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和爆肝,砍翻废土 第249章

作者:细胞琼脂

  继续用那装死的态度,过这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就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

  这一切的前提是。

  如果……他从来都不知道路先生的话。

  诚然,自己的实力比起路先生来说,不亚于是天差地别。

  所以,自己过去听到路先生的故事,只是像大多数人一样,羡慕他的神秘洒脱,敬畏他的高强身手,感激他的伸以援手。

  直到今天,他刚刚觉得自己该认清事实了。

  随之而来,却又得知了,路先生孤身引开虫群的事迹。

  哪怕路先生的实力再强,对上成群的血蜘蛛,这也不是个人的实力就能弥补的。

  作为一个外地人,在看到沼泽地的这些红色怪物时,怎么可能不心生恐惧?

  而路先生还是站出来了。

  顶着恐惧,冒着生命危险,站出来了。

  为的仅仅是两个萍水相逢的沼泽民。

  有多少的强者,在面对弱者时还能游刃有余、宽裕从容,一等到对上更强者时,又卑躬屈膝、瑟瑟缩缩。

  如果说,过去的路先生为阿全展示了,什么样的人才算强者。

  现在的路先生,便是告诉了他,身为弱者,该有什么样的坚持。

  相比之下,自己几人之前的妥协,显得是那么卑劣。

  即便素未谋面,阿全还是觉得。

  那位客商的形象已经完全立体起来,他好像一直都站在自己的身后,默默注视着自己。

  给予他教导和鼓励。

  阿全已经完全了解了‘路梦’。

  路先生不再是故事中虚无缥缈的一个人物,他已经成为了自己的目标。

  “那么,如果是路先生在这,他会怎么做?”面罩之下,阿全的目光坚定。

  答案很明显了。

  “如果就这么视而不见,见死不救……若是让路先生知道了,他也会看不起我的吧?”

  年轻人下意识完全忽略了,其实路先生从未听说过他。

  于他而言,‘路先生’只是给了他一个借口。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事,守住那些自己已经放弃的坚持。

  阿全缓缓靠近木楼,脚踩在木梯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作为村中的守卫,他的夜视能力超乎常人,也更懂得哪里是容易疏忽的死角。

  他悄无声息地登上二层,没有急着进屋,而是在走廊上猫着腰检查了一边,确认无人看护。

  头目是只身入村,村里也没想到有人还敢对石鼠团中人下手,就没有加派人手——万一招待不得当,还可能扰了人家的兴致。

  阿全的耳尖微动,没有听到自己想象中的声音。

  屋中的头目和少女似乎都已睡去,这让他既是松了一口气,又颇为揪心。

  他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摸到早已确认好的那枚,顺着锁孔轻轻插了进去。

  这也是身为守卫的便利。

  阿全借机偷了过来。

  这可不是临时起意,下定决心之后,他便一直计划着。

  运气好的地方在于,因为阿烈和阿胜占据了那间牢固的铁皮棚屋,石鼠团头目只能住在这里,用守卫的钥匙还能开门。

  而如果是那间铁皮棚屋,就只有村老们才能进去。

  这也算天意吧?阿全心想。

  他的手很稳,锁舌弹开的声音微不可闻。

  面罩下,阿全的神色一喜,正要轻手推门而入。

  他的手一推,接着,脸上的喜色凝固了。

  房门丝毫未动。

  阿全再次拧动钥匙,锁舌如预料般弹开,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明明门锁已经打开,但整扇门还是像锁死了一般。

  ‘他堵上了门?还是又加了锁……’阿全的脸上一滴冷汗落下,小心地抽回钥匙。

  无论如何,这都说明,住在屋内的那个石鼠头目有所戒备。

  身为石鼠团里的高位者,屈尊来到下属的小村落,周围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予取予求……结果独自一人的时候,他还是这么警惕,丝毫没有被别人的谄媚冲昏头脑。

  这样的谨慎,是阿全在以往的石鼠团暴徒中没有见过的。

  年轻人不由得在心中收起那分暗藏的轻视,更意识到今晚行事的危险性。

  ‘都是以前没有和来过村里的那个锁匠好好学一手,倒是姐姐她很感兴趣……就算不当求生的路子,现在也能派上用场。’

  他皱眉思索片刻,心中回想起路先生的形象。

  ‘想想路先生会怎么做……虽然不太清楚,但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动力,阿全退到另一侧的窗边,准备试探一下这里的路径。

  突地,年轻人的脖颈一凉。

  一柄精钢长刀贴在他的脖颈上,透过薄薄的皮肤,冰寒刺骨。

  ‘被发现了!’阿全的心脏差点停跳,冷汗如开了阀一般泄出来。

  他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被钢刀逼着退下了楼,转入丛林一角。

  他冷静过来。

  自己现在身着的是帮派制服,就算被发现,对方也不能肯定他的身份。

  此刻不立即杀他,估计便是想问明白自家帮派的立场。

  对方身为石鼠团头目,对此一定很感兴趣。

  估摸着对方的视线盲区,阿全的手缓缓下探,就要摸上腰刀柄。

  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给他致命一击!

