学童的行为都将损害家族声誉,这样的牵制机制确实精妙绝伦。
林小风进一步阐述了他的策略:“为了确保家族持续支持学堂运营,我采取了一些巧妙的措施。比如,我们把四大家族的祖宗牌位请进了学堂内供奉,并设立了荣誉校长职位。这样,每天清晨学子们都要参拜祖先灵位,无形中就把家族与学堂紧密联系起来。如果有家族试图撤资或者干预学堂运作,我们会公开他们祖坟的具体位置,甚至会让学子‘不慎’享用到他们的祭品。如此一来,家族们就不敢轻易忽视对学堂的支持了。”
除却林小风身边数位亲信,其余众人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定住,一个个瞠目结舌,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愕然。他们心中暗自揣摩:林小风此举何其毒辣狠绝,竟敢触碰他人最神圣的祖坟?这岂非已丧失了基本的人伦道德底线?一时间,众人对于林小风是否具备朝廷命官应有的德行操守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然而,林小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反应,他面对这一片惊疑的眼神,面色平静如水,淡然道:“诸位莫要误解,适才所言不过戏谑之词,我等皆是饱读诗书、深明大义之人,焉能做出这般背离伦理之事?”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在众人的疑惑中回荡。
众人闻此解释,面上困惑不减反增,他们心底难以将文明君子的形象与行事出人意料的林小风划上等号。王景文内心更是波澜起伏,对林小风的诡异手腕啧啧称奇,唯恐其入宫后会搅动风云,生出诸多事端。
林小风觑见众人的微妙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继续阐述:“此事臣与商贾们已有共识,他们欣然接受,并视之为对教育的慷慨资助和对未来的一种长远投资。至于提及祖宗灵位供奉学堂一事,虽未明确表明,但商贾们得知后无不欢欣鼓舞,竞相争取这份荣誉。”
商贾们为了获得荣誉校长的头衔,争斗得如火如荼,而林小风并未强行干预,反而巧妙地以四千两白银的价格进行拍卖,所得资金悉数用于改善学堂学生的伙食。林小风看着群僚对此举动的反应,心中不禁鄙夷,他知道这些庙堂之上的人一旦牵扯到自身利益,便会暴露其贪婪本性,无所不用其极。他冷笑一声,暗想自己若真采取极端手段,让他们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铁血手腕,但他们哪知,他选择了互利共赢的方式,既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也让学堂得到了实质性的支持。而这些人不仅不知感激,反而对他的决策提出质疑,实乃滑稽至极。
靖江帝在听完林小风的解说之后,点头赞许,眉眼间流露出钦佩之意:“林爱卿思虑周全,竟能预见未来可能出现的变故。”林小风谦逊回应:“陛下过奖,臣只是尽职而已。”接着又道:“此次救灾行动,商贾们的贡献不容忽视,臣恳请朝廷能够正视并给予相应的表彰。”靖江帝听罢,颌首同意,表示会考虑此事。
林小风深知,即使今后那几家商贾撤资离去,也必会有其他商家接踵而来。关键在于官员如何巧妙运作,共同推动学堂的发展。他坚信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学堂必将日益壮大,为朝廷源源不断地输送栋梁之材。
