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危在旦夕 第421章

作者:通吃

究竟什么叫做‘真诚’?口说无凭,大概只有真金白银才算了。

两百号代表把礼堂的玻璃窗都笑的嗡嗡起震。老萧定了基调,大家算是吃了个定心丸,至少明白今后该怎么做事。

团队成员都是从‘后世’来的社会精英,非常清楚中国一旦工业化将掌握何等强大的制造能力。

‘当年’找上门来打秋风的可不是少数。可如果中国真走苏联的老路,再大的家产经不起无偿白送,好歹也得有来有往的。

萧金浪继续做报告,一个小时后大家走个形式,把七个常委再选一次,确认合法性。然后是党内组织机构的建立,基本是一套班子几块牌子,先把架构搭建起来。

“我们将在意识形态,种族人口,文化文明等多角度跟西方进行全面竞争。白人借助工业革命产生的优越感将被我们彻底打破,因为我们掌握比他们更先进的生产关系。”

会议最后以热烈掌声祝贺‘cpc’在1910年1月10日重新建立,并且将以更加伟大的姿态在世界的东方崛起。

西方世界经过三百多年建立的文明优势将被打破,施加在全世界无产阶级身上的枷锁将被拆解,一场波及全人类的革命就此开启。

隔天,‘cpc’的中央党校在帝都悄无声息的挂牌,开始吸收全社会优秀群体加入自己。年轻的工人、学生、军官是招生的主要对象。

宣传部门本想对外宣布‘cpc’的建立,传播党的思想和章程。

但萧金浪压下了这事――当前社会,官僚、地主、军阀势力极大。共产党不是只有热血的傻子,斗争也要讲究策略。

力量不足时,不要蛮干。

建党解决思想问题,枪杆子也要抓紧。

段祺瑞等军头接受中央任命,准备前往各地赴任。‘圣光’的军事人员立马分成三部分。

一部留在国防部改造军队指挥机构;一部前往各级军校改造军官养成体系;一部将五个主力陆军师整合成集团军,将军阀部队改造成人民军队。

满旅座以总参谋长的身份兼任第一集团军司令,带着几十号pla军官接手军队。首先是军队整风,诉苦三查,强化训练。

肃清军阀思想,强调官兵平等,严肃军纪,把党支部建在……团上――目前实在是没那么多政委,一个萝卜要塞好几个坑了。

周青峰对这些工作都不会。他就干一件事,担任训导官,每天带一个营几百号大头兵,扛着扫帚、铁锹、小推车,跑步进城去搞街道卫生。

帝都的卫生实在是差啊!

居民区污水横流,蛇鼠成窝。道路上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沟渠河道淤塞几十上百年,天天飘着烂鱼死老鼠,臭不可闻。

周青峰带队第一个任务,清理全城垃圾运到城外烧掉。别的军官下这种命令,当兵的会撂挑子不干,想办法偷懒――只有‘周山炮’来做动员才行。

“你们大多是为找口饭吃才入伍的。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不是靠老爷赏饭吃的兵痞了,而是保家卫国的革命战士。

我们从老百姓中来,就要为老百姓服务,从干实事开始。东四牌坊的垃圾堆成山了,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那里的垃圾清理干净。

不清理干净,我们不回营。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走,目标东四牌坊。跟我去扫垃圾,任何人不许掉队。”

在南苑的训练场上,周青峰挨个给接受任务的军官点名。点名的就得立马跑起来――必须点名,不点名都没人动。因为没有那个官兵干过扫大街的事。

全营近四百人,浩浩荡荡跑出军营前往城内。

城内城外的居民都吓一大跳。挑粪的止步,赶大车的掉头,上街买菜的转身就跑,都以为兵变了。

只是别家兵变带枪,这家兵变扛的全是卫生工具。

周青峰体力好,嗓门大,绕着全营队伍跑来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太闷了,唱个歌吧。我起个头,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预备……起!”

