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半葵
大约瑟很无语，德利士更无语。
他自以为他对代理家主的评价已经很低，想不到这个代理家主比他想象的更加愚钝。
现在的情形，是袁歌占尽优势。
你不老老实实给出一个合理的补偿方案，反而让袁歌开口要补偿。
那袁歌能放过你么？
你不会指望袁歌哈哈一笑，说：“马纳家族我向来敬佩，看在您的面子上，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约瑟先生摆桌宴席，然后自罚三杯，我们大家就当无视发生过”吧？
“哦呵呵呵——在我闭关的日子里，看上去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微妙的气氛下，一道苍老却依然中气十足的笑声忽然传来。
袁歌转头看去，看到一个白发老头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他的体内澎湃着强横的魔力，连110级的袁歌都生出了浩瀚之感。
是个高手。
德利士躬身，叫道：“老爷，您怎么来了？”
老者说道：“我要是不来，这件事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大约瑟，你退下吧，让我来和袁先生交涉。”
大约瑟低着头，面上惴惴不安：“是的，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
袁歌本着尊老的优良传统，站起了身：“老先生，您好。”
“请坐，袁先生。我闭关期间，听闻伊凡诺夫和一个小年轻玩得很不错，今天看到本人，果然是气度非凡、一表人才！老夫怒江公·马纳，你听过我的名字吗？”
“没有。”
“……哼。连老夫的名字都没听说过，你小子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惭愧。”
怒江公在椅子上坐下，说道：“斯卡努帝有两个宫廷魔法师，一个是伊凡诺夫，另一个就是我。外头都说伊凡诺夫是斯卡努帝最强施法者，伊凡诺夫却是不敢胡乱自诩，那是因为老夫拥有不下于他的技巧和力量，他不敢！”
袁歌问道：“阁下莫非也是魔术十二冠之一？”
“不是。”
“那你哪里来的自信啊？白冠法师最近完成了一个究极魔法，你还不知道吧！”
“哈哈！十三面体嘛，确实厉害，现在是他稍微强我一点……输人不输阵，我心里这么觉得，嘴上却不会这么说。”
怒江公靠着椅背，抬头看着凉：“你是凉小姐吧？”
凉有点紧张：“是……”
“我的孙子是个杂种，他死有余辜。”
“……”
凉，沉默。
她谨慎的看着怒江公。
袁歌接口说道：“有一说一，确实。怒江公老先生，我今天到这里来，是要补偿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没什么好说。这件事是我们做错，我们会在小范围内公开内情，凉小姐无罪，她以后可以自由的行走在斯卡努帝。与此同时，我们会给出补偿。”怒江公的语气异常干脆，“夜之国没有先进、完善的魔法师训练体系，马纳家族会前往夜之国建立魔法师培养系统。”
怒江公递来一直拿在手上的文件。
袁歌翻开一看，有点看不懂。
文件开头，是对夜之国魔法水平的简单分析。
长久以来，斯卡努帝官方一直有意压制夜之国的魔法技艺。禁止夜灵在斯卡努帝各大学院、培训机构学习魔法技术，限制高等级魔法师和夜之国人的接触，重要的魔法素材禁止进口，在长达五百年的时光中，夜之国的魔法师一直是全无限界最少，魔法水平也十分落后。
如此长时间的封锁，并未引起夜灵们太大的抵触。
这是因为夜灵本身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种族，她们天生拥有潜行技能，身体柔韧性好、肌肉爆发力强，个个都是刺客方面的大师。
几乎没有夜灵会放弃自己的先天优势，转而进行魔法修炼。
但根据怒江公的调查——
夜灵拥有不俗的魔法天赋，可以学习魔法的夜灵，在比例上远远超过人类。
袁歌翻了翻文件，问道：“如此详尽的资料，怒江公大人蓄谋已久。”
“什么蓄谋已久？说话真是难听！这叫未雨绸缪！”怒江公一脸不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圣城御八家这个头衔看似稳如泰山，实际上已然摇摇欲坠。白冠法师压了我一辈子，马纳家族失去了最大的特色，我本以为下一代会好起来，但现在看来……”
怒江公露出凄凉的微笑。
“年轻一代中，马纳家没有天纵之才，而护国公家的鸢尾小姐却又是一个冠位之才！我也不瞒你说，马纳家族已经在走下坡路，我再不穷极思变、再不另谋出路，恐怕马纳家族只剩下一条末路。夜之国虽然是附庸小国，但我到了那里，必是座上嘉宾！”
袁歌点了点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怒江公气度森严：“正是如此。”
第二百四十七章
怒江公提出的补偿方案，无疑极具诱惑力。
这固然是怒江公已经有的战略部署，与其说是对凉的补偿，不如说是顺水推舟。不过，若是凉小姐亲自面见夜之国的女王陛下，将这个契机给予，那么毫无疑问的，她会成为夜之国的功臣。
袁歌说道：“很美妙的方案。怒江公老先生，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夜之国请缨？从你的调查报告看，夜之国的高层有意发展魔法技术。”
“这种事只能偷偷摸摸的来，老夫要做的，是斯卡努帝禁止的事情，因此一个可靠的中间人是很必要的。凉小姐一百级的人物，在这夜之国算是最一流的高手，她来牵线搭桥，十分稳妥。”
“既然是犯禁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怒江公笑道：“伊凡诺夫说你可靠，我相信他的判断。”
“你和白冠关系很好？”
