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痴狷狂人
老头看了一上午热闹,早就存了一肚子事,有人向自己发问,哪能不摆摆谱?
他指了指不远茶馆,说道:“爷们儿,进茶馆儿说吧,干讲多费嗓子啊!”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走进茶馆,要了一壶瓜片,又点了几碟香干胡豆,两人这才摆开龙门阵。
老头喝了一口热茶,指着人头涌动的前门大街,慢悠悠说道:“这事儿你问别人,还真不一定清楚,也就爷们儿有关系,这才知道里面的道道。”
年轻人态度放的很低,帮老丈添满茶:“在下孤陋寡闻,还请老爷子指教。”
年轻人洗耳恭听的态度,老头相当满意,于是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了起来。
“如果你问一般人,最多告诉你,这事是昨天出的。但爷们儿是谁?满京城认得的人,那是海了去,也只有我才知道,这事儿出的早了。”
老头夹起一片香干,嚼吧嚼吧吞下肚,这才继续道:“这事儿的苗子,就是正白旗占了镶黄旗的地,但镶黄旗哪有那么好惹?
镶黄旗旗主,可是咱大清第一勇士、先帝御赐巴图鲁、三朝老臣、太子少保、天下兵马大元帅鳌拜鳌大人。
鳌大人南征北战一生戎马,怎么可能对苏克萨哈忍气吞声?事发之后,他出言警告之后,见正白旗仍不收敛,就将苏克萨哈给抓回府了。”
年轻人呆了呆,弱弱问道:“老爷子,苏克萨哈大人,似乎也是先皇钦定的辅政大臣吧?鳌大人敢做这种事?”
“怎么不敢?”
老头瞪了瞪眼睛:“抓苏克萨哈算什么?好叫你这酸丁知道,鳌大人不仅抄了苏克萨哈的家,还把他打死了。”
穷秀才一愣,似乎是三观受到了莫大冲击。
四大辅臣,竟然自己打起来,还搞出人命了?
他揉了揉耳朵,下意识问道:“这么大的事,皇上怎不管吗?”
老头得意一笑,说道:“管了啊,所以驾崩了。”
噹!
茶盏落地。
年轻人震惊道:“老爷子,你的意思是,鳌大人——把皇上杀了?”
“不错,就是昨天的事。”
老头老神在在咪了一口茶,这才说道:“昨天皇上召鳌大人进宫,应该是帮苏克萨哈说了情,想让鳌大人服软。
不过鳌大人可是三朝老臣,死人堆里滚出来的豪杰,一个小孩儿哪儿压得住他老人家?”
“不可能!”
年轻人失声道:“我大清君圣臣贤,将士上下一心,怎么可能出这种事?我不信!”
老头瞥了年轻人一眼,鄙夷道:“将士上下一心倒是不错,君圣臣贤就不见得了。”
穷秀才双目无神,依旧没回过神来,似乎还沉浸在震撼中。
他嘴中喃喃道:“辅政大臣、太子少保,怎么会杀皇上呢?我不信、我不信......”
老头余光一扫,见周边饮茶人早已停止交谈,都竖起了耳朵听自己说话。
他心中极其得意,冷哼一声讥讽道:“我看啊,多半是皇上拉了偏架,怠慢了镶黄旗,不然鳌大人怎么会动手?
要我说,鳌大人罪不至此,他老人家天生神力,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
说不定就是气急了,随意碰了皇上一下,谁知道皇帝这么不经打,直接吐血死了?”
穷秀才猛一拍桌子,高声道:“君臣有别,鳌拜再怎么三朝老臣,那也是臣子、是奴才,怎么能碰皇上呢?”
老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小子是汉人吧?你说的这些狗屁,都是汉人的糟粕,我们旗人可没有。
我大清武德充沛,向来是谁拳头大听谁的,议事的时候起了争执,当场打一架也是可能的。”
说到这里,他摇头晃脑叹道:“我大清太祖皇帝、太宗皇帝、成宗皇帝,哪位不是马上取天下?
世祖在位前几年,有成宗余威震慑,也还有模有样,不过也就好了六七年,他就开始乱来,甚至还想去做和尚。
这么一看啊,治天下还得武德在先,嘴上没毛的小娃娃,就是靠不住!”
见老头大言不惭,妄自非议多位先皇,年轻人已经有些后悔。
我也是嘴贱,问这老东西干什么?
不过虽然他决心不再开口,但却管不住旁人的嘴巴。
邻桌一人忍不住问道:“老爷子,您是见多识广的,不知道鳌大人最后怎么样了?”
老头撇了撇嘴:“还能怎么样?死了呗!鳌大人打了皇上还不够,又跑到慈宁宫想侵扰凤驾。”
什么?
鳌拜和太后!
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就不困了啊!
众茶客眼中放光,开始起哄架秧子,都叫老爷子快说。
老头也是吃过见过的,众人这个德行,哪不知道这些人想听什么?
他终究没让众人如愿,一挥手不耐烦道:“有什么好说的?鳌大人闯进慈宁宫,然后被太后心腹太监打死了。”
众人下巴掉了一定,面面相觑道:“螨清第一勇士,被一个太监打死了?”
老头冷哼道:“这还有假?那个太监叫小春子,年纪二十出头。
我女婿在宫里当差,当场看到他砍了鳌大人的头,我还能扯谎不成?”
见众人质疑自己,他也没多解释,拎着鸟笼子就往外走。
临了,还来了一句“我和你们说得着么?”气的人肝疼。
看着老头的背影,穷秀才觉得脑子混乱无比。
顾命大臣杀了顾命大臣;
顾命大臣还杀了皇上;
顾命大臣又被太监杀了。
我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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