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作勇者 第225章

“你无法拒绝！”

“搞笑。这位弓兵老兄，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对你这个人也没什么兴趣，单独交谈就免了吧！你要是真的有非说不可的事情，你可以现在说。”

汪蛟团长向前一步，也是说道：“确实！这位弓兵阁下，你要是有什么请求，大可以直说！我们都是人类，来到这魔巢城堡都是为了剿灭恶魔，如果遇到了什么难处，跟勇者大人说、跟我们说，都是一样的。我是胜利之旗佣兵团的团长汪蛟，我向你承诺——如果是在能力范围之内的要求，我一定满足你。”

“哈……人类？”

弓兵低声说道。

袁歌听在耳里，终于注意到了弓兵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在轻抚的、左手的指环。

漆黑的指环。

异常眼熟的指环。

这是……

袁歌的情绪慢慢变得沉静，他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进去。炎刃应该能看到永生之酒的成员聚集在哪里，你们跟着他走就行。”

一行人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离开。

现场，只剩下袁歌和弓兵二人。袁歌看着弓兵手上的指环，问道：“你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个指环的？从莉莉卡手里？”

“莉莉卡小姐？不，莉莉卡小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弓兵嘴角的笑容，逐渐狰狞。

他高高举起左手，展示手指上的指环：“这是一只会说话的黑猫送给我的礼物！只要有了它，我就无所不能！我本来想立刻杀死你——袁歌！但是，但是，你应该感谢莉莉卡小姐，我不愿意在她的面前展露这一份禁忌的力量，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

“……”

所以说啊。

你这个人，是真的很年轻。

还不想在莉莉卡面前展露这份这份力量……你连这枚指环是谁制造的都还不知道吧？

你原地变成一个魔王，别的人可能会讶异、会震惊，但落在最古魔王嘉德丽雅眼里，这和一片树叶飘了下来没多大差别。

袁歌说道：“嘉德丽雅之眼确实是一个好东西，不论是胎动的魔神还是最终的魔王都是强力的技能，奥兹国已经覆盖邪能，你就算此刻转变指环转换成魔之心也不会因为邪能枯竭而死亡——但是，你会被我杀死。”

“你——”

弓兵好像很吃惊。

“你知道这枚指环的能力？”

“我上一次使用这枚指环，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

不。

这不可能！

袁歌接着说道：“还有，你知道莉莉卡的真名是什么吗？”

弓兵迟疑着看着袁歌。

“不知道也没关系，让我来告诉你。她的名字是——”袁歌动用邪能，轻轻的、慢慢的吐出了最古魔王的名字，“——嘉德丽雅。”

嘉德丽雅这四个字，自带魔力。

如果在使用邪能时吐出，这就是一个强大的震慑术。袁歌平静的声音，在弓兵耳朵里有如惊雷一般炸响！

袁歌第一次使用最古魔王的真名，力度控制的不够完美。

弓兵浑身一颤，忽然七窍流血，口中更是“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的感知能力几乎断绝，寒光一闪过后，袁歌精准、精确、精妙的切断了他的手指。弓兵没有痛呼、没有反应，他没有注意到他的左手食指已经落到地上，剧烈的精神冲击断绝了他的意识，他身体一软、歪倒在地。

“啊，真是残忍。”

袁歌捡起地上的断指，取下嘉德丽雅之眼。

少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袁歌转过头看，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嘉德丽雅。

他摇了摇手中的漆黑指环，问道：“这是你给他的？”

嘉德丽雅点了头：“很显然，是的。”

“这个东西可以让人变成魔王。”

“当然，它的效果在你的身上得到了印证。这枚指环可以赋予任何人魔之心，可以将任何人变成魔王。”

最古魔王的笑容非常的安详。

她接着说道：“我给了你的朋友们相同的指环，她们也可以成为魔王。”

最古魔王说得简单，袁歌听得毛骨悚然！

他好像是第一次看到最古魔王一样，仔细的端详着她的脸：“这就是你的对策么？”

“嗯？”

最古魔王一歪头，好像没有听明白。

袁歌接着说道：“你先前说过，传说勇者薇尔莉特善于发动周围人，她将你塑造为人类之敌，然后团结所有人对付你。所以，这就是你的对策么？你想利用这枚指环制造魔王、散布混乱，到时候地上处处都是魔王、人人都是魔王！理所当然的，薇尔莉特必败无疑。”

最古魔王露出了笑容：“对，这就是我的策略。你觉得如何？千年的蛰伏，为的就是今天！我将我的力量分化，赋予给这片大地上需要的人，得到了我的力量的人都将是魔王。薇尔莉特宣称魔王是邪恶的、是不能容的、是需要剿灭的，这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即便一个善良的人成为魔王，他也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备受排挤。”

“这一次有所不同，因为魔王不是十个、二十个，而是一千个、一万个！量变足以引发质变，当魔王的族群不断扩张，人类即便团结起来也仅仅只是困兽之斗，强行和魔王对抗是自取灭亡。”

“想要避免灭亡，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放弃已经宣传了一千年的、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薇尔莉特和白鸽教会必须要承认——魔王并不都是邪恶的。她们必须要接纳部分魔王以弱化魔王阵营的实力，但是这样一来，薇尔莉特和白鸽教会需要调整她们的理念、否认一直以来的论调。她们的地位必然因此下降，甚至是就此衰败……换句话来说，我将赢得胜利。”

最古魔王一口气说了很多。

她看上去似乎很得意，她看着袁歌，问道：“如何？这就是我的策略。千年前薇尔莉特利用舆论团结了所有生灵将我击溃，但这一次我将她的理念设计为最大的阻碍，她即将因此落败。”

