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半葵
红实果，沉默。
鸢尾左右一看，露出了笑容：“哎呀……袁歌，现在不是寻根问底的时候啦！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呢？”
“嗯……”
转生之种可以被强效的净化术清理，这个世界拥有最强净化魔法的不是别人，就是持有“神大人的拍肩膀”的袁歌。
想必他这么轻轻一拍，问题就可以解决。
可是……
袁歌不是那么的想拍。
老实说，他对红实果没多少好感，救她固然只是举手之劳，但不救她也在情理之内。
不论怎么讲，转生之种是以“恶意”为食的东西，红实果会被选中，肯定有其原因。
若是可以搞清原因，这个原因又是袁歌可以接受的那种，那倒是可以出手协助。
否则就有点不想管。
袁歌沉吟片刻，说道：“这个转生之种，可以被强效的净化法术解除……夜之国有来自永恒神国的神官，是不是可以请他们帮忙？”
另三人对视一眼，鸢尾按着红实果的手掌说道：“试一试吧，总比坐以待毙好。”
“嗯……我还不想就这样死去。”
红实果的语气低沉。
但她的眼里确实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她的眼瞳有坚毅的闪光。
袁歌站起身，说道：“席碧拉小姐，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会让擅长净化的神官来为了治疗。”
“谢谢你，袁先生。”
袁歌转身出门，三姐妹目送他离开。
……
……
袁歌离开红实果等人的房间之后，倒是没急着回自己的房间。他折了个弯，找到了守秘者。
这苍老的婆婆正在凝视桌上的水晶球，水晶球里有流动的画面。
她对袁歌的到来毫不意外，说道：“袁小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哪？”
“说话的方式简单点，不要咬文嚼字的。”
“哼哼——让老身猜一猜，你是为了‘人柱’的筛选条件来的吧？”
“确实。守秘者，您之前说人柱必须是‘恶贯满盈’之人，但我看技能书上的描述，又好像不是这样……只要是、还只能是‘现在进行时的恶意’，才能激活转生之种。”
守秘者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恶贯满盈’的描述并不精确，但是大差不差。只有强烈的、扭曲的、持续的恶意，才能激活转生之种，而有这种恶意的人，一般不会是好人——好人大多会把问题归咎到自己身上。”
第二百九十八章
袁歌看着守秘者，说道：“这么说来，有误判的可能？”
“确实有。”
“您的这个仪式不如你说的那么良善啊。”
“咕嘿嘿——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袁小哥。”守秘者将手按在水晶球上，“不论如何美化，这仪式的内涵都是剥夺他人、造福自身，即便人柱都是十恶不赦的混账，我也没有审判他们的权利或者义务，归根结底，我只是吸食他人骨髓的寄生虫而已。”
你倒是看得很透彻啊。
守秘者移开手掌，桌上的水晶球上现出红实果的模样。
她接着说道：“你到这里来，是为了这个人类少女么？我觉得很奇怪，你既然在乎她，为什么不直接帮助她？我见过你的本领，你可以施展一个效力极强的净化术，吞噬之种会在瞬间被拔除。”
袁歌看着水晶球：“你自称是窥私的隐秘之妖，那么你可以看到一个人的过去。”
“没有人可以在我的面前保守秘密。”
“红实果被附身的原因是什么？”
“我也不会透露任何秘密，我是无情的观测机器，我不会说明任何事。”
“……”
是不是啊？
你不会连你儿子都不告诉吧？
守秘者叹一口气，突然说道：“不单单是人类，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是一样的，因为我们拥有发达的大脑，很多时候都会产生不合时宜的感情。再理性的人也有感性的时候，思维中出现强烈的恶意，很可能不是因为想要掠夺、想要破坏，它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不足够，进而自暴自弃的愤恨周围的事物。袁小哥，你是这样、我是这样，我们大家都是一样。”
“……”
袁歌沉默片刻，抬头说道：“这不算是剧透吗？”
“什么叫剧透？”
“这不算是泄密吗？”
“不不，老身什么都没有说。”
守秘者又“咕嘿嘿”的笑了起来。
……
……
红实果，睡不着。
头脑昏昏沉沉，身体燥热难忍，后背心上一阵刺痛——符印不会造成疼痛，这是她的心理在作怪。到了夜半时分，她依然无法入眠，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
鸢尾和蔷薇也没有睡着。
“……啊。”
一声带着烦躁的叹息，从她的口中呼出。
她毅然起身，将一件羽织披在肩上，穿鞋准备出门。黑暗中，鸢尾和蔷薇同时睁开眼睛。