“你难道以为我和白冠是仇人？别闹了，我们俩惺惺相惜，就算有分歧也只是学术上的分歧而已。”怒江公站起身，“若是可以，你可以派个人过来知会我一声。老夫闭关已有五年，圣城的人几乎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我随时可以动身前往夜之国——以一个隐秘的方式。”
袁歌也站起身：“理想的补偿，对吧凉？”
凉一脸正直：“我相信袁大人的判断。”
干吗？
是给你的补偿，又不是给我的。
凉越狱之后，哪里都不去，直接去了夜灵工会。这说明她心里对夜之国是有归属感的，发展魔法技术不但对夜之国是大大的利好，对凉来说也是天大的富贵，以三年自由换取一个光明的未来，即便刻薄如袁歌，也找不到毛病。
这是大好的交易。
他和凉告辞，德利士送到了大门口。
这老管家倒是忠心耿耿，临别前，他说道：“袁先生、凉小姐，那件事真的万分抱歉……如有困难，你们可以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帮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袁歌的态度好了非常多，他说道：“德利士先生，您太客气了！我对今天的交涉非常满意，怒江公大人是一个厚道的人。”
“您能满意，那是最好。”
德利士想安排车驾送袁歌回去，袁歌表示他有车马。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马车停靠的地方。
袁歌转头问道：“凉小姐，你对这个交易还满意吗？”
凉露出温柔的微笑：“袁大人肯给我出头，我已经心满意足……大人，你刚刚非常帅气！敢对着那样的大人物咆哮，一步不让的为了出气，我、我……很开心。”
“我问的是，你对他们提出的补偿满意吗？”
“啊，那个的话，大人满意我就满意。”
什么鬼……
今天才刚刚认识，为什么忠诚度一下子这么高？
最关键的是，袁歌的左脚心没有痒。
这个夜灵，好像说的是真心话。
我是不大懂你们夜灵啦，但是感觉好卑微喔。
袁歌本来想直接回家，不过怒江公提出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补偿方案，于是又折回夜灵工会，将事情告知。
岚会长听得一愣一愣，再三确认道：“袁歌，你是说——怒江公要亲自前往夜之国，为我们建立魔法师培养体系？”
袁歌点了头：“他是这么说的。”
“这……”
“你觉得如何？要是不合适，我现在就回绝他。”
“别！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岚会长站了起来，“我到斯卡努帝二十年，国内的大人们年年要求我看看是不是能请一个高等魔法师回去，我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现在——”
斯卡努帝明文禁止的事情，普通市民都不会轻易触犯，更何况是待遇好、地位高的魔法师？
虽说魔法师的历史地位不断下跌，但高级魔法师依然是大爷，在国内好吃好喝的住着，凭什么去夜之国冒风险。
现在一个高级魔法师，而且是怒江公那种级别的人开了尊口，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岚会长说道：“这件事我立刻安排，怒江公那边我会亲自去接触。如果顺利的话，三天后和您一起上路，您看可以吗？”
袁歌点了点头：“我没有问题。”
……
……
虽说新收了一个凉，不过她身上有任务，不能不去夜之国。
如果让响留下，恐怕会被她年幼的心灵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001现在正在奥莉安娜身边，它庞大的数据处理能力可以胜任助手职位。思来想去，袁歌绝对造一个功能简单的家政机器人，让003控制着打扫房间顺便看家。
如此三天之后，出发的日子终于来临。
岚会长已经和怒江公达成了协议，这一次前往夜之国的车队会被伪装成一个商队。
足足十辆货车一字排开，车厢中装满了斯卡努帝的特产丝绸。
这个丝绸，就是蚕丝加工而成的锦绣罗缎。也如同古代中国一样，斯卡努帝的丝绸是独一份，这是无限界的奢侈品，不论在哪一个国家都卖得很好，甚至在千年前很受魔王们的喜爱。
十辆货车中，有四辆秘密装载着各类必须的魔法素材或者器具。
这些东西都是斯卡努帝明文禁止流向夜之国的违禁品，这一趟旅程，实际上是走私。
怒江公送佛送到西，非但提供了这些违禁品，而且连商队人员都是他的心腹构成，更是假模假样的雇佣了一队护卫，自己也混在其中，与袁歌、响和凉一起充当搭便车的旅人。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车队启程。
怒江公穿着粗布大袍，缩着腿坐在货车上。他看着袁歌，说道：“袁先生，这段时间要伪装成我的孙子，真是委屈你了。”
袁歌乐了：“我没听说这个设定，是临时加上的吗？”
“这都是为了隐藏身份。”
“那不行，要不然你叫我一声爹吧。”
“我老了这么多，你让我叫你爹？”
“我受得住，您尽管叫。”
“……臭小子，要不是担心身份暴露，我现在就给你一发红莲炎弹。”
袁歌说道：“也就爸爸孙子的了，就当是偶然相遇的路人吧。”
“也好。”
第二百四十八章
车队很普通的前进着。
夜之国在斯卡努帝南方，商队要走半个月才能离开国境，然后再走三天，才能抵达夜之国的领土。如此一算，就算是一切顺利，回来估计都是五月份。
异世界的时间真是不值钱。
斯卡努帝治安很好，但到了穷乡僻壤，依然还是有流匪盘踞。大城市的监控力度和现代地球相差不大，但那些魔法手段明显无法全境，低风险的犯罪难以杜绝。
除此之外，因为商队中有违禁品，所以最好是避开大多数的关卡。
拟定的路线中极少走治安稍好的大马路，反而是哪里人少走哪里、哪里危险走哪里。
雇佣来的护卫见多识广，一眼看知道这支队伍恐怕不是“贩卖丝绸”那么简单，也是因为他们见多识广，所以他们不会乱说乱问。
雇主给了足够高的价钱，拿了钱还不闭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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