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痴狷狂人
旗山最多就百丈高,周遭山势并不陡峭,进山的路还被苗人挖宽过,因此走起来不怎么吃力。
疾步走了约一炷香的功夫,眼见着到了旗山山脚,陈冲忽然发现,上山的人竟然变多了。
这些上山的人中,有的作货郎打扮,有的作行商打扮,还有的依旧身着飞鱼服,丝毫不掩饰自己东厂番子的身份,都不约而同往山上去。
他远远坠在人群后面,通过反复观察、仔细比对,终于发现普通人中掺杂了东厂番子。
得到这个结果,陈冲并没有欣喜,因为这证明东厂的人,确实已经找到了林镇南的真实踪迹。
说实话,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陈冲宁愿自己主动出击,掌握行动的主动权,怎么也好过被人瓮中捉鳖。
更何况,就己方力量来看,即便有自己和岳不群,要事被东厂番子给围上,还真不一定干得过长火枪。
对这些为虎作伥,不把人当人的家伙,陈冲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番子砸进水中,噗通一声溅起好大水花,也将陷入呆滞的艄公惊醒。
老头一脸惊恐看着官军落水处,,艰难的咽下一丝唾沫,噗通一声冲那杀人凶手跪下,低着头叫道:“大爷饶命啊!”
陈冲郁闷至极,我长这么斯文,怎么就是不信呢?
只得耐心解释道:“老伯你快起来,我不是水匪,也不是强盗,不做杀人越货的勾当。”
刚刚亲眼目睹一场屠杀,老头哪里肯信陈冲的话,只是赔笑道:“我知道,大爷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好汉,今天的事小老儿什么也没看到,只求好汉能高抬贵手!”
陈冲无奈道:“罢了,我也不管你信不信了,赶紧开船,没工夫在这儿耗着,我还要去旗山办事。”
见他确实不像要动手,艄公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跑去船尾摇橹,生怕陈冲反悔一般。
几个樵夫的反应慢了半拍,听到艄公的叫嚷,这才惊醒了过来。
他们没什么见识,只是不约而同扑倒在地,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为首那汉子还有些胆气,虽然依旧畏惧陈冲,比起比同伴强了不少。
他将鞋脱下,从鞋底抠出藏好的铜板,随即捧着铜钱将手举过头顶,膝行上前道:“好汉爷,俺们都是苦哈哈,身上没几个钱,家中又有老小要养活,这些钱俺们都给你,只求好汉爷放俺们一马,也免得家里孤儿寡母没了着落。”
操,还说不清了?
“就这几个钱,你自己收着吧,渡河!”
没好气翻了个白眼,陈冲也懒得继续解释,挥手示意几人起身,一屁股坐回老地方,抱着琴盒假寐起来。
“就这几个钱,你自己收着吧,渡河!”
没好气翻了个白眼,陈冲也懒得继续解释,挥手示意几人起身,一屁股坐回老地方,抱着琴盒假寐起来。
第243章 083.误会
旗山。
长长的迎亲队,在山腰迤逦而行,十数乐手敲锣打鼓,吹着唢呐竹笙,演奏着风格迥的曲子。
一个皮肤黝黑、颧骨高耸的年轻男子,满脸志得意满的笑容,骑着一匹白马走在队伍最前。
他身着苗族盛装,腰间挎着银鞘宝刀,不仅头上插着花,胸前还捆了一朵红绸扎成的花,一看这打扮就知道他是新郎。
新郎身后并不是新娘的喜轿,而是十二个袒胸露怀、体格健壮的苗人,这些苗人两两一组,抬着硕大的箩筐,箩筐中装着新娘家的嫁妆。
箩筐四面和顶上,贴着红底黑字的“囍”字纸帖,从那弯成拱桥的扁担来看,这家小姐的陪嫁就少不了。
队伍最末还有十几个挑夫,其中六人也挑着箩筐,不过他们的箩筐小一些,筐里装的是米、酒、糖、茶之类的生活物品。
至于剩余那些人,则挑着一只只竹篓,篓子里装着鸡、鸭、鹅、猪等活物牲畜,这些东西都是新娘的陪嫁。
挑夫后面还有数人,他们肩头扛着喜牌花旗,虽然打扮的也颇为喜庆,目光却四处乱瞟,显然注意力并不在眼前事上。
从其腰间弯刀来看,就知道这些显然是新郎的朋友,专门请来帮忙护亲的兄弟。
虽然这个年月抢亲的不多,但打着抢亲的名义,实则为了勒索钱财的并不少。
新娘的花轿在队伍正中,这顶轿子与其说是花轿,还不如说是凉轿,除开轿子上缠的绢花、红绸,和一般的竹凉轿、滑竿并无太大差别,一样的四面透风。
花轿旁围着六个小孩儿,分别是三男三女,这些娃娃穿得花花绿绿,就跟庙里菩萨身旁的金童玉女似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吉祥喜庆。
他们手里提着竹篮,篮子里装着桂圆、大枣、核桃、果脯、米糖,嘻嘻呀呀一边走一边打闹,还时不时偷吃一块篮子里的东西,轿子里新娘见了也只笑笑。
新娘一身大红吉服,头上戴着一顶银冠,脖子上挂着一条繁杂精美的银项链。
这些首饰本是苗银打就,虽然轻便但却锃光瓦亮,让人一看就觉得银光闪闪、甚是扎眼。
但在这位新娘身上,这些银饰不仅没有喧宾夺主,反而让这位国色天香的新娘看起来更显白皙。
新娘脸上没有新婚的喜悦,即便银冠上挂着流苏,周遭看热闹的旅人、跟来讨喜钱的混混,也能在惊鸿一瞥中看到她那不喜不悲的面庞。
新娘那两道的目光,似乎没有放在骑马挎刀的新郎身上,甚至没关注整个迎亲队伍。
借着花轿和银冠的掩护,她默默注视着远处那些行人,似乎那些吃瓜的群众、看热闹的旅客,远比两丈开外那个新郎有吸引力。
“呜尔呜里哇!”
“咣——咣!”
吹鼓手依旧演奏着苗族喜乐,初听这曲子虽然有些闹腾,但只要听一会儿,竟然出乎意料的洗脑。
不过对师从音律大家、自幼学习声乐的新娘来说,这乐曲确实过于粗糙。
注视着远处那看热闹旅客的靴子,新娘收回目光,随即露出一丝冷笑。
东厂番子,不过如此!
揉了揉发疼的耳心,她感觉就这么一回儿,已被闹得有些难受的,心中也开始烦闷。
若不是坛中那些适龄女孩儿,都已扮演过出嫁新姑娘,她也犯不着亲身示范。
看来,是得想个法子了,总扮迎亲队伍也不合适。
正在这时,一串如鹰啼般的尖啸,忽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这啸声不仅尖锐,更是嘘嘘啦啦连成一串,就像被掐住脖子、抵死不从的老鹰,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
新娘皱了皱眉,还在思考这尖啸来自何处,忽燃一个挑夫紧赶两步走上前,低声道:“堂主你看,有人围上来了!”
她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之前那些远远跟随,如围观群众般的家伙,竟然飞快向自己靠了过来。
见此情形,新娘猛地反应过来——不对,那声鹰啸是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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