就在一行人即将迈进城门之际,林小风挥手示意,城楼上的乐队顿时奏响了一曲别致的《欢乐颂》改编版。尽管乐器并不齐全,演奏略显粗糙,但却营造出一种热烈欢快的氛围。五彩斑斓的彩带、花瓣犹如天女散花般飘落下来,形成了一场绚丽的花瓣彩带雨,令在场众人惊异之余,亦感到新奇有趣。靖江帝含笑看向林小风,对他层出不穷的新点子投以赞赏的目光。
紧接着,一群五彩鸽子从城门内振翅飞出,每只鸽子腿上系着一条红绸条幅,上面书写着“万寿无疆”、“江山永固”等吉祥话语。群臣见到此情此景,皆瞠目结舌,李秋炎更是痛心疾首,私下忧虑太子近朱者赤,是否会受到林小风的影响;而王景文则苦笑连连,深知自己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比拟林小风那般机智与巧思。
林小风恭敬邀请靖江帝入城,靖江帝面露微红,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提醒林小风日后切勿再如此胡闹。但林小风心中明白,表面答应,实则仍会在合适的时机施展自己的智慧谋略。当靖江帝与众臣步入城中时,早已列队恭候的商贾纷纷跪倒在地,激动万分地叩首高呼:“参见陛下!”这是林小风精心安排的一幕,意图通过让商贾有机会觐见圣颜,换取他们在改善工人伙食方面的进一步投入。然而,靖江帝对此环节似乎并不满意,他淡淡地下令众人起身退去,只留下林小风单独陪同,显然有意与他私下详谈一番重要事务。
待群臣散去,靖江帝言语间透露出想要与林小风深入交谈的意愿。林小风心中暗感惊讶,猜测可能涉及重大政务。同时,他也担忧起自己与公主私下的事情是否已被察觉。此时,众多随驾的大臣皆急于远离林小风,以免受其影响,其中李德贤走得最快,顷刻之间便消失于人群中。唯有王景文还留步在旁陪伴靖江帝。而离去的每一个臣子心中都在默念:尽快摆脱这个善于阿谀逢迎的小人,免遭其潜在的危害。
三人并肩徐行,林小风的身姿宛如凝固在时光里的恭谨雕像,他沉默而庄重地守候着靖江帝的言语。那盏茶的时间,在微风的呢喃和鞋履踏过青石板路的回响中悄然滑落,仿佛岁月在此刻也放慢了脚步。靖江帝的目光悠然环视周遭,沉稳且深邃的声音如秋水般荡漾开:“林爱卿,朕不得不承认,你在这片土地上所铸就的功绩,远超出了朕对你的预设期待。”他的声音略作停顿,犹如琴弦上的一记重音,紧接着道出:“因此,朕必会给予你一份厚重无比的赏赐。”
林小风闻此言,内心如同湖面被投掷了一颗石子,波纹一圈圈扩散开来,熟悉的悸动涌上心头,他知道靖江帝的话语将会如同既定的剧本一般继续展开:“年少才俊如你,朕日后必将有重任交付于你。”靖江帝果不其然,紧随着那份许诺,语气中饱含期许:“然而你正值青春年华,朕日后的诸多国之重担,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提及尚方宝剑之事,林小风心头不禁一紧,那把破损严重的宝剑仿若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担忧会被收回。靖江帝却以一种淡泊从容的态度说:“朕这把剑同样未曾沾染过尘世血火,从今往后,便由你妥善保管吧。”林小风听闻靖江帝竟未启用过此剑,惊讶之余不禁探问其缘故。靖江帝止步转身,目光闪烁着浓厚的兴趣:“这把剑有何独特之处?”林小风面色肃穆,悲愤与愧疚交织:“陛下,实不相瞒,此剑虽外表华丽,但却仅具仪仗之意,无实用之效。荀浏罪孽深重,臣欲除之而后快时,剑身竟然断裂!”
