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危在旦夕 第407章

可子弹始终没能追上敌人移动的速度。

没能取得预想效果，主射手的情绪在十几秒内发生剧烈变化，从沉稳冷静到暴躁发怒，进而哇哇大吼。他的手指扣住扳机就没有松开，总想能将敌人拦腰射断。

但三次长点射后，五十发的弹箱打空了。不可散的钢制弹链从弹匣盖跳出，枪机复位，却没有子弹可供推进弹膛。

怎么可能？

俄军排长没空判断发生了什么，他吼了一声再装弹，同时也给自己手里的信号枪再次塞一发照明弹。

由于紧张，他塞了几次没成功，冷风一吹，才发现没把前一发的弹壳抽出来。

nsv重机枪常用五十发弹箱，装满弹药全重11公斤。弹丸威力大，但火力持续性差――这是步兵的天然缺陷，只能靠发展机械化载具来解决。

机枪班也没想到自己打半天，连敌人一根毛都没打中，慌忙的换弹箱重新装填。排长倒是先装好照明弹，朝天空射了一发。

明亮的光线又一次照亮夜空，可屋顶上的机枪班却在刹那间倍感恐惧。负责装填的副射手忙中出错，主射手也急于压弹拉动枪机，反而让弹链错位卡壳。

班组其他成员更是惊叫，乃至掉头想逃。只有排长将手里的信号枪丢弃，抽出了随身自卫的手枪。

一切皆因那个打不中的敌人又出现了。他不但没有逃，反而利用机枪组装填的空隙，在几栋街区的建筑屋顶跑动跳跃。

七八米乃至十几米宽的街道本应是正常人无法跨越的障碍。可在那个怪异敌人的脚下，高地不平且滑溜难行的屋顶仿佛平地，跨步便能越过。

敌人穿的那身黑色甲胄在迅速变大，犹如冲击向前的妖魔，无法用常理解释。在他跳过最后一栋建筑，两米高的躯体出现在机枪班面前。

嘭的一声，带刺钉的金属铁靴踩在冰冻的墙体。黑色的敌人一脚将架在墙头的nsv重机枪给踢了下去。

主副射手下意识的后跌，倒在地上。其他班组成员也在后退，只有拔枪在手的排长勇敢的朝敌人扣动扳机。

砰砰砰……扳机连扣十几下，直到排长打空了手里‘马卡洛夫’的弹匣。可子弹打在对手的胸口只换来几声铛铛的弹射，根本没打穿。

屋顶上变得安静，只有寒风呼呼吹过，以及狂乱的心跳。

在照明弹下，机枪组和排长看清了自己的敌人。那是个穿全身甲胄，连脑袋都被保护好的怪物。

手枪弹对其根本无效，压根打不穿表面那层硬质合金。

士兵和军官瞬间想到了死亡，因为这个奇怪敌人单手提着六管机枪呢。枪管还在转动，且因为高射速而速红亮。

只要敌人一按机枪提把上的电钮，整个班组立马变成肉酱。但他站立不动，扫视几眼，黑色的金属头罩下传出瓮声瓮气的话语：“我不杀你们，撤退吧。”

这黑甲敌人跑大老远仿佛就为了把那挺nsv机枪踢下墙头，完事后没有干掉机枪组的意思，反而转身就走。

倒是俄军排长心头一个激灵，连忙给自己手里的‘马卡洛夫’换弹匣，趁着敌人尚未离开，据枪瞄准其后背，大声喊道：“别动，举起手来。你必须投降。”

黑甲敌人稍停脚步，冷冷喝道：“别干没意义的事情，我并不是不能杀你们。”

“可你杀了我们连几十号人。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对不能放你离开。”俄军排长还上前几步，咬牙切齿。

黑甲敌人发出怜悯的嗤笑：“我的目标是那些社会的渣滓，不想进行无谓的杀戮。巷战中，没人是我的对手。你们已经尽力，武器也丢了，撤退吧。”

