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作勇者 第21章

“……”

袁歌沉默着，希尔普斯却是露出微笑：“永别了，庶民。我要踏上一条不归的路，为了避免触及不好的回忆，我会清洗我的过去、和所有人告别。威廉是之一，你也是之一。”

第三十五章

希尔普斯坐在玄关上，从容不迫的穿着她的高跟鞋。从袁歌的角度看去，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只能看到，希尔普斯的手掌稳定、肩头镇定，她似乎很冷静。

袁歌自认，他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不该他管的事情，他一件都不会管——就好像看到了格罗姆的作态那样，他觉得这很丑陋，但他没有开口制止、更不会费力劝诫。

即便在那之后，在格罗姆用粗鄙不堪的词语不断的抨击希尔普斯的时候，袁歌也只是默默的听着，不置一词。

但现在，他觉得或许应该做点什么。

新式配方要多少有多少，对袁歌而言无关痛痒的东西，或许可以让希尔普斯少做一场恶梦、少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希尔普斯小姐，你合格了。”

突然的，袁歌说道。

希尔普斯回过头，没有掩饰她面上的困惑。

袁歌两手一摊，接着说道：“你以为威廉什么都没替你做吗？怎么可能！在你为威廉考虑的时候，他也在为你考虑——我是一个真正的魔药大师，威廉之前跪在地上求我帮你一把，但我没有立刻答应。”

“哈？！”

希尔普斯露出冷笑：“庶民，我不得不警告你——你在侮辱正统勇者！他跪在地上求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总而言之，我确认了你对威廉的感情，我打算给你一点帮助。你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希尔普斯沉默着。

她明亮的眼睛审视着袁歌，一句话也没有说。

袁歌又问道：“你研究的方向是什么？我可以随便给你一个配方，但我担心你不理解原理，经不起他人诘问。”

“我研究的是……助眠剂。睡眠是补充体力、恢复精力的唯一手段，很多冒险者无法在冒险过程安然入眠，这固然不算致命，却也确实极大的影响他们的状态。我想研究出帮助冒险者提高睡觉质量的药剂，但一直没有成功。”

很好的想法。

“原始的森林风”、“摇篮之水”、“清灵舒神秘药”，袁歌的脑中出现多种配方，效果都是助眠养神，舒缓情绪。

袁歌又问：“你的主药是什么？”

“灰色的冬眠石。”

“灰冬眠石？那你根本就是选错材料了，吃了冬眠石粉末的人打他他都没感觉，算什么助眠剂？这是麻醉药。”

希尔普斯还有点固执：“所以我添加了其他的东西，专用于限制灰冬眠石的效果。”

“舍本逐末。你可以去研究象牙草，或者是风息石——但现在肯定来不及，三天后就要开始考试。我给你写个配方，你拿去练一练吧。”

袁歌坐在书桌边上，奋笔疾书。

希尔普斯看得疑惑，她弯下腰，刚刚脱下才穿上的鞋子，袁歌已经把清单递到了她的眼前：“拿去吧。”

“新配方药剂？”

“摇篮之水。不单单可以用在冒险途中，日常睡不着也可以服用，它的副作用和后遗效应极小。”

希尔普斯有点不信。

选择魔药师这条道路，当然是因为她本身有一定的炼药才能。在长久的学习中，她深刻的体会到研发新药的难度。

她审视的看着袁歌，说道：“庶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是不是玩笑，你试一试就知道。”袁歌抖了抖手里的清单，“你记住了，我不是在帮你。这主要是看在威廉史密斯的面子上，我跟你是井水不犯河水，以前没往来、以后也没交集。”

“……我当然会试。”

希尔普斯接过单子，穿鞋走人。

……

……

次日，袁歌再度前往风信子培训中心。

这一次，他没有去找格罗姆，而是直接去了实验室，配置了一瓶“强击药剂”。当他把这瓶药摆在福尔马林的办公桌上后，福尔马林的表情凝固了：“这是强击药剂吧？袁歌，这药原来是你做的、你就是龙头村那一位隐居的魔药师？”

袁歌笑道：“我的确在龙头村停留了很久，这瓶强击药剂就是在那时候开发的。”

“啊——”

福尔马林又是沉默了片刻。

他忽然抬头问道：“后天的高级考试你报名了吗？有这一瓶强击药剂在，你是必过无疑呀。”

“有院长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不知道报名应该准备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老夫来帮你操持。欸——袁歌啊，这瓶药的配置过程，能否让我一睹？我分析过强击药剂，实在不明白是怎么配置的。”

袁歌笑道：“当然可以。”

强击药剂是一种战斗用药，喝下之后，可以在体内储存‘火元素之力’，服用者的下几次攻击可以附带一定的火焰伤害。

目前的市面上的战斗辅助药剂，多半是“魔力增幅”和“斗气昂扬”。

这些药剂的效果比强击药剂要强上一些，但是长期服用对身体有一定影响，它们会导致冒险者实力进步艰难、遏制身体潜能开发。

强击药剂解决了这个问题。

它同样是增加伤害，但它没有压榨潜能，而是利用药物中蕴含的力量辅助攻击，对身体的伤害显而易见的小。

一旦推广开来，它必将很快霸占市场——

一个冒险者想要买一种增幅药，他会选择对身体有害的魔力增幅，还是对身体几乎没有影响的强击药剂？

平常时候，肯定是强击药剂；

如果是殊死一搏，那必然是两种全都要。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向实验室，刚拐了个弯，一道火红的身影气势汹汹的冲来。袁歌定睛一看，发现是希尔普斯。