大头兵们跑步跑的晕头转向,要不是被‘周山炮’这个恐怖的家伙死死盯着,少不了有人要偷懒溜号。

可周青峰一双锐眼,时时刻刻记着队伍里的人数和面目,时不时呼喊队伍里的人名。没一会大头兵们就扯着嗓子唱着五音不全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几百号人齐声唱,声音混杂不清。街道上的老百姓闭门关窗,隔着门缝根本听不出唱的是啥,只觉着莫名其妙。直到大头兵们跑过,他们才敢再次冒头,议论纷纷。

“这些当兵的要干啥?”

“不知道啊,这一大早的就跑进城。”

“是不是要闹事啊?我得赶紧去米铺买点米。”

“没看见当兵的带枪,都扛着大扫帚呢,不像是闹事。”

“扛着扫帚?应该是去给那家大官清理庭院。没错,肯定是这样。”

有好事的闲汉觉着没啥危险,跟着当兵的一路跑,最后传出消息:“当兵的去了东四牌坊,正在那里清垃圾呢。

你们是没瞧见啊,上百个大竹篓一字排开,当兵的拿着铲子铁锹挖牌坊里的垃圾堆。好些垃圾堆跟小山似的,里头不知藏了多少老鼠窝。挖开后,老鼠满街跑。

有个当大官的亲自撸袖子挖呢,挖出来的垃圾用板车送到城外去。当兵的推着车,蔫头耷脑的。有军官在城外等着他们,专门检验成果,没法偷懒。

据说还要搞比赛,一个营,三个连,挖最多的晚上加餐。没挖够的隔天训练加倍。啧啧啧,这法子真是叫绝啊!”

第09章 改造思想

‘后世’帝都政府把老城区的四合院当宝似的,搞胡同文化,其实都是些低矮破旧的烂房子。

街巷狭窄,墙体垮塌,没有厕所和排水沟,连喝水都难。真真的冬冷夏热,住在里头纯粹是活受罪。

老城区的居民也没啥卫生习惯,便溺垃圾随处乱倒,想要彻底解决不仅仅是个大工程,更是要扭转社会习惯。

‘东四’已经算帝都市中心了,段祺瑞就住附近,可这地方还是脏乱的很。

被逼着来清理的大头兵们很不情愿,神情难看。要不是周青峰亲自动员且示范,他们早跑了――什么军民一家亲,没那回事。

附近的百姓更莫名其妙,齐齐跑出来围观。他们也没啥拥军的意思,别说帮忙了,连口水都没得预备,就是好奇。

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帝都的老百姓也这样。什么国家大义,民族气节,压根没有,一点蝇头小利就把人给收买了。

‘东四’有条地沟堵了,必须掀开盖来清淤。

沟里散发恶臭,屎尿俱在,中人欲呕。分到任务的一个排死活不肯动手,不管排长如何威吓,士兵就是摇头。

满身脏兮兮的周青峰刚刚带队清完一处垃圾堆,见带队排长正挥鞭子,他低喝一声:“停下,抽有什么用?遇到难题,当官的先示范。”

说罢,周青峰从士兵手里抓过一根铁锹,指着排长喊道:“别说一条沟,打仗的时候,枪林弹雨,你都得给我带头从。现在我第一,你第二,其他人通通给我下沟里去。”

看着被老百姓用作化粪池的地沟,被点名的排长脸都白了。当兵吃粮是天经地义的事,要说给官老爷干杂活也行,但不包括给城里的穷酸泥腿子挖地沟啊。

周青峰将自己的衣袖和马裤卷起来,操着铁锹就跳进黑臭的地沟淤泥中。他铲了一锹的秽物,对旁边的士兵爆喝道:“愣着干嘛?把篓子拿过来。老子都不怕脏,你比我金贵?”

声似炸雷,怒目如电,围观的百姓都被周青峰的骂声给吓着,受命的排长和士兵只能硬着头皮也跟着跳下地沟,清挖淤泥。

地沟就在街面上,左右都是民居。各家各户远远的垫起脚,双手拢袖,无不翘首观瞧,细细低语。

“哎呀,还真挖啊!”

“看样子,那是个大官嘞。”

“这到底是为啥啊?咋就来挖沟了?”