她们的眼睛明亮，在暗夜中也闪动光彩。
驻扎在多夏村的部队，以黑屋顶的村委会作为指挥部。袁歌等人都住在此处，开门后走不了几步，红实果就来到袁歌房门前。
房间里，还亮着火烛。
红实果站在门口，咬着嘴唇。
她不大明白她来到这里的动机——不，以她的头脑，她是明白她的动机的。
只是不好承认、不能承认。
“啊。”
她低低叹了口气，推开了门。
袁歌坐在床上，正在看书。
红实果稍感意外，问道：“袁先生竟然这么好学？现在这个时候还在看书？”
袁歌合上书，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是在补充必要的知识而已。”
红实果看了一眼。
书名是《莉莉卡的无限界游记》。
她露出笑容，说道：“这本书是两三百年前的畅销书，传说中的贤者莉莉卡游历无限界，写下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到了今天，这本书也是有价值的科普文献，很多专业研究甚至会引用其中的段落。”
“我只是想看看无限界的国家分布，对风土人情不是很在意。”
“哦。如果想了解无限界的势力格局，那这本书有点陈旧——上面的很多国家，如今已经灭亡。”
袁歌也想找本更靠谱的。
但是多夏村是穷乡僻壤，能找到这本书已经非常难得，甚至连一张跟得上时代的世界地图都找不到。
袁歌看着红实果，问道：“身体好点了么？”
“您在说什么呢？头脑昏昏沉沉，现在有条理的对话都让我感到吃力。”红实果在袁歌的对面坐下，“袁先生，我现在来找你们，是为了搞清楚我被吞噬之种选择的诱因。”
“我虽然是正统勇者，大神官也捧着我，但如果你想一个忏悔对象……我认为你还是找白鸽教的正经教徒比较好，他们是专业的。”
红实果露出笑容。
虽然虚荣，却仍骄傲。
“忏悔？不不，我承认，我在某些事上的选择有悖道义，但我从来不把自己定义为‘正直的人’，因此我不会忏悔。一旦我对过去的所作所为产生了‘忏悔之心’，那么我等于全盘否定了我自己。”
“……”
袁歌沉默。
红实果看着沉默的袁歌，接着说道：“我想搞清楚诱因，即便要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好吧！
袁歌换了一个坐姿，他说道：“我刚刚跟专业人士咨询了一下，知道了更多的，关于‘转生之种’的情报。红实果小姐，转生之种不在乎你以前的行径，它只会吸收最近的‘恶意’，自你进入夜之国的国界之后，你有没有情绪产生剧烈波动的时候？”
“……”
红实果，沉默了片刻。
她抬起眼睛，说道：“在知道威廉史密斯不是正统勇者之后，我曾产生了对他的愤恨，莫非这就是原因？”
“为什么愤恨？”
“啊，这当然是因为他欺骗了我，我把一些精力分在了他的身上，他本不应该得到我的关注。”
“如果仅是这样，转生之种是不会被激活的。必须是强烈的、持续的、扭曲的恶意，才能唤醒你体内的炸弹。”
“嗯——”
红实果思考着。
她微微蹙着眉，很久之后才说道：“那个马列托托？大约在三天之前，那个马列托托很露骨的看着我的胸，我当然感觉他的目光特别下流，很想狠狠揍他一顿。”
袁歌抖着腿：“您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看你平时的打扮，估计也不会太在乎别人用露骨的视线看你。”
“才不。讨厌的人盯着看，我会产生生理厌恶的。”
“换一个更加合理的，再说不出来就请你回吧，我帮不了！”
这一次，红实果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才看着袁歌，说道：“那我想不出来了……可能，是因为袁大人您不喜欢我，让我感到不满了吧！”
袁歌点了点头：“确实，这个靠谱。”
“噗嗤——哈哈！袁先生，自恋也该有个限度。”
红实果笑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红实果笑了，但袁歌没有笑。
他是认真的。
他看着红实果，说道：“正视自己的内心，席碧拉小姐。你有了答案，你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就是答案。”
“……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我就说个明白。”
咚、咚、咚。
袁歌拿起桌上的三个茶杯，依次摆在面前。
他左手中指点在第一个杯子上，指骨中的“天工”瞬间发动，在一阵变幻之后，玻璃水杯熔融凝聚，变成了一个缩小的鸢尾。
“鸢尾，圣城三朵金花之一。她生性癫狂，不受约束，与你和蔷薇·希尔普斯完全不像。她张扬的个性来自于她的才能，她被誉为‘冠位之才’，白冠法师伊凡诺夫亲自收她为徒，她是一个出类拔萃的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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