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很废很小白
顿时,凄厉的惨叫声在夜幕下响起。
被当头砸中的士兵,几乎已化作一滩肉泥,另外几名士兵不幸被巨石擦中,一个个骨断筋折。
一名士兵躺在地上,右腿以一个无比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粉红色的骨头茬子,穿破皮肉和衣裳,显露在外。
咕隆!
壮汉不由咽了口唾沫,浑身上下惊出一身白毛汗。
手下的惨状,将他的酒劲吓醒了。
投石车!
转头看向黑漆漆一片的城外,壮汉面色惊骇。
这些西军动真格的了,投石车都用上了。
“杀啊!!!”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今夜无月,西军也并未打火把,打眼望去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根本不知道攻城的人数。
砰砰砰!
投石车与强弩,不断朝着城墙上飞射。
三弓床弩每一次激发,都带起一阵令人胆颤的破风声。
西军参战后,守城的反贼们顿感压力倍增。
滚木与巨石的消耗速度更快了。
张进面色阴沉,被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战报,吵得脑壳疼。
千万别以为守城很简单,攻坚战一打,往往就是一天,甚至几天几夜。
高强度的作战下,士兵几乎一个时辰不到,就会筋疲力竭。
城中反贼虽有十几万,可城墙就那么大,剩余的都挤在城内。
什么时候该换人,什么时候增兵阻止对方猛攻,包括兵将调动、物资分配等等都是有讲究,有章法的。
这极其考验守将的指挥能力和组织能力。
但张进哪懂这些,照猫画虎的乱来,哪里顶不住了,便立刻下令让士兵赶去增援。
……
前三次试探,杨惟忠已经知晓对方虚实了,于是准备趁着夜色,一鼓作气拿下。
吴玠率领五千精锐静静站在大营中,这些人俱都身着竹甲,一副战俘打扮。
一个时辰后,杨惟忠下令道:“其余三门猛攻,东门放缓攻势。”
随着传令军将命令传达下去后,西军立刻发起猛攻。
一个个西军身着铁甲,悍不畏死的顺着云梯,爬上城墙。
有人会问,攻城之初的士兵,基本都有死无生,明知道如此,为何还会前仆后继呢?
还是那两个字,名利。
垓下之围时,汉军中有一个大头兵,名唤杨喜。
此人贫农出身,跟随刘邦南征北战,未曾立下寸功,垓下之围时也仅混了个队正。
只因抢到了项羽的一条腿,受封赤泉侯。
自此之后,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历史上出现一个横跨千年的超级世家,弘农杨氏!
杨喜的事迹,激励了后世一代又一代的人。
所以,现在知道为何明知九死一生,士兵还会争先恐后,悍不畏死的攻城了么?
出相拜将,封妻荫子!
这八个字,足够了。
且,军中四大功,先登、陷阵、斩将、夺旗。
其余三者,哪一个比先登容易?
约莫等了一刻钟,杨惟忠开口道:“吴玠,该你了!”
“末将领命!”
吴玠高声应道,随后大手一挥,带着五千精锐西军直奔东城墙而去。
待到临近城墙不足两百步的时候,吴玠顿住脚步,大吼一声:“上厚竹盾!”
哗啦!
后方士兵立刻抬出一个个造型怪异的盾牌。
说是盾牌,但更像一间屋子。
厚竹编制的盾牌长达十几米,宽约五六米,从中弯曲,像一个倒扣在地上的大碗。
外层镶有铁皮,可挡强弩,竹子根本极具韧性,巨石砸不碎。
一个厚竹盾,挤一挤的话,能藏下五十名士兵,着地的四个角还安装有木轮,藏在其中的士兵可以轻松推动厚竹盾移动。
虚假的攻城:一群士兵闷头冲,拿着攻城锤撞门。
若真是这样,那守城也太简单了。
实际上的攻城:各种攻城器械层出不穷,壕桥、冲车、巢车、轒讟车、望楼车等等。
攻城锤是确定占领城墙后,才会使用的,方便大军进城。
黑暗中,五千精锐潜藏在一百个厚竹盾之下,朝着东城门渐渐行去。
此时,其他三处城门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西军刚刚占据城楼,便被海量的反贼冲下去,不待反贼重新设防,下一波西军又冲了上来。
打到现在,守城一方的巨石与滚木已经消耗殆尽,金汁倒是有不少,但已经没有时间熬制了。
而西军这边,三弓床弩与投石车也已偃旗息鼓,后勤官正指挥随军民夫和战俘们,四处搜集石块。
双方已是短兵相接,互相肉搏。
西军战力虽强,且军械领先,但反贼的数量着实太多了。
好不容易占据城墙,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反贼淹没。
不过杨惟忠却并不在意,真正的胜负手,在东城墙。
攻城之初,他便特意示敌以弱,让城中反贼放松警惕,再令吴玠率精兵乔装打扮成战俘,出其不意,一举拿下。
果不其然,张进此刻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南北西三处城墙上。
他本就没甚指挥才能,眼下随着战况愈发激烈,整个人手忙脚乱。
另一边,吴玠率领五千精锐,顶着厚竹盾成功来到城墙下。
“攻城!”