“……高明。”

对此。

袁歌未置一词，仅仅只是发表了他的感叹。

但是，他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嘉德丽雅……我有一点不明白。你话里话外，好像并不是魔王们的首领吧？那么，你为什么要制造浮空岛，将九位魔王送到安全的天空上？”

“这很难理解吗？因为当时薇尔莉特已经团结了除了恶魔之外的所有阵营，我手上可以利用的只有魔王与恶魔，我当时也确实是魔王们名义上的领袖。如果我坐视不管，任由薇尔莉特率领军队杀死所有魔王，那不就是她的完全胜利了吗？”

最古魔王理所当然的说着。

她指了指天空，接着说道：“正是因为九大魔王上天，人类一时半刻无法将他们剿灭，所以我没有完全败北。也因此……我能在现在重新掌握主动权。”

还……

还是有点不懂。

袁歌整理了一下语言，跟着问道：“我换个问法……嘉德丽雅，你为什么会和薇尔莉特过不去？”

最古魔王瞪着眼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究竟哪里理所当然了？”

“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反正我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最古魔王将屈着的手指放在嘴唇上思考。

片刻之后，她再次说道：“没错。这是理所当然的……”

“……”

这个人什么毛病？

袁歌招招手，和最古魔王一道在边上的长椅上坐下。

他耐着性子，慢慢说道：“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两个非常极端，一个为了打败你不惜发动一场席卷全无限界的抗魔战争；一个是为了打败薇尔莉特，无视无限界所有生灵的安危，量产‘嘉德丽雅之眼’这种大杀器。不论从哪一个角度看，你和薇尔莉特都是血仇，对不对？”

嘉德丽雅思索着：“是的，我和薇尔莉特对彼此怀持强烈的仇恨。我希望她下地狱，她同样不会轻易放过我。”

“那么，你们曾经有什么过节？”

“嗯……我想不起来了。袁歌，我跟你说过的吧？我遗失了很多记忆，几百年前历历在目的事情，现在已经模糊不清。”

“这股仇恨驱使你不惜代价、有如疯子一般量产嘉德丽雅之眼并且随意分发，但你却想不起缘由了？”袁歌的目光逐渐冷漠，“最古魔王，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觉得我需要重新评价你。”

最古魔王笑着转头：“你会怎么评价我？”

“你是一个冷血的、伪善的、恶毒的存在。你做事全无逻辑，为了根源不明的仇恨，你甚至不惜将整个世界拖下水！”

“……”

最古魔王，沉默了起来。

她仰视着逐渐放明的夜空，思考了很久。

片刻之后，她摇着头，说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只是很迫切、很渴求的想要杀死薇尔莉特……我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冲动，我想……吃薇尔莉特的肉。”

“哈？”

“薇尔莉特，一定也是一样。她一定也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这像是一种从根源中散发出来的，比本能更加直接、更加无来由的欲望。”最古魔王长出一口气，“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我的确如此渴求着。”

这一次。

轮到袁歌沉默了很久。

他最后问道：“吃了薇尔莉特的肉，将会怎样？”

“我不知道喔。即便是我，也是有不知道的事情的。”

嘿咻一声。

最古魔王站了起来。

她把一个布袋子交给袁歌，说道：“这些，全部给你。”

“……”

袁歌打开袋子一看，看到了满满一袋子的嘉德丽雅之眼。

最古魔王接着说道：“魔王有强有弱、有好有坏。虽然说强大的力量经常使人迷失，但这世界上有不受侵蚀的伟大品质，正直的人永远正直。袁歌，拿着这袋子嘉德丽雅之眼，去挑选你认为的合适的魔王吧！不受约束的力量必然失控，你可以组建一个‘暗影魔王团’，专门以暴制暴——用魔王的力量，去约束、惩戒那些罪恶的魔王们。”

最古魔王拍拍屁股走了，留袁歌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发呆。

有一说一。

最古魔王有毛病。

她的目的非常单纯，她只是对千年前的败北耿耿于怀，费尽心思的想要扳回一城；她的手段非常粗暴，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罔顾所有人的安危，放纵绝对的暴力滋生。

但是。

她似乎又不想看到出现太大规模的伤亡，所以她把一袋子嘉德丽雅之眼给了袁歌，想让袁歌帮忙阻止全面屠杀的开始。

毫无疑问，这是虚伪的善良。

如果真的在乎无限界人的生命，最古魔王就不应该实行这疯狂的计划，归根结底，最古魔王把自己的目标放在了第一位。

袁歌抛了抛手中的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三枚嘉德丽雅之眼。

然后，一一吸收。

体内蕴含的魔之心达到五颗，袁歌坐着不动，等级却是一眨眼就抵达了三百之高。

他的肌肤焕然一新，双眼有如火焰般清明，呼吸中更隐隐有龙吟虎啸之音。噼噼啪啪的暗响从身体中内部激荡开来，袁歌的筋骨皮膜焕然一新，全属性在短时间内暴涨。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场铺开，倘若有人旁观了这一幕，他会发现袁歌的气质在瞬息间拔高、增强。他坐在黑夜里，就好像是一尊火炬。

袁歌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变强是很好，但在一个即将面临混乱的世界里，个人的强弱没有多大的价值。

“挚友！”

“勇者大人！”

显得焦急的杂乱脚步响起，袁歌转头看去，看到汪蛟团长、漆黑炎之刃和卡洛琳小姐从城堡内部奔来。

袁歌站起身，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卡洛琳小姐说这位弓兵先生可能会对你不利，所以我们过来看看。”

汪蛟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弓兵，也看着地上的一截人指。

他抬头看着袁歌，又问道：“……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