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与夜
“就在我宿舍的门口，他从门缝里塞进去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信还在吗？”
“我撕碎了之后冲进水里了。”
“能描述一下信上的字迹吗？”
“能……”
弗琳回想了一下，说道。
“非常标准，就像书上的字一样，我从没见过那么工整的信，如果不是有墨迹，我都以为那是印刷出来的。”
“好吧。”
路尼尔继续问了好一会，但这个弗琳除了按照信上的内容，把两本书分别放在杂物库和旧书室以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显然那个幕后黑手非常谨慎，连这种细节都要用工具人顶上，将自己藏起来。
不过路尼尔并非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幕后黑手可以把字迹写得很工整。
线索又断掉了，路尼尔只能无奈地去了贝琳达所在的楼层，将最新的情报告诉了她。
路尼尔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喝下午茶。
据路尼尔搜集的情报，贝琳达似乎自从来到学院之后，除了一些必要的公众活动，基本上所有时间都在她的专属顶楼层里不露面，以至于她在学员间的传闻中多出了几分神秘色彩，许多人都猜测她平时在顶层在做什么。
路尼尔见到她的时候，总会有种奇怪的感觉，明明知道眼前的女孩可能是只会变成人类的大邪神，可这个邪神却一点超出人类范畴的地方都没表现出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各方各面来看都是如此。
听完路尼尔讲述的最新情报，贝琳达露出沉思的表情，好一会才说道。
“抱歉，我没有出现直觉，不过，我想我能给你提供一些建议。”
“请讲。”
“你觉得犯人传播邪典，让人许愿的目的是什么？”贝琳达问道。
“这个……我认为可能性最大的，是那个犯人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以此来获得力量。”
“不排除这个可能。”贝琳达微微颔首，“对于邪神方面的问题，我想没有比调查局更专业的了，只不过，为什么是在学院？”
“嗯？”路尼尔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对啊，为什么在学院？
“根据我对邪神的理解，邪神对于祭品可没有只喜欢塞斯利安学院的学生的说法，倘若我是那个犯人，那么为了可以获取大量的祭品，我绝对不会选择在塞斯利安学院里传播邪恶，因为塞斯利安学院虽然并非帝都最高等的学院，可它依旧数一数二，学院里遍布富人显贵，在这里传播邪恶，无疑会深受重视，调查员先生，你们调查局可以注意到学院的异常，并派你来调查，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确实如此。”
本来路尼尔因为任务要求的关系，还没觉得哪里有问题，此刻从贝琳达这个半旁观者的角度一看，顿时就发现了很奇怪的地方。
“假设我是那个犯人，我会将黑街或外环的平民区作为根据地，在那种地方，有一些人，只要他们许出来的愿望有实现的可能，别说区区一些比较邪恶的配方了，就算杀人他们都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最关键的是，那种地方人多又杂乱，很难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我想，你们调查局对于黑街的动乱，大多数时候都会草草处理吧？”
路尼尔点了点头，这是事实。
黑街那种地方常年混乱是很正常的事情，更别提几个月前黑街管理会一下子死了四个领头人物，导致黑街发生了极其严重的内乱，为了争抢新黑街管理者的地位，那些帮派人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大战，虽然明面上他们依旧会用帮派战作为解决纷争的方式，但背后谁知道他们会用什么阴暗肮脏的手段？
对于这种狗咬狗的事情，除非公开闹出人命，不然死一两个帮派分子，不用想都是内乱的结果，查起来吃力不讨好，因此调查局除了一些大案，这几个月根本没怎么理会黑街的骚乱。
“所以，身为一个试图传播邪恶的犯人，为什么要舍弃那么好的温床，而刻意加强自己的难度，选择在塞斯利安学院传播邪恶呢？”说到这里，贝琳达抿了口茶润了下嗓子，“三种可能，第一种，他是个蠢货，第二种，他没有接触到黑街的渠道，或者活动范围大大受限制，第三，他本来的目标，就是塞斯利安学院，因为我不喜欢把人看成傻瓜，所以我认为二、三种可能性更有可能，也存在二、三可能同时存在的情况，比如……平时活动范围受限，目标可能是塞斯利安学院的人，我想只有塞斯利安学院的学员了，再加上你之前所说的情报，无疑更加证明了这个猜测的正确性。”
说到这里，没等路尼尔回答，贝琳达的表情忽然一变。
“我又来直觉了。”
第372
第三百六十九章 绝舞（20）
比起贝琳达的推论，路尼尔更在意她的直觉。
因为她的推论虽然很有道理，但结论和他之前的想法差不多，都是认为犯人是某个塞斯利安学院里的人物，实际上对案情的作用不大。