吴玠大吼一声,身先士卒。
只见他咬住刀柄,双脚并用,动作灵活的像一只猿猴,三两下便顺着云梯爬上城墙。
上墙之后,立刻有七八柄长枪捅来。
凭着丰富的经验,吴玠不退反进,纵身一跃,砸进人群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跃,顿时撞的反贼们人仰马翻。
吴玠落地后并未起身,取下口中的长刀,来了一招滚地刀法。
唰唰唰!
锋利的钢刀砍在小腿与跟腱上,鲜血四溅。
被砍中的反贼,无不惨叫的倒地。
一时间,东城墙竟被他一人搅得天翻地覆。
作为代价,吴玠身上也多了七八道伤口。
“杀啊!!!”
就在这时,西军精锐也纷纷爬上城墙。
上到城墙后,这些西军三五人聚在一起,摆出一个个小型的锋矢阵。
打混战和花装,从来都是西军的拿手绝活。
昏黄的火光下,东城墙化作一个绞肉场,血肉四溅。
随着西军不断顺着云梯涌入,反贼渐渐败退。
噗嗤!
一刀砍翻最后一个反贼,吴玠抹了把喷溅在脸上的鲜血,顾不得包扎伤口,大吼一声:“夺门!”
“夺门!”
城墙上,数百名西军仰天高吼。
没了反贼阻碍,城下的西军不断涌上来。
聚集三千之数后,吴玠大手一挥,带领麾下冲下城楼。
一路下了城楼,西军如狼入羊群,瞬间便将赶来驰援的反贼击溃。
吴玠也不深追,立刻占领城门位置,命士兵升起千斤闸,打开城门。
……
县衙中。
“二哥,巨石、滚石没有了!”
“没有就拆房子,把那些大户府邸给拆了!”
张进这边刚吩咐完,又有一人跑进大堂,神色焦急道:“二当家,西城的四当家询问援兵为何还不来,他快顶不住了!”
闻言,张进怒道:“老子方才不是刚拨了一万人给他了吗?”
这时,一旁的亲卫提醒道:“二哥伱忘了,方才南门那边战事紧急,你将那一万人先给了南门。”
“……”
张进一阵默然,摆手道:“再调一万人给老四!”
忽地,又一声急促的惊叫传来:“不好了,二当家,大事不好了!”
一时间,张进只觉得额头两侧的太阳穴突突的疼。
待对方一路进到大堂,他皱眉道:“又怎么了?”
“二当家,东城失守,城门被西军攻破了!”
“甚么?!”
张进面色大变,如遭雷击。
待回过神后,他不可置信道:“老三先前还命人传话,说东城战事不紧,怎地就破了呢?”
亲卫神色焦急道:“二哥眼下莫要纠结这些了,如今西军进了城,是死战还是逃命,得尽快做决断啊。”
张进神色一阵变幻,犹豫了一番后,口中挤出一个字。
“撤!”
不多时,张进便卷上浮财,带领城中五万残部,从西城门突围而出,消失在黑暗之中。
翌日。
今日的天气依旧阴沉,厚厚的积雪在寒风下,渐渐变得坚硬凝实。
经过一夜的激战,禹城内尸横遍野。
杨惟忠骑在战马之上,在亲卫的拥簇下穿过城门,进入县城之中。
吴玠早已守在城门边,见到杨惟忠,立刻抱拳行礼:“都统,末将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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