不顾旁人眼色,一个排三十几号当兵的挖了整整一个上午,弄得每人身上全是污秽,就连脸上头发上都有――沟里堵了不知多少年,一天根本挖不完。

中午,炊事班送来午饭,倒是有加餐,咸萝卜配糙米饭,外加三两熏肉,还有带点油星的菜汤。

这比抗战时期的国军吃的好,至少大米没发霉,也没有沙子、石子、粗糠、稻壳、稗子、老鼠屎和小虫子。

发现有肉吃,干活的大头兵们怨气才消解不少。他们也顾不上脏,让街坊打来井水洗洗手脸,捧着饭碗蹲在墙角开吃。

周青峰跑了全营,确认伙食标准没被克扣。重体力劳动如果吃不饱,当兵的可真要造反。等他绕一圈,炊事班来人说在附近酒楼预备了便饭,请他过去。

“我说官兵平等,你以为是笑话么?当兵的吃啥,我吃啥。”周青峰指了指大头兵的饭碗,“不过我饭量大,给我多来几份。”

炊事班的老伙头见过当年袁世凯小站练兵的场景,瞟了周青峰一眼,转身给他捧来个大海碗,里头满满冒尖的肥肉片。还有个食盒,里头是肉汤和烧鸡。

周青峰这次没拒绝,也找个墙根蹲下,随手撕了两个鸡腿,塞给旁边的大头兵,“来,吃饱了,下午还得干活。”

这举动被周围人看在眼里,两个大头兵差点饭碗都端不住,手里的筷子不敢扒饭,更不敢吃鸡腿,只能眼巴巴的朝周围观望。

周青峰把整个烧鸡撕开,分给更多士兵,没啥肉的鸡架丢给排长,喊了一嗓子,“吃啊,这他娘的有毒啊?”

排长接过鸡架,犹豫了一会,朝手下的大头兵点点下巴,分到烧鸡的几人才敢动口。他本人咬了一口鸡屁股,嚼了嚼吞进肚里,满脸回味。

周青峰端起大海碗,呼啦啦的朝嘴里扒饭。他那张大口就跟无底洞似的,眨眼功夫干掉小半碗,肉片更是进嘴就狼吞虎咽,不带嚼的。

其他官兵倒不敢吃的这么呼噜带响,却也觉着‘周山炮’没啥架子,不像个当官的。

排长蹲在对面,把个鸡架吃的只剩骨头,试探的问了句:“周爷,我们今天来清垃圾到底是为啥啊?”

“部队里没有‘爷’,叫首长或官职。”周青峰停下手里的筷子,严肃道:“今天的任务是为了改造部队。”

扒饭的官兵停下手,眨巴眨巴眼,无不费解。

换别人来,只怕要讲讲军民鱼水情的大道理。可周青峰一指大海碗里剩下几块肉片,“想不想以后天天有肉吃?”

官兵们无不小鸡啄米般点头。

“过去顿顿有肉吗?”

官兵们顿时迟疑,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周青峰又问排长,“你那里人啊?”

答:“河南项城。”

再问旁边的大头兵,有安阳的,有开封的,有洛阳的。周青峰咧嘴一笑,“哟,都是袁世凯老乡啊!你们为啥来当兵?”

“这还用问为啥?”旁边吃鸡腿的小兵被触动了,他拉长音调,哀叹道:“活不下去呗,家里年年遭灾。爹娘都饿死了,兄弟姐妹不是卖身就是逃难。”

只一句诉苦,围拢的官兵就没啥好情绪。他们大多二十岁左右,不比‘后世’蜜罐里泡大的孩子,全是受穷受难受欺辱受压迫,苦水里泡大的。

周青峰继续道:“我们今后不是为了那个大帅去卖命,天下穷人是一家,我们要为全天下的百姓卖命。

今后不许自己欺负自己人,老兵不能欺负新兵,军官不能压榨士兵。士兵不能欺负老百姓。

具体到今天,就是这条发臭的地沟堵了,我们就得来疏通。百姓的房子塌了,我们得来救助。遇到大灾大难,部队就得主动出来扛。

听不懂,没关系。

我没指望你们现在就懂,一切都是要从实践中去领悟。为人民服务不是干一天两天,不是十天半个月,是今后军队准则,时时刻刻都得遵守。

做这一切的好处,就是能天天吃大鱼大肉,拿足额的饷银,将来娶个好老婆,住上大宅院。我们不能当惹人厌的丘八,是可以抬头挺胸人民军队。”