黑甲敌人说完不再停留，当着机枪班的面，脚底稍稍加速，径直越过所在公寓的屋顶，跳到另一栋建筑上。

俄军排长愤怒的哇哇大叫，朝着敌人的背影连连开枪。可这次连毛都没打中，无能狂怒而已。

就当机枪班先被吓到心跳骤停，又以为捡回一条小命。街区上再次出现异常状况，响起咚隆咚隆的声响，他们所在建筑出现轻微震动。

没一会，建筑外墙上出现一只粗大的机械手臂，紧跟着是个狰狞魁梧的钢铁头颅，再接着外墙后冒出个近三米高的机械巨人。

‘巨人’同样穿全身护甲，双肩亮着刺眼的照明灯，对准了正要离开的黑甲敌人。同时天空大放光芒，不知何处用迫击炮射来照明弹，高度亮度远超信号枪打出的效果。

机械巨人一出现，把机枪组连带俄军排长吓的全靠边站。它爬上屋顶后发出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吼，手里出现一具大口径重机枪。

与此同时，另外几栋建筑的屋顶也出现类似的机械步兵。但大部分都更轻型些，只有机械外骨骼，没有护甲，穿重型防弹衣，武器是中口径的机枪。

“维克多，你的表演该结束了。”机械巨人一开口，手里的重机枪也开火。其他穿外骨骼的对手也同时集火。

绍伊大街的建筑屋顶上出现五六道光链，是大量子弹射击在夜里产生的效果。它们构成一道严密的火网，将黑甲怪人牢牢包裹。

火网出现的那一刻，黑甲怪人随着震耳欲聋的暴击应声而倒，仿佛中弹似的从建筑的墙头摔了下去。

“小心，他没死。”机械巨人自带个超大音量的喇叭，吼叫声能传遍两三百米，“追上去，别让他脱离视线。”

身穿黑甲的周青峰摔下建筑屋顶却没落到地面。他双手如钩紧抓墙体，正挂在一栋公寓的外墙上。

‘陆地勇士’相对轻盈，动力强大，足以支撑操作人员像壁虎般在墙面攀援。

房顶传来脚步声，几个穿机械外骨骼的对手正跑动而来。

周青峰并未跳到街道上，反而沿着墙体快速爬动，利用黑暗朝那具大型机械装甲窜去。当他越过建筑间的街道，从强敌背后冒出来……

那台大型机械装甲听到动静，猛然回身并调转手中重机枪的枪口――穿黑色‘陆地勇士’的周青峰比对方矮一大截，绕着对方后背转圈，手里的转管机枪按下电钮。

双方枪口几乎同时开火，嗵嗵嗵的枪声和嗤嗤嗤的速射进行对决。

原本房顶上的俄军机枪组齐齐趴在冰冷的楼面上，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在这群怪物中连个杂鱼的角色都算不上。

这重装甲加重火力还配有高机动性，简直就是人形坦克。普通步兵只有被虐的份。

周青峰的敏捷性更高，绕圈跑的更快，转管机枪打的更稳。爆射的子弹先一步命中那台大型机械装甲。

可七点六二毫米的弹丸打中对方后却没能造成有效伤害。除了制造一堆火花，同样打不穿对方的装甲。

对面用的也是12.7毫米口径的nsv机枪，威力足以对周青峰造成致命伤。

‘陆地勇士’的外壳是六毫米硬质合金，可以无视手枪弹，对中口径弹丸也能扛几发，却没办法无视大口径重机枪。

绕了仅仅半圈，周青峰就明白自己手里的主武器被对手的厚装甲抵消了。

他径直按下双肩的松脱开关，将弹药所剩无几的转管机枪连同弹药箱全部甩脱，提升自己的速度。

但这还不够，那台大型机械装甲也相当敏捷，自身转圈远比周青峰在绕圈跑更快些。他索性再加速，冒险拉近与对手的距离，切入其近身。

机械巨人立马明白周青峰的企图，他停止扣动扳机，消除重机枪后坐力对自身的影响，转而将枪身横在身前，同时挥拳阻挡对手的靠近。

但周青峰已经逼到近前，金属手套上弹出一根合金钢拳刺，弹步跃起，凶狠的挥向对手的脖颈。

当啷一声，十几厘米长的拳刺扎穿了大型机械装甲脆弱的颈部防护。那里为了保证头部灵活性，只有三毫米厚的柔性防护。

周青峰一击命中，迅速弹开，躲避对手两败俱伤的一记重拳。对手粗大的拳头上同样弹出一根拳刺，更长更锐，擦着‘陆地勇士’的肋下而过。

双方一击即分。

“你没有更强壮的骨骼和更发达的肌肉。速度快了，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白白浪费这具人形载具提供的动力。”

