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圣代新君
“金茂不敢奢望。”
太监摆摆手:“今儿托了唐爷爷的福,是想跟金司马商量正事。”
“实不相瞒…”
太监巴巴地将南部都尉吃空饷的事,以及南部都尉上供十常侍张恭的事,还有希望金茂继任南部都尉的事。
通通说了一遍。
金茂很想捂住耳朵就当没听见,这么重要机密的事,别让我知道啊?
只怕是他一拒绝,第二天就见不到升起的太阳了。
所以,金茂敢拒绝吗?
他不敢!
“岳父大人,您可害苦了我。”金茂哭丧着脸埋怨:“您就不能直白地跟我说这件事吗?”
“哼!”唐瑁怒哼:“有事岳父大人,没事就一口一个郡朝,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婿!”
没法子,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
不过,金茂不放心地问:“我资历尚浅,如何能当此大任?”
唐瑁表示不用担心,马上就过年了,明年他就能举金茂为孝廉,现在金茂也算有战功在身,到时候,朱儁上奏表功,十常侍张恭再花点钱一运作。
这件事就成了。
当然,钱肯定得金茂出。
金茂听得目瞪口呆。
还有这种操作?
要知道东汉举孝廉都得等40岁以后才有资格,他过完年才17啊。
只能说,不愧是你,汉灵帝。
大家皆大欢喜。
金茂也知道小太监是张恭心腹,名叫张铁。
张铁也明确地说了:“当了会稽南部都尉后,吃空饷的份额都要上供阿父。”
金茂保证:“没问题!此事结束后,明年就能上供。”
张铁非常满意,从金茂献出两万石粮开始,他就把主意打到金茂身上。
而对于金茂来说,比起上供些钱,会稽南部都尉可香多了。
这可是汉灵帝授权的正经官职,别管来路怎么样,那也是秩比二千石的大官!
职权范围比一个县令或者别部司马,高了不知多少。
再加上老丈人还是郡守,以后整个会稽郡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到那时候,得有多少地归他管,一年又能产出多少,想想都兴奋。
这么看的话,唐瑁眼光还真是毒辣。
也许唐瑁早就知道呢。
第62章 百密一疏
十二月初三。
历时一个多月,朱儁率军抵达永宁县。
永宁县自县长到县吏,全都来拜见。
从这些人嘴里,朱儁得知附近山林就有数千瓯越,果断下令清剿。
当朱家私兵全副武装待命。
这次,金茂又一次刷新对正规军队的认知。
只见三千私兵分成三个部分:重装步兵、轻步兵和轻骑兵。
重装步兵手持铁盾,单手持环首刀,全身着甲,就是那种带铁盔的全身铁甲,数量不多,也就三百余人。
轻步兵分长短兵两种,长兵以矛和枪为主,短兵则是刀盾兵,手持木盾那种。
长兵、短兵半数穿全甲半数都穿半甲,戴半盔,数量最多有两千五百左右人。
轻骑兵装备弩、弓和环首刀,着全身甲,数量最少,不到二百骑。
就这装备,抛开军事素养不谈,金茂兴不起一点对抗的想法。
再看看手下,大多连布甲都没有,大部分半甲,只有极少数不带头盔的全身甲。
随着朱儁下令,金茂也带人冲进山林,倒不是去杀人抢功,而是想尽可能地救一些出来。
事与愿违。
经过交流,金茂得知这些瓯越不仅见过龚磊等人,还打过交道。
虽然很不人道,但金茂还是把瓯越尽数杀了。
接下来,他将面对一个严峻的问题:万一朱儁得知真相,那该怎么办?
三天后。
金茂怀着忐忑的心,回到永宁县大军驻地。
一眼就看到数百被俘虏的瓯越,金茂暗叫不好。
别人都有俘虏,就他没有。
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金茂怎么也没想到,前两关都过得那么顺利,怎么就倒在了最后一关。
再回去抓俘虏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金茂胡思乱想之际,传令兵从中军大帐走出,手执令箭,往地上一掷。
“斩!”