但倘若是直觉就不一样了，拥有【超识觉】的贝琳达，可以跳过这些步骤，直接得到答案，并且以路尼尔查到的资料来看，至少明面上，阿德尔家历代的【超识觉】觉醒者，几乎都没有出现过失误的情况，直觉之准确，简直就像是提前知道了答案一样。
“犯人也想到了……”贝琳达喃喃道。
“什么？”
“犯人并非不知道在其它地方传播邪典会更好，他知道在黑街那种地方传播会更快，他也做了这件事。”贝琳达解释道，“这就是我的直觉，而且不出所料的话，邪典在黑街的发展，肯定会更快，规模什么的，也肯定比学院大得多。”
“也就是说，假如你的直觉没有出错，那个犯人在学院里传播邪典之前，就已经在黑街等其它地方传播了邪典，而且形成了不小的规模？”
“正是如此，所以他为什么会选择在风险更高，更容易被调查局注意的塞斯利安学院传播邪典，这就是你该调查的事情了。”贝琳达道。
路尼尔陷入沉思。
这就意味着，犯人在有更好选择的前提下，明知在学院传播会给自己引来麻烦，比如调查局的注意，可为了某个目的还是选择在学院里传播邪典。
问题就在于，这个目的是什么？
路尼尔感觉贝琳达不像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不然不会如此高调，在明知道自己是调查员的情况下，依旧接近自己，提供建议，而是会将自己隐藏起来，尽量不要引起注意，但如果她的确被邪神占据身躯，那么邪神的思维不能以平常的规律判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他们诚心许愿的时候，就会触发某种媒介，让他们与那个犯人的力量产生联系。”贝琳达又做了个补充，“犯人帮他们实现心愿，然后达成交易，并从他们身上获取什么，之前的许愿者都怎么了？”
“在身体健康层面上来讲，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有几个进了监狱。”
“心理健康方面呢？”贝琳达继续问道，“这个世界不会有人会去做无利可图的事情，犯人必然这么做，必然有所获利，而这个获利，一定是从那些许愿者身上得到的。”
“心理健康……”路尼尔回想了一下，“有几个倒是出了点问题，有些情绪失控，不过人也没事。”
“那就是别的什么了，总之，肯定不是没有代价的。”
路尼尔认同这个说法，他也不认为，犯人帮那些人实现愿望，只是为了散播邪恶知识，以及引诱他们堕落而已。
“不过……也不一定就是学院里有什么巨大的利益，吸引那个犯人在学院里传播邪典，也可能是一些别的理由。”似乎想到了什么，贝琳达继续说道，“虽说利益有时候总是位居首位，但总有一些事情，会是利益也不能决定的，比如说，强烈的感情，举个例子，人在愤怒的情况下往往会做出一些冲动的行为，这些行为往往对利益有害无益，但人还是做了，毕竟人是感性的生命。”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路尼尔道了声谢。
“不客气。”贝琳达淡淡回应了一声，就仿佛路尼尔不存在一样，继续看起了书。
路尼尔也没有打扰她，转身就离开了。
他已经有了新的思路和线索，那就是寻找幕后黑手真正的目的，比如他为什么选择学院这个不适合的地方，来传播邪典，那些受益于邪典知识的许愿者们，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联系到他们身上的邪染，路尼尔觉得那其实就是收取代价的标记，亦或是媒介和渠道。
但学院显然有些行不通了，现有的邪染者都让他驱散了邪染，而且估计他这么大的动作，已经引起幕后黑手的警觉。
与其在学院里寻找，倒不如信一次贝琳达的直觉，去黑街查查看关于邪典的事情，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路尼尔是个果断的人，他没有浪费时间，让学院长给自己批了病假，就直接奔往黑街。
黑街现在的秩序很乱，即使过了几个月，新的黑街管理会成员被筛选出来，但过去几个月的动乱残留的影响仍在。
黑街的内部虽然在黑街管理会的整顿下恢复了常态，可不那么守规矩的外围帮派则变得乱糟糟的。
在这种情况下，经历了一波三折的光明会，反而迅速崛起。
谜一样的充沛资金来源，让它得以迅速扩张，加上领袖弗兰克的惊人战力，以及光明会成员惊人的团结性，让光明会得以在黑街帮派的刁难下站稳脚跟。
期间也不乏遭到了几个势力的挑衅，尤其是传闻中被弗兰克击杀的几个黑街管理会成员的帮派，他们为了给自己获取威望，将弗兰克定性为杀害自己老大的罪人，然后前仆后继地过来找事。
很可惜，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击败。
单论成员的实力，光明会可能不如那些帮派，就连弗兰克提供的战力也是有限的。
可现在的光明会，已经不是以前的光明会了。
凡是处于光明会境内的地盘，已经完全经过了改造，成为了战争迷宫一样的存在，到处都是可以解决敌人的机关和陷阱，以及精心设计的伏击。
可以这么说，只要敢进光明会的地盘，即使在成员实力上要超过光明会，可在光明会的提前布置下，也会土崩瓦解。
弗兰克已经彻底放开，把光明会的地盘当作是战场一样布置了，让光明会的成员得以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黑街内环的势力光明会依旧没有招惹，但是外围的实力，则以地盘为基础，缓缓向接轨的势力蚕食吞并，逐渐扩张壮大。