官兵们更不懂了,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今后当兵不用再担心随时挨打挨骂挨饿,但想吃饱穿暖就得服从命令听指挥。

好吧,这么解释也行,至少大家还能理解。

午饭吃完,休息半小时,下午继续干活。周青峰到处巡视,那里最脏最苦最累,他就去那里带头做示范。一直到天黑才收工,回营洗漱休息。

干活期间,《帝都日报》还派记者和摄像师来采访,架起相机拍照――原本镜头要对准周青峰,记者连文章标题都想好了――总统特使爱民如子,亲自带兵疏通沟渠。

周青峰大怒,命令镜头对准普通士兵,文章标题也改为《人民军队为人民,义务劳动最光荣》。采访目标也不能是军官,可以是普通百姓和年轻士兵。

另外……记者也不能脱离群众嘛――下来给老子挖泥,要到基层体验百姓生活。

来采访的记者可是文化人,平日结交的都是清雅高贵的上流社会,哪里肯来挖泥?他看着乌漆嘛黑的臭泥沟,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周青峰一脚把记者踹进地沟,硬塞一把铁锹过去,恶狠狠的喝道:“老子最瞧不起你们这些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报纸上尽写些无病呻吟的矫情文章,一点也不懂民间疾苦。这次老子当了官,你们统统都得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士兵们见记者吃瘪,无不哈哈大笑。

等到隔天,周青峰又换个营出来清理城区。他带上几个参谋,分区划片,协同合作,让工作效率提升上来。

可偌大个帝都,光靠每天几百号大头兵如何能清理干净?更何况,今天清理了,明天老百姓继续按习惯处理垃圾。

等到一月底,驻扎在南苑北苑的第一集团军完成重组。各部每天抽调十个营,由政工干部带队入城进行义务劳动,挖沟通渠,盖房修屋,干的热火朝天。

帝都城内组建环卫系统和城建系统,制度化的把‘爱国卫生’活动推广开。宣传机器全力工作,每天都要报道军政方面的改革新闻。

周青峰特别喜欢抓文宣和教育系统的人来‘义务劳动’,明确表示:“你们这帮搞宣传和教育的人不能高高在上的说假话空话。

记者不下沉到基层,怎么可能了解真实情况,怎么写出真实的报道?你们不改造自己的思想,怎么能搞好三观教育,培养好下一代?

是站在老百姓一边,还是站在资产阶级一边,你们得做出选择。”

只这一条,帝都文人恨死周青峰了。好些人受不了那个苦,干脆投奔南方去了。

第10章 工地奇遇

天才蒙蒙亮,整齐的脚步声就从帝都城北杨各庄的土路上跑过。庄里的家犬被惊的汪汪乱叫,农户们纷纷醒来,透过狭小的窗棂朝外观瞧。

经过的队伍举着火把,蜿蜒足有二里地,脚步杂乱,至少上千人。几辆轿车卡车夹杂其中,车灯把路面照的雪亮,不时按响喇叭,刺耳的声音传出老远。

听着外面动静,村里不少人也起床,扛着锄头,推着板车出门,准备去工地上干活,多少挣个饭钱。

张家媳妇的摸黑爬起,她男人也想起身,她忙道:“你别动,躺着。今个我去上工。”

“工地上全是些老爷们干的重活。你个女人能干啥?”男人挣扎的要起身,“我去跟管事的求求情,帮忙打打下手也好。”

“你腿都断了,还能咋求情?”张家媳妇说着叹了声:“工地上收粮,价挺高的。我把家里的粮食卖掉些,好歹给你弄个药钱。”

听媳妇这么说,张家的男人只能在黑暗中缓缓再躺下。他刚刚不过是想硬拼一口气。可他没法动,一动就腿就钻心的疼。

男人倒在床上,难受的很。这个家哟,破烂溜丢的。大冬天的只能盖一床发黑的被絮,床板下垫上些茅草,人躺在上头硬生生的挺着。

房间低矮,木窗狭小。

窗户缝里总是呼呼的透着冷风,那是墙体开裂,修都没法修。若是从外头看,这就是一栋摇摇欲坠的危房,随时可能一场大雪就把全家压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