周青峰哈哈一笑，弹开后并不再次攻击，反而翻下建筑墙体，又如壁虎般爬动隐蔽，不知去向。

另外几具穿机械外骨骼的步兵正在高速靠近，并使用手中枪械干扰周青峰的攻击。等他们赶到机械巨人身边，急声问道：“马可世，你还好吗？”

大型机械装甲的脖子够粗，挨了周青峰一级拳刺也没将内部操控者杀死，但旁人可以清楚看到其脖颈薄弱处有个凹下去的拳印，以及被扎穿的窟窿。

操控大型机械装甲的马可世发现转动头颅已然不便，只能转身看向周青峰逃走的方向，恨恨骂道：“就差一点点，又让这家伙逃走了。”

周青峰正在快速远离，同样在骂道：“奶奶个熊，这场乱斗的高级装备越来越多了。”

第20章 自我牺牲

彼得格勒区，绍伊大街。

罗蒙诺夫工兵大尉举起望远镜，站在街道拐角，观察两百多米外的残破公寓。那栋看似平平的三层公寓垮的不像样，二三层结构全毁，楼板坍塌，只剩几根立柱和墙面支撑。

几名工兵正在大尉身后布置起爆线，同时争论下一次该由谁去冒险排雷。大尉转过身，他们就不说话。但只要不盯着，这些工兵便满腹牢骚。

没理想的部队就没纪律，大家都是来拿工资，无人愿意白白送死，对危险任务能躲就躲，乃至讨价还价。

罗蒙诺夫对此毫无办法，因为手下的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昨晚，绍伊大街遭到‘恐怖袭击’。整个彼得格勒区都被封锁，数千军警执行宵禁，连带隔天也未能解除戒严。

坐镇圣彼得堡的普大帝得知详情后，气得是七窍生烟。他既懊恼城内出现如此恶性暴力案件，更气恼手下高官明目张胆的跟国外和犯罪势力勾结。

大帝属于最后知道详情且得出来擦屁股的那个负责人。这导致他对市内官员和军警彻底丧失信任。

俄联邦安全局、内务管理局和联邦警卫队直接组成调查组，负责查清事件真相――从现场出现机械装甲的情况看，大帝用膝盖想也知道背后是什么人在搞鬼。

罗蒙诺夫大尉正心烦，内务管理局一名副局长赶到现场勘查，所见是犹如经历战火摧残的街区。他讶然问道：“为什么会搞出这样？”

因为昨晚遭受重大伤亡，有多辆坦克和装甲车因为车长的惊慌失措，下令炮手朝有亮光的建筑进行长时间炮击。

事后发现有十几栋房屋遭受破坏，受训不足的军队容易慌乱，造成的损失和伤亡比‘恐怖分子’还大。

工兵大尉发出嗤笑，耸耸肩道：“这片街区的房价可不便宜，能住在此地的都是购买了昂贵人身和财产保险的富豪。我们没必要为他们担心。”

内务副局长对这风凉话怒目以视，却发现这工兵大尉压根不怕，反而哼哼直乐。他明白对方巴不得自己发火，最好换人来现场干活。

走在一片瓦砾堆中，内务副局长忍了心头的火气，却还是痛苦不堪。不仅仅是成百具尸体从他面前被抬走，更因为这事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

副局长还要向前，去事发的398号公寓现场看看。工兵大尉拦住他，说道：“阁下，你最好待在这里。”

“为什么？”

“我们在建筑废墟中发现多枚未爆的火箭弹，正准备排爆呢。”

副局长当即停步，躲在街道拐角，远远的朝事发地瞄了眼，问道：“有幸存者吗？”

“有，大部分是一楼的服务人员，少量安保。有点身份的都在二三层，几乎全灭。另外，我们在一楼的卫生间里找到了副市长的遗体。”

工兵大尉抿了抿嘴，脑子里浮现一具没了脑袋的残尸。

副市长的死法可谓是相当‘清奇’。他的脑壳遍布整个卫生间，地面、墙壁、天花板，到处都是。

一开始没人想得出他怎么死成这个鬼样，直到在破碎的脑壳中发现大量钢珠和预制破片，才明白是有人把手雷塞进了他的嘴里。

“凶手非常张狂，用的手段极为酷烈。他应该非常冷漠，完全不考虑会被报复，是个狠角色。”罗蒙诺夫绘声绘色的描述自己在公寓内的见闻。

内务副局长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萨维利先生的遗体也找到了，就在一楼的台阶上，脑门上中了一发。他应该躲过了火箭弹的袭击，却莫名的没逃走。”