靖江帝听到剑断之事,眉宇间闪过一丝疑虑,但他并未深入追问,只是承诺将来会赐予新剑。当话题转至长江府库被盗洗劫一空的重大案件,靖江帝询问林小风是否有所斩获。林小风坦诚直言,此案盘根错节,已非他所能独立破解,恳请皇上亲自裁决。靖江帝的眼神转向王景文,流露出对东厂至今未能破案的失望情绪,同时透露出欲组建一支全新力量,巡视天下、监察百官,但名称尚未敲定。林小风在揣摩之中脱口而出:“锦衣卫?”靖江帝闻言眼前一亮,点头赞许:“锦衣卫,此名甚妙,便以此为号。”林小风闻此大惊失色,连连推辞,称自己资历尚浅,难堪如此重任,建议仍交由王公公掌管。
靖江帝严正责备林小风行事过于随性洒脱,以至于太子受其影响颇深,尤其对于宫中出现卫生巾一事耿耿于怀。林小风试图解释那是文明进步的必需品,却被靖江帝打断。靖江帝认为此事关乎宫廷尊严,纵然卫生巾有益健康、有利可图,也不能随意推广,命令林小风不得再提及此事。
两人漫步前行,来到一处热火朝天的工地,工人们正在卖力平整土地,砖石砌筑有序。靖江帝注意到路面刻满了文字,不禁为之惊奇。林小风解释这是商贾为了换取工程修建与维护权而在路面做的一种广告宣传。靖江帝首次接触“广告”这个概念,感到既新鲜又陌生,然而当他看到那些密布的字迹井然有序,美感犹存,众多文字并不显繁乱,且整个工程全由商贾出资,还能实现盈利,对此靖江帝流露出了满意与赞赏之情。
靖江帝缓步踱近,目光锁定在一位正在忙碌的工匠身上,那是一位满身泥渍、脸庞刻满岁月痕迹的老匠人。他有意选择了这位工匠,温和地询问其名姓。此刻,王老六正全神贯注地劳作着,直至听见问询之声才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看见林小风陪伴在一旁,不禁又惊又喜,忙不迭地放下工具,恭敬地施礼答道:“哎呀,原来是林大人啊!小人姓王,草字老六,见过林大人。”林小风见他认出了自己,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暖的笑容,安抚他说:“王老六不必紧张,这位是本官尊贵的客人,你只需坦诚回答他的问题便是。”
靖江帝面容泰然,言语间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之情:“你们每月能拿到多少工钱?”王老六不假思索地回应:“二钱银子。”此言一出,周围的工匠们皆投来愤懑的目光,因为相较于他们,王老六的收入显然要高一些。然而,实际情况正如王老六所说,由于他的手艺超群出众,故能得到较高的薪酬待遇。靖江帝进一步深入追问他们的工作时长和休息情况,王老六虽然面露疲惫之色,却依然诚实相告,尽管劳累异常,但作息时间严格遵循规定执行,偶有加班也会给予相应的补休。
靖江帝进而关心起他们的饮食状况及其质量如何,王老六迫不及待地回应,在工地附近设有供工人们就餐的简易食堂,每日按时供应餐食,且饭菜虽谈不上豪华,但也丰富可口。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王老六从怀中取出一只木盒,展示给靖江帝看当日的午餐。靖江帝仔细端详,只见木盒内盛放着清炖青菜、肥瘦得宜的肉片以及自家腌制的咸菜疙瘩,虽然简朴至极,却仿佛勾起了他在战场上的艰苦岁月里品尝过的美味记忆。靖江帝对此表示满意,然而,王老六突然提及,因长期食用这种油腻食物导致身体上火,这使得靖江帝与王景文同时愕然,周围工友们的目光也纷纷转向他,心生不满,暗自责怪他说话不够谨慎。
靖江帝紧接着询问是否餐食免费供应,王老六确认,并补充说明如果想额外加餐,则需自行支付少量费用。靖江帝转头看向林小风,提出想要亲自尝试一下被形容为易使人上火的这份盒饭。林小风心领神会,接过王老六的餐食,并低声告知已代付了饭资,工棚尚有足够的余量可供再次取用。靖江帝非但没有责备,反而欣然接受,于是三人一同前往城内的茶摊歇息并用餐。
靖江帝坐在茶摊边,亲尝这一份粗茶淡饭,品评其虽清淡,却足以填饱肚子。接着他又问及灾民们是否日日都能享受到这样的饮食。林小风直言以对,今日的膳食是为了迎接陛下的到来特意加码,平日里灾民们的伙食仅能维持稀粥度日,偶尔能在其中寻觅到零星的肉末,远不及今日这般丰盛。对于王老六刚才机智掩饰的事情,林小风亦如实禀报。靖江帝听罢哈哈大笑,赞赏林小风的直率无欺,而王景文内心醋意翻涌,深感难以揣摩君心。他感慨万分,唯有林小风既能脚踏实地处理政务,又能随机应变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这种能力让他既惊讶又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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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完毕,靖江帝手捧茶盏,轻抿一口,言语中透露出深深感慨:“朕已特派官员入驻北廊报社监督事务,却未曾料想长江灾区的灾民膳食竟比那些辛勤劳作、笔耕不辍的记者更为优渥。听闻报社内的记者们每日只能饮用淡盐水,食用无油馒头,菜肴更是简陋至极,仅得半份而已,这其中究竟有何缘故?”林小风闻此言,面庞瞬间闪过一丝愕然之色,他回应道:“陛下有所误解,他们所饮并非盐水,实则是鸡蛋汤。”靖江帝斜眼瞥向林小风,眼中流露出一抹不满与疑惑:“即便是鸡蛋汤,其他条件的艰苦亦当属实,为何对这些揭示社稷真相的记者如此苛刻?你对待灾民尚能慷慨解囊,怎在对待自己的部属时吝啬至此,这其中是否隐藏着某种深意?”
