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作勇者 第144章

“打算？这还用说吗。第一步是取回身体，第二步是取回名誉，冻土之国尼诺克固然是因我而亡，但我也是受人蒙骗，我不会平白无故的背负所有责任，我会向世人证明我的清白。”

“哈……”

这似乎，不容易。

这种陈年往事，哪个人说得清？

更关键的是，利益相关者恐怕都已经死于非命，这世上还活着的人多半不会关心，也很可能不愿意倾听黑冠的辩驳。

说白了。

在乎这件事的，可能只剩下黑冠法师一人。

袁歌又问道：“你想复仇吗？对最古魔王复仇。”

“哈？你一个魔王在跟我说些什么？袁歌，我很感激你帮我取出了魔之心，但你现在可不能算是我的盟友。”黑冠用很是谨慎的视线看着袁歌，“不如说，我甚至感觉未来有一天，我不得不和你战斗。”

袁歌也不反驳：“时间会证明我站在哪一边。”

黑冠笑道：“我现在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

那就……

慢慢来。

要处理的事情有一堆，袁歌本来还想和白冠商议一下肃清飞蛾结社内部奸细的问题，现在连他的师父都是最古魔王的弟子，白冠那老头看上去受到了极度严重的打击，能不能再振作起来、组织的未来何去何去，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而袁歌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变局将至。

八大魔王宫落地之后，现在的世界结构必然受到严重冲击，恶魔这个强力的种族下场，持续了千年的和平有很大可能土崩瓦解。

在命运的浪潮之前，任何人都是渺小的，但每个人都会有自身的立场。

是人类，就是恶魔的敌人；

是恶魔，就是人类的对手。

这是基因上、文化上、认同上的不一致，这是自然而然的选择、是难以避免的天然对立。

但袁歌，非常特殊。

这特殊不单单因为他是一个“持有魔之心的可以使用神力的勇者”，更因为他是一个穿越者。

他没有立场。

人类也好，恶魔也好，袁歌无法从他们身上感到亲近，他来自地球。

魔王宫坠地，对于无限界的人类来说可能是“日寇侵华”，但袁歌无法感同身受。

这个世界是谁的，他根本无所谓。未来在袁歌的面前延伸出无数个选择，白冠法师、辛德瑞拉本来应该成为袁歌的引路人，但最古魔王或许蓄意、或许随意的布置摧毁了他们，已经没有人可以给袁歌建议。

能做决定的……

只有袁歌自己。

“叮——”

邮件提示音响起。

袁歌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他还有一个“神使”的身份！

啊……

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不想为魔王服务，又对无限界的人类帝国没有归属感，但袁歌还是可以以“神使”身份自居，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第三方啊！

这么想着的他，打开了邮件——神大人发来的邮件。

“嗨嗨——这里是神大人喔！

哎呀，最近一直在打游戏，连神界的时间都忘记了，不要说是其他位面的情况。那么那么，袁歌，距离上一次联系过了多久呢？”

已经过了半年了！

你这个神到底靠谱不靠谱？

你的手下还在打生打死啊！

“总而言之，你做得很不错，我非常满意！哎呀——一下子得到了两颗魔之心，距离完成任务只剩下百分之六十咯！

加把劲！

袁歌你可以的！”

“欸——这一次发来邮件，是因为观察到你好像有所迷惘。迷惘，是大敌。

不论是怎样的生物，但凡没有目标之人，那最终一定会变成碌碌无为之辈。

你知道吗？

在地球上有一类名为‘滤食生物’的物种。它们没有眼睛、没有四肢，也没有思维，它们身上最精密的部位用来滤食的口器，但那结构其实比一根火柴还要简单。从出生到死亡，它们永远都只是趴在海底重复进食、重复消化。”

“你觉得，那算是存在过吗？”

其后，是一大段空白。

神大人似乎是想给袁歌思考的时间，她在信件中留下了巨大的空白，袁歌往下拉了好几次，才重新看到文字。

“当然算存在过！即便以智慧生物的角度看，滤食生物的存在是诡异的、无价值的，但对它们自身而言，那就是它们的目标。”

“它们没有思维，所有的行动都出乎本能。它们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族群，奥陶纪大灭绝、泥盆纪大灭绝、二叠纪大灭绝，地球上的无数次灾难毁灭了无数生物，无数称霸一时的生物销声匿迹，但这种身体结构简单至极、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的东西却存活到了现在，这里面难道没有值得思考的东西吗？”

“足够单纯，就足够强大。”

“滤食动物没有别的想法，它们的身体完全没有可以称道的长处，一切演化都只是为了安安心心的在海底滤食。袁歌哟，你呢？你可以不受影响的，所有行动都只为了完成一个目标吗？”

“即便，那个目标在别人看来是诡异的、无价值的。”

信件至此，戛然而止。

神大人想到什么说什么，喋喋不休一大堆，最后却也没有给袁歌指一条明路。

干吗啊？

要我自己想是吗？

“……”

袁歌关闭了信件。

黑冠法师困惑的看着他，问道：“你手指在那里点点点、点什么？”