她手上握着一瓶透明的蓝色溶液，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笑容。

院长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哦，希尔普斯小姐，早安。”

“呀？是福尔马林院长！早安！院长，我有了新的研究成果，已经做出了第一个样品——我有自信，这一次我一定可以通过考试！”

袁歌可以肯定，她手上的溶液就是摇篮之水。

但她没有提到袁歌的名字，也没有看袁歌一眼，她接着说道：“我必须要走了……院长，我想把它交给魔药师公会，让他们评估一下我的成果。”

希尔普斯稍致歉意，然后在原地停留了一会。

院长不明所以，他说道：“那么，希尔普斯小姐，再见。”

希尔普斯微微笑着，没有回应。

袁歌也没有反应。

院长有点慌了，他又问道：“希尔普斯小姐？”

“啊、哦。再见，院长。”

她离开了，没有看袁歌的那种。

院长看着她的背影，笑道：“希尔普斯小姐很努力，也很聪明。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研究有了极大突破吧！”

袁歌说道：“吉人自有天相。临考之前有所突破，希尔普斯小姐福分不浅。”

第三十六章

希尔普斯感觉很奇怪。

不。

不是很奇怪，是非常、非常奇怪。

那个叫袁歌的庶民……为什么完全不向她打招呼？

啊啊。

当然。

即便袁歌向她打了招呼，她也不可能热情的回应。庶民和贵族是有区别的，在街上和一个庶民聊得火热，在希尔普斯看来是有失体面的事情。

但是！

但是，袁歌不应该完全不向她打招呼，就算知道会被嘲弄、会被羞辱，他也应该像是哈巴狗一样，摇着尾巴凑上来才对。

要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希尔普斯小姐的美貌和尊贵，当然是因为希尔普斯小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难道说……他对我完全没有兴趣吗？”

希尔普斯想到了一个让她不能接受的可能。

“不，不可能。如果完全没有兴趣的话，他怎么会把‘摇篮之水’的配方给我呢？他一定有企图。”

正思索间，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神色匆匆的走来。他在希尔普斯面前站定，躬身说道：“小姐，您呼唤我？”

希尔普斯将手中药剂交给他，说道：“送到魔药师公会去，问问他们这瓶药是否能通过高级考试。”

“您成功了？”

“不是我的功劳，有人在帮我。”

管家眼神一凝，说道：“小姐做事，向来稳妥。这个人……他很可靠吧？如果这件事不慎泄漏，麻烦可不是一点半点——在高级魔药师考试中作弊，后果不堪设想。”

希尔普斯冷冷一笑，说道：“即便不可靠又能怎么办？我的情况你知道，家族几乎失去了对我的信心，这一次要是再不成功，你就要换个新主人了。”

管家一想，是这个道理。

他点头说道：“我立刻送去公会，小姐还有吩咐吗？”

“我的紫罗兰车驾呢？开过来。”

“是。”

所谓的紫罗兰车驾，是希尔普斯数量车中最大的一辆。四匹白马拉着，车厢通体洁白，没有多余装饰，只是刻着财务大臣家的家徽——

这个家徽，就足够彰显富贵。

希尔普斯登上车厢，入目就是梳妆台和一整个车厢的裙装。两个面色严肃的女仆站在两侧，恭谨说道：“小姐，您要换衣服吗？”

“上次我说的那条在么？那条我说和下次和威廉约会时穿的裙子。”

女仆取来一条紫色的裙子，说道：“小姐要和威廉大人约会吗？”

希尔普斯一阵沉默，说道：“帮我换上。”

财务大臣家的女仆是专业的。

她们替希尔普斯换上衣服，又为她精心打造合适的妆容。一夜未眠的希尔普斯有些憔悴，为了掩饰面容上的黑眼圈，她让女仆画了浓妆。

稍显年长女仆皱眉说道：“小姐，是否太艳了？您之前和威廉大人约会的时候，一般都是极淡的妆容，现在这个……合适么？”

希尔普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张扬的眼影、漆黑的眼线，让她本就称得华贵的面貌更加浓艳。形状优美的嘴唇上闪动着诱人的光泽，鼻两侧的高光使她的鼻梁看上去挺拔异常。

另一个年轻的女仆说道：“这才合适呢。小姐本就是华美的人，现在这么一打扮更是摄人，威廉大人一定会喜欢您的妆容，恐怕会看个目不转睛！”

年长女仆摇头说道：“小姐，您别嫌我多嘴多舌……您现在的打扮不像是去恋人，倒像是见情人。还是淡一点更好，您面容上的憔悴，会让威廉大人更加怜惜你。”

怜惜？

希尔普斯想起袁歌那从来都说不上“体贴”的态度，嗤道：“不，他应该是喜欢这个妆面。我下去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盛装的希尔普斯拉起裙子，小心翼翼的走下车驾。

她再度回到风信子培训中心，迎面正好撞上袁歌走来——

“啊啊，这是天意么？不早也不晚，我刚刚做好准备就碰见了他——嗯，来吧。仰视我的美貌、惊叹我的魅力，然后……跪着舔我的脚吧！庶民！”

希尔普斯抬起下巴、挺直脊背，迈起了优雅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