林小风心头涌起一阵苦楚,但仍然强打精神解释:“陛下未悉其中道理,记者们肩负重任,揭露世间百态,若他们在金钱面前意志薄弱,接受贿赂,那么整个报社必将面临倾覆之危。因此,臣遵循古训:‘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旨在通过这样的磨砺,锻炼他们的意志与道德品质。待他们历经锤炼,心智成熟之后,自然会获得应有的回报。”
王景文在一旁心中暗骂,认为这种待遇甚至不如宫中浣衣坊的太监,然而林小风依然巧舌如簧地进行辩驳。靖江帝虽然点头表示理解,但终究认为此举过于严苛,断然下令必须改善记者们的饮食状况。林小风见状连忙补充说明报社内部还有其他的福利措施,靖江帝则微微一笑,直言不讳:“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并不能弥补基本生活条件的缺失。”尽管林小风心中有些不甘,但他还是遵从了皇命,保证今后记者们的膳食标准将与灾民等同。
靖江帝继而询问关于灾民安置的具体策略,林小风有条不紊地展开详述:“预计一年之内城内工程即可完工,届时部分灾民可返回故乡。此次灾害让不少地主损失惨重,田地大量闲置,加上旧有的土地丈量可能存在疏漏,臣建议增派吏员重新清查,将无主之地分配给灾民,并且免除三年租税。然而单靠土地并不能完全保障生计,还需要户部拨款进行赈济。此外,大面积种植红薯也将有助于民生逐步恢复稳定。”
靖江帝听完这番周密安排,赞许之情溢于言表,他对林小风的治理能力颇为满意。接着,他又提及太子近来的变化,称太子在林小风身边的表现让他倍感欣慰。林小风听到有关太子的话题,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笑容,他在心里思量自己始终秉持章法行事,并非任意妄为。靖江帝指出太子性格颇似先皇,原本担心他会步先皇好战及崇尚道教的后尘,幸亏受到林小风的影响,如今太子已然展现出仁君的气质。
林小风谦逊地说:“太子本性纯良,勇挑重担,臣并无什么特别的教化秘术,反而是太子让我受益匪浅。太子之所以发生变化,是因为找到了展现才华的机会,找回了真实的自我。并非臣有什么神奇的教育手段,实在是太子天赋异禀,是天生具备仁德之心的君主。”
靖江帝听罢,不禁微笑颌首,赞同太子的确是一位天生的仁君。而王景文对此话题早已失去了兴趣,面无表情地嗑着瓜子。这时,林小风突然岔开话题,问起了先皇崇道之事,引得靖江帝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他娓娓道来,讲述先皇早年征战四方,晚年却沉迷于修炼求仙问道,遍寻方士炼制丹药以期长生不老。虽起初似乎略有成效,最终未能实现永生之愿,不幸驾崩。靖江帝在追忆那段历史的过程中,满腔无奈与感慨交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云际会的时代,亲历了那场岁月变迁的洗礼。
靖江帝闻林小风提及先皇之事,那面庞沉郁如古井无波,深邃的眼眸中却泛起一阵悠长而哀婉的涟漪:“昔年先皇正值壮年之际,对武事之追求近乎痴迷,凡能增强国力军威之举,无论大小,皆全力以赴。至晚年,却突然转性,由热衷兵戈变为醉心于求仙问道,为求延年益寿,四海之内搜罗各类方士术士,炼制丹药以期长生不老。”
他闭目低首,脸上的无奈如同秋水满溢,打湿了岁月在他脸庞刻下的痕迹:“朕曾多次苦口婆心劝谏先皇,莫被虚幻的长生梦境所惑,然而换来的却是雷霆之怒。后来汉江王进献众多方士,他们炼制的丹药初服之下,先皇果然精神焕发,汗水淋漓,仿佛确有奇效。然朕虽亲眼目睹此景,却终究未能阻止先皇踏上那条通往未知仙途的道路。最终,先皇在追寻永生的迷途中不幸离世,朕便在这悲痛与责任交织的时刻登基继位。”