数百刀斧手,挥舞手中利器,几百俘虏,人头落地。
其中一颗正好滚到金茂脚边,那瓯越脸上有着浓浓的不甘,金茂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金司马,将军召你议事。”
恰在这时,传令兵不合时宜地一句话,让金茂想得更多。
“多谢,我这就去。”
话是这么说,但金茂心里快要失去理智:“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临近大帐,最里面的朱儁身影若隐若现,金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随机应变,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露出破绽!”
这是最后的计谋,也是唯一的可行性方案。
整理仪容,金茂长吸一口气,缓步进入大帐,尽量按照往常一般半跪抱拳行礼:“拜见将军,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
金茂低着头,看不清朱儁面容,只听得竹简缓缓卷起,才有一声疲惫的长叹。
“起来吧。”
“谢将军。”
金茂起身,看到朱儁满脸愁容,问道:“何事烦扰将军?”
经历过唐瑁那一场,金茂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个年代的官可没有纯粹的清官。
要想知道对方想什么,最好主动点。
“无事。”朱儁起身反身观看背后的堪舆图,背对人。
这情形无形中给了金茂莫大的心里压力。
这一刻,金茂无比清醒:“要真没事,就不会单独召我进来。”
“现在又不说话给压力,装深沉…”
“难道还要我再主动一点?”
金茂再次抱拳,道:“禀将军,我率部剿灭贼寇892人,无一俘虏,皆斩首。”
既然要主动,索性就大胆一点。
“你说没有俘虏?”朱儁背着手依然未转身。
金茂额头冒汗,知道接下来的话很关键,点头承认:“是!”
“嗯。”
谁知,朱儁不按常理出牌,这个字后就没再说话。
顿时,金茂压力倍增:“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我继续主动?”
踏马的,拼了!
金茂继续抱拳,问道:“如今瓯越已平,下一步该怎么做,请将军指示。”
朱儁终于有更多的反应,道:“是啊,瓯越已平,可叛乱未平啊。”
金茂心头一颤,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帮,想着要不要坦白从宽。
“不行!抗拒从宽,坦白从严,我不能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
金茂硬着头皮问道:“将军可否明示,何处尚有叛乱?”
突然,朱儁猛地转身,双眼如鹰般死死盯着金茂,道:“叛乱在哪?这就要问金司马你了!”
这一刻,金茂心脏都快跳出来,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露怯。
金茂下意识咽口水,呼吸粗重,但就是不低头,迎上朱儁的眼睛:,道:“我听不懂将军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越是危险的时刻,金茂越是冷静,体内激素疯狂分泌,脑子异常活跃,将进门后的过程全部回忆一遍。
“朱儁一直在给我压力,这是要逼我露出破绽?”
“没必要啊,他大可直接动手。”
“不对!”金茂想起昨天唐瑁的话:“我的职位是朱儁亲手提拔,他要真这么干,等于在打自己脸!”
再联想到,之前唐瑁说朱儁有怀疑,小黄门张铁说朱儁有派斥候扩大搜索范围,还有门口的俘虏。
金茂明悟:“看来,朱儁并不只是怀疑,而是很可能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他心头一慌,又想到:“那为什么还不动手?”
他不信朱儁会因为怕丢面子,而办砸皇帝交代的差事,这种人物绝不会犯低级错误。
不清楚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求知真相。
这些想法,只在一瞬。
金茂深吸一口气,不再于对视,抱拳问道:“末将愚钝,可否请将军说得清楚一些。”
朱儁沉着脸,道:“瓯越不过数千之众,叛军主力并不在此。”
果然,跟金茂猜测的一样,朱儁要深究。
随即,朱儁叹息道:“我上不能报皇恩,下不能为母守孝,一事无成啊。”
这是在说他寸功未立,没办法覆命。
“金司马,我非常欣赏伱的才华,这段日子,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我对你知无不言。”
怎么画风变这么突然?
金茂赶紧抱拳行礼:“多谢将军栽培!”
“唉。”朱儁再次叹息:“你应该知道一株良品稻苗的成长过程对吧?”
“你说,要是有一株极其优秀的秧苗,他割伤了种地人的手,那这株秧苗还能有机会长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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