因为独特的理念，让光明会成为了不少穷困悲苦之人的救世主，许多在帝都挣扎的平民和黑户都纷纷加入了光明会，成为了光明会的一员，这让光明会绝不会缺乏人少，甚至人手有些过多了。
为了处理属下民众的工作问题，光明会组织了一次长达一月左右的罢工运动，因为资金充足，可以满足治下民众的日常所需，光明会硬是耗光了一些工厂老板的耐心，不得不签署了新的条约，以及提供了不少工作岗位。
当然，他们还是赚的，不仅赚，还很赚……
只不过赚的少了点。
原本他们只会付给工人勉强维生，攒不下积蓄的酬劳，现在，他们会在让工人可以维生的基础下，让他们多得一些薪水，以此来改善生活条件，亦或是继续勉强维生，将多余的积攒下来。
别看这对工厂老板们只是一些小小的让步，似乎可以让他们做出这个决定并不难一样。
但实际上，这却是将近罢工一个月，并且解决了他们诸多应对手段，顺便还使了一些非常规手段才得到的结果。
比如，这些工厂老板，在刚罢工的时候，就玩分化的手段。
他们试图用奖金和薪酬提高笼络诱惑一批人，让他们背叛罢工运动，好让这次罢工运动从内部崩解。
要不是这些工厂老板太过于小气，而且光明会的资源又够充足，说不定他们只凭这一个计策，就能瓦解这次罢工运动。
路尼尔并没有去光明会的地界，因为他很清楚，犯人在光明会的地盘里，应该很难传播邪典，因此他直接去了其它黑街外环的区域。
经过一番调查，路尼尔很快就问到了几个疑似被邪典蛊惑的目标。
第一个目标是一个赌徒。
这个赌徒本来只是个单身汉，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靠着卖力气挣钱养活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沾上了赌瘾，他节衣缩食，每每攒下些钱来，总会跑去赌场里丢光。
然后某一天，这个赌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运气变得极好，赢到手软的那种。
他也不是什么聪明人，不知道见好就收，也不知道藏拙，在连续赢钱之后，就被人给盯上了。
赌场的人很快把他抓住，然后将其毒打了一顿，问他是不是作弊了。
然后这个家伙也确实没什么骨气，他直言自己对神像许愿，想要自己大赢特赢一次。
结果他就真的赢了！
这个赌场主营的是轮盘，就是一个大轮盘，然后用力转动一下，指针停向的区域代表了结果。
区域分四个区号，赌客可以选择其中两个区号，压中了就赢得双倍，压输了自然就全输。
规则是很简单，从区域上看，赢和不赢，似乎也是50%比50%的概率。
但实际上，这个轮盘，赌场是可以操纵的。
正因为如此，赌场才能稳赚不赔，只要让押注多的一方全输，押注少的那方赢就可以了。
当然，要是真这么简单，只要押注压少的那方，岂不是稳赢？
实际上，赌场也不可能真傻到这么干，这样做，太容易被人看出规律和破绽了，因此，他们有时候也会特意做出“赔钱”的选项，比如让押注多的人赢，以此来迷惑赌客，造成轮盘随机的假象。
而这个赌客赢钱的秘诀，就在于，他得到了提示，他用一笔钱，一直押注在了人少的区域上，因此虽然偶尔亏输，但大部分时候他都是赢的。
并且因为提示的关系，他没有盲目的扩大押注的资金，而是稳定保持着一小笔金额不断押注。
因此，他在赚钱，从赌场手里，稳定的赚钱。
这就很作死。
赌场自然注意到了他，然后就有了之后的那一幕。
这个赌徒之后被赌场秘密处理了，接着，一个赌场打手偶然在喝醉时将自己听到的都说了出来，才有了关于这个赌客的传闻。
而他许愿的神像，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神像，只是一个名叫“慈爱母神”的神像，这个神明的教会虽然远不如三圣教受欢迎，但它就像送子观音一样，因为神职是生育和健康的原因，经常会被人拜一拜。
有时候，有些人拜过这个神明之后，祈愿得到了实现，就会心生感激，出资给它打造一尊神像什么的，放在一些公共场所，算是对愿望灵验的谢礼。
因为这个赌徒的关系，那尊神像也因此出了名，不少人都向它祈祷许愿，由此引发了其它的事情。
这个赌徒仿佛就是黑街邪典传播的源头一样。
路尼尔打听到的，其他目标的遭遇，也都基本一致，他们向那个灵验的慈母神像许愿，然后愿望成真。
这些人有些是大嘴巴，不懂得隐瞒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有些则是偶然暴露。
他们基本上和学院里的学生一样，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一些邪恶知识，以此来完成自己的愿望。
并且……他们大多数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亦或是入狱了。
总之结局和下场都不怎么好。
从最近的一个黑街里疑似被邪染的目标来看，路尼尔发现时间就在几天前，这说明那个邪典拥有者还在黑街这里，不停传播新的邪恶知识。
路尼尔决定先抓到他。
至于怎么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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