靖江帝回忆起自己即位之初所做的两件大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语气坚定地说道:“甫一登基,朕便果断采取两项措施:一是将宫中那些妖言惑众的术士尽数诛杀,二是诏令各地藩王进京归附。”林小风听罢微微颌首,对于靖江帝削藩之举早有所耳闻,在阳曲县时便对此举钦佩不已,深知能成就如此伟业的帝王实属凤毛麟角。
至于斩尽术士的决定,林小风尚存疑惑,遂问道:“既然仙丹似乎确有一定的功效,陛下为何要处决所有术士?”靖江帝握着酒杯陷入沉思,缓缓答道:“朕平日酷爱饮酒,尤喜烈酒入喉的感觉。试尝仙丹之后,发现其效果竟与烈酒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众所周知,烈酒虽可一时提神醒脑,久饮却伤身败体,故朕又怎敢轻易断定仙丹必有益无害?”
靖江帝放下手中玉杯,摇头轻叹:“眼见先皇晚年因追求长生之道而误入歧途,朕时常以此自省己身。今日之骄傲,并非在于拓展疆域、征服海云山川,而在于能够克制自身的欲望,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福祉。自古以来,多少君王都渴望长生不老,然真正实现者寥寥无几。朕并非傲视群雄之人,岂敢奢望那种渺茫的机缘巧合?且朕膝下已有储君,江山后继有人,无需再他求。”
林小风闻听此言,心中不禁惊愕万分。靖江帝的思考方式独辟蹊径,见解深刻而不拘泥世俗,逻辑严谨,显露出治国理政的大智慧。他对待臣子如同亲朋挚友般亲切随和,这份人格魅力实属罕见。然而,靖江帝的一切所作所为,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太子的未来考虑。此刻提及的汉江王再次让林小风心头一紧,尽管他对汉江王了解不多,派出的探子亦尚未带回任何消息。
靖江帝此时声称疲倦,欲返回歇息。林小风立即回应:“臣早已预备妥当住所,请陛下随臣前来。”他引领靖江帝步入花月会所。靖江帝抬头看着牌匾,有些疑惑地询问:“何谓会所?”
林小风含笑解释:“此处乃集会议事之地,陛下不必担忧,内部设有寝室,已全部按照尊贵宾客的标准悉心安排。”他又补充道:“此外,臣还特意派遣了专人在外守护,确保陛下的安全。”
花月会所已按林小风的精心布置重新调整,除了必要的侍女之外,其余闲杂人等均已被暂时放假离去。这里作为靖江帝临时寝宫,无疑是最佳的选择。虽然林小风曾有过策划一场情景剧以取悦靖江帝的想法,但权衡风险后,他还是明智地放弃了这一计划。
靖江帝步入会所,步伐沉稳如山,目光淡然地扫过周遭的装饰细节,面上波澜不兴,仿佛静水深流。王景文紧随其后,面色平静得犹如湖面未起一丝涟漪。林小风在一旁观察着这两位显贵,内心暗忖:这精心装潢的空间并未能撩动他们半点兴致,实属情理之中。靖江帝与王景文久居皇宫之内,那里的每一寸砖石、每一件摆设都浸润了皇家的高雅气韵,他们的品味早已磨砺得如同明珠美玉般挑剔而独特,对这种混杂东西方元素且略带市井气息的布置,自然不会轻易青睐。这样的环境在平民百姓眼中或许还能称作别致新颖,但对于身经百战、见惯世面的皇族而言,恐怕只会付之一笑。
尽管室内装修并无出众之处,靖江帝却并未表露任何不满情绪,他泰然自若地随着林小风进入为他准备的寝室。这时,王景文正欲转身返回龙辇取物,却被林小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衣袖。
“王兄请留步。”林小风急切中透出机敏之态,他的动作敏捷,话语间尽显灵活。
王景文闻声止步,脸上写满了疑惑:“何事如此紧急?我此刻需去取陛下所需物品。”
林小风趁势贴近低语,眉眼之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知王兄是否对汉江王有深入的认知呢?”