袁歌一本正经：“我刚刚和一个高等存在交流了一下，获益匪浅。”

“哈……”

神经病！

黑冠法师狐疑的看着袁歌，她发现他的眉头确实舒展了不少。

神大人没有给出答案。

她只是让袁歌别迷惘，只管做自己想做的；

袁歌也不需要答案。

他为难的，只是眼下局势错综复杂，人际关系乱到他无法周全的处理。

但他其实有自己的见解——

白冠法师是好人、辛德瑞拉是好人，最古魔王可不算什么好人。包括她在内，其他一切想要挑起战争，试图用暴力、死亡和恐惧成就他个人私欲的，不论是人类还是恶魔，都是敌人。

袁歌不认为他有拯救世界的力量。

但他决定先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一下。

第二百三十五章

红实果回头想想，总感觉一个月前的遭遇有如梦境一样失真。

突然被俘虏、突然被解决。

名为“暗影”的组织名动天下，执行首领“奥莉安娜”的大名更是传遍了天下，她不但接管了整座自由之城，城内的“八恶三极”十一匪首尽数被她手刃，宣称要将自由贸易之都改变为“零犯罪”的自由之都。

红实果等人，也是被这个暗影组织解救。

这个组织出现的一瞬间，斯卡努帝情报部门立刻行动起来。

只不过，以前无往而不利的情报部门在这时候哑火，他们全体出动，却是连暗影组织的半点消息都找不到，除了奥莉安娜之外，他们甚至找不到第二个成员。

这怎么可能？

一个杀死八恶三极，斗败黑冠法师，最后还把一个高阶魔族杀死的组织突然出现已是骇人听闻，斯卡努帝情报部门费尽全力却无法得到任何和这个组织有关的清白，更是耸人听闻。如此强大的组织，难道还能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么？

情报部门没一点消息，红实果心中却有猜测。

她的好姐妹，蔷薇·希尔普斯好像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只不过，每一次红实果试图询问相关信息的时候，希尔普斯总是一幅高深莫测的模样顾左右而言他，丝毫不肯透露情报。

啊啊。

真想严刑拷打她一下！

希尔普斯不说，红实果也有自己的推论。

奥莉安娜这个“执行首领”的职位就很可疑，按照推断，是不是还有一个“实际首领”？

这实际首领会是谁。

奥莉安娜本身拥有极强的能力，这世上能降服她的人恐怕不超过十指之数，红实果不认为随随便便出现一个人就能骑在她的头上。但有一人，虽然丝毫不能打，但确实让奥莉安娜心悦诚服的拜倒——

袁歌。

如果袁歌是暗影的实际领袖，那希尔普斯会成为暗影的成员也就不足为奇。

红实果靠在椅背上，仔细回忆和袁歌相处时的细节。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在温泉山庄里和他接吻的画面。

“……”

这个叫袁歌的男人，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以至于每一次想到他，红实果就只能回忆起那个让她感到尴尬的场面。

“我或许应该找个机会，稍稍接触一下袁歌。”

红实果正这么思考着，忽然有属下敲门入内，行礼说道：“队长，嫌疑犯交代了。大英仙座的老板和首席锻造师龙锤·奥利奥声称发现新型淬毒法的人是一个叫‘袁歌’的过路青年。”

“谁？”

红实果，微微一愣。

数天之前，圣城发生一起恶性恶性伤人事件。一个普通人手持匕首，杀了一家七口。

根据尸检报告显示，这个人持有一种淬毒武器，这种武器异常诡异，只要在人体上划出一个小小伤口，强烈的毒素立刻会麻痹伤者肌肉。嫌疑犯归案之后，红实果见到了这种武器，并查清了来源——

熔炉堡的装备店，大英仙座。

以往的淬毒武器，要么需要法力进行驱动，要么就是毒素效果不明显。而这种武器的可怕之处，在于一个普通人也能完全发挥它的效果。

杀人犯仅是一个普通人，而那一家七口中却有一个职业者，还有四个年富力强的成年人。

本应悬殊的力量差距，在那普通人突然偷袭之后完全逆转，杀人犯红了眼睛，最终酿成了这灭门惨案。

红实果当机立断，决定彻底杜绝这种危险武器的生产和销售，于是大英仙座的老板和首席锻造师被请到了这里。

属下说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开发出了这样的武器，队长也觉得很意外吧？我们查过了，这个袁歌好像是近一年内刚刚成为高级魔药师的知识分子。他在魔药学上有建树，对附魔有一点研究也不足为奇，队长，您看是不是可以批捕？我们的人已经守在袁歌宅邸附近。”

“啊……”

这个，应该抓。

红实果问道：“袁歌和这件事还有什么联系吗？比方说，大英仙座生产一件这种武器，是不是要给他一定抽成？”

属下摇了摇头：“没有相关协议，袁歌白送了这个配方。据龙锤·奥利奥交代，袁歌大师是大才，这个作品是他的随手之作，也像是丢垃圾一样丢给了他们。”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