公寓方向传来爆炸声，是工兵在拆除未爆的火箭弹。隆隆声响中，工兵们心头有种莫名快感，呵呵直乐。

前次‘阿芙乐尔’号惨案把圣彼得堡市长连带多名联邦高官干掉了。这次绍伊大街恐怖袭击，又把副市长和几十号权贵送进了地狱。

‘阿芙乐尔’号惨案可以说枪手突袭，军警毫无防备。但这次可是在联邦警卫队的保护下，恐怖分子动用了武直发射火箭弹。

想想就是大场面。

如此狠辣的手段让圣彼得堡的官员和有钱人个个噤若寒蝉。谁还敢说自己一定安全？连坐镇市内的普大帝都疑神疑鬼。

更别提昨晚现场有大批军警看到所谓‘穿机械装甲的超级战士’，所有描述有个共同点――这些能力非凡的家伙无视地面和建筑的障碍，来去无影。

类似记载在半个月前就有了，引发了媒体对‘冷战机密’的诸多猜测。全靠普大帝强行压制，才没让新闻爆发。

可这次只怕是压制不住，全世界都会知道。

“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工兵大尉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和手下的大头兵们分着抽，“有传言说是苏共的人在铲除国家蛀虫。”

内务副局长神情大变，立刻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到处都在传，阁下你没听到？”罗蒙诺夫吐了个烟圈，呵呵发笑，“没想到啊，还有人在为苏维埃而牺牲？”

“这次是恐怖袭击，凶手是恐怖分子。”内务副部长强调由副总理阁下亲自下达的事件定性。

“算了吧，骗谁呢？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罗蒙诺夫哼哼嘲讽道：“锡韦尔斯基空军基地抓到个事件主谋，他已经说了自己策划事件的目的，还希望上法庭。”

对于这些老兵油子，内务副局长也无可奈何，只能板着脸训诫几句：“这件事不要乱讲，所谓主谋不会被公开审判的。”

罗蒙诺夫手头停顿，神情暗淡。连带他身后的士兵也沉下脸，明显对不能‘公开审判’报以极大不满。大尉问了句，“为什么？”

内务副局长却不回答，只说了些尽快清理废墟，抢救伤员，搜寻遇难人员的废话。了解些情况后，他便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摆脱军警搜捕的周青峰按约定来到基洛夫区。‘陆地勇士’脱下后自动缩成不起眼的箱子，他拎着箱子抵达的市郊一家养老院外，大大方方走进去。

波琳娜曾在这家养老院工作，周青峰还曾经深夜跟着来送食品。对于他们的出现，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就当看不见不。

富尔曼和维娜等人已经抵达。昨晚驾驶‘米-24’的伊利亚大婶等人正在吃早餐。

周青峰是最后一个归队人员。他走进养老院的餐厅，本想对任务的圆满完成报以大笑，却发现伊利亚大婶等苏共人员兴致不高。

“米哈伊尔呢？”

“他没回来。”伊利亚大婶语调生硬。她面无表情的将黑列巴撕开，蘸着酸奶吃。

周青峰不解的询问：“没回来？他去哪儿了？”

按照计划，参与行动的所有人都得尽可能保障自己的安全。米哈伊尔作为苏共残余人员的小头目，更应该回来。

“他说想告诉世人，苏维埃没有灭亡，还有人在为之战斗。所以他被捕了。”伊利亚大婶停下手里的动作，仰起头，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啥……被捕？他脑子有病啊！”周青峰恼火的骂道。

伊利亚大婶怒目以对。

“他怎么可能被审判？他会被严加审讯，然后被秘密处决。”周青峰的高兴劲转眼消失，怒声问道：“那家伙怎么不按组织决议行动？他这算哪门子党员？”

“我劝过他，可他认为我们的行动不是恐怖袭击，需要有人去宣传。就这么简单。”伊利亚大婶转而长叹，继续吃黑列巴，装作无所谓，其实声音哽咽。

养老院里电视机，正播放圣彼得堡官媒的新闻。主持人没提跟‘苏维埃’有关的任何消息，全程谴责恐怖袭击事件，希望市民提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