王景文闻言脸色微变,严肃警告:“宫廷之事不可轻言细说!你小子胆量不小啊!”
林小风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声音压低至几乎难以察觉:“其实鄙人与汉江王有些生意上的纠葛,正打算前去拜访,故想预先了解其性情喜好。王兄若有所了解,还望赐教一二。”言毕,他趁势将一张厚重的银票悄然塞入王景文的衣袖内。
王景文心中虽感无奈,但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开口:“汉江王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与其他藩王相比,并无显著差别。对于丹药仙草等物,并无特殊偏好。不过有一事值得一提,那便是他在某些方面与你在阳曲县的专长颇有共通之处。”
林小风听罢眼睛一亮,充满好奇地追问道:“愿闻详情。”
王景文陷入了回忆的思绪之中,神情凝重地说:“汉江王自幼便醉心于种种奇技淫巧及机关秘术,尤其擅长制作精巧器物,这一点倒是与你在阳曲县的手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技艺上稍逊你一筹。”
林小风听罢,笑着附和:“原来如此,按他的才能,在宫中应当备受推崇才是,为何外界鲜有人提及呢?”
面对林小风的问题,王景文瞪大了眼睛,似乎惊讶于他会问出这样直白的问题。短暂愕然后,林小风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尴尬一笑试图缓和气氛。
“请王兄继续讲下去。”林小风催促道。
王景文摇摇头,满脸惋惜之情:“恰恰相反,汉江王在宫中并不受宠,反而因其沉迷于玩物被视为耽误正业,所制物件常被视为无用之物,尽数遭到销毁,一直遭受冷遇。”
“直至汉江王被封至外地就藩,又适逢先皇病重急需炼丹续命之际,两人的关系才稍微有所缓解。”说到此处,王景文突然警觉自己透露太多秘密,神色紧张地告诫:“此事务必保密!”
林小风听罢,撇嘴调侃:“王兄不必过于担忧,此事虽非人人皆知,但也并非什么不能触及的秘密。”
“即便是众人皆知,终究牵扯到皇家颜面,宜少言慎行。”王景文表情肃穆,提醒之余更加强调语气。
林小风点头应允,目送王景文离去后,独自在寝室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汉江王的神秘色彩愈发浓厚,这位王爷身上似藏有许多待解之谜。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仍无所获,林小风决定请教李德贤。几经周折得知,李德贤竟躲进了一艘画舫之内。林小风推门而入,只见李德贤正屈膝跪在地上,手中紧握一把锯子,全神贯注地切割某个不明物体,旁边的一张桌子已不幸腰斩,断裂成两截,场面令人愕然。
林小风满腹狐疑地靠近,轻轻拍了拍李德贤的肩膀,询问:“殿下这是在捣鼓什么稀罕玩意儿?”
李德贤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回过头发现是林小风,顿时松了一口气。“老林,你怎么来了?父皇不在吗?”
“陛下已经歇息去了。”林小风环顾四周,满地木屑纷飞,锯末洒落一地,还有许多破碎的小木板散乱各处。
“这是做什么?”林小风疑惑不解地问。
“护具!”李德贤答道,他看向林小风,“老林,你帮我照看一下门口,别让人闯进来。”
林小风紧紧握住李德贤的手臂,神情庄重地劝说道:“殿下此举实在欠妥当!这些木板如此厚重,若是真的穿戴在身上,陛下岂能察觉不到异常?”
“听我的话,这般做法实属多此一举。”林小风抓牢李德贤的衣袖,耐心规劝,“陛下已然知晓你在城中的行动,并对此表示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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