  如果不敌——

  那就只能以刀剥面,毁去容貌……至少不能连累村人。

  “别动。”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声音虽低,却好似含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下一刻,一抹寒光抵上阿全的额头。

  是弩箭。

  只要阿全再有动作,弩箭就会直接贯穿他的头颅。

  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拔刀。

  阿全浑身僵硬,只得停在原地。

  ……嗯?

  总感觉是好熟悉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所见的却是一个娇小的身影,正举着手弩对着他,眼中闪着愤怒。

  而她的装扮……黑衣蒙面,正和自己身上的这套是一个打扮。

  “……姐?”阿全长大嘴巴,从喉咙间挤出一丝声音。

  这不正是阿梨?

  他的身后,一人将架着的钢刀收鞘,走上前来。

  这人和他们也是同样的打扮,只是身形高大健壮不少,撑得衣服都有些紧了。

  阿伦哥……阿全刚要开口,就被对方示意止住了。

  “你个小兔崽子,跑这里来干什么!”阿梨却是憋不住气,压低声音骂道,“去村门口那问,说你得了痔疮,回家休息了,结果一回家你又没人!伱真有痔疮?看老娘不一脚踢爆你!要不是我们去那棵树下……”

  少女越骂越上头,但最后一提到他们藏衣服的枯树,自觉失言,硬生生停住了。

  “好了,事已至此,也没必要装了。”一边的阿伦宽慰道,“我们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吧?”

  阿全愣愣地看着两人:

  “你们不是说……”

  “你不是也答应得好好的吗?”阿伦也觉有些尴尬,把问题抛了回去。

  空气一时陷入了沉默,夜越发寂静。

  良久,几人不约而同地吐出了一个词:

  “路先生……”

  接着,相视一笑。

  原来,阿全的心路历程,同样在另外两人的心中再演过一遍。

  虽然细微处各有不同,得出却是类似的。

  “总归还是不能坐视不管啊,”阿伦轻叹道,“即便今天放过,相安无事,一旦他们尝到了甜头,猖獗起来,早晚会把算盘打到我们的头上。”

  “那个女孩……救她也是救我们自己。”

  作为亲身和路先生打过交道的他,比阿全更清楚。

  路先生或许不似年轻人们想象中的那般理想良善,但他对于潜在的威胁,绝不会放纵姑息。

  在此基础上,与他合作,对方倒不会让你吃亏。

  从这个角度说,比起其他人,路先生确实算是好人。

  一边的阿梨微微点头。

  “你们……”阿全的心底涌出一股暖流,喉间有些哽咽。

  “好了。”阿伦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回望远处的精致楼屋,“不过你还是太莽撞了,不用急于今晚这一时,可以先探察清楚情况……”

  ……

  密林深处,一行人连夜赶路。

  他们挎刀配弩,清一色的黑夹克与皮裤,裸露的大臂上纹着刺青。

  众人中只有一位中年男子没有佩戴武器,他穿着简单的布衬衫和工装裤,洗得发白,又染上了泥点。

  他神色憔悴,鬓角发白,被帮派成员们簇拥在中间,像是保护,又像是押送。

  一个不留神,中年男人脚下一软,就要磕在路边的树根上。

  “小心啊,钟医生。”一只大手拉住了他。

  那是为首的一个头目,五大三粗,满身疤痕。

  “没事吧?”他看似是在问钟医生的情况,眼睛却一直瞟向对方肩上挂着的医药箱。

  “本来没事,”钟医生冷眼看他,不动声色地把药箱换到另一侧,“你这么一抓,差点就要伤到我。”

  头目讪讪地收回手,只见粗壮的小臂上套着一副布满尖刺的臂铠,用铁索一直连上指虎。

  他又看了看钟医生——虽说臂铠上有尖刺,但也还不至于就这么一碰就戳中了对方。

  头目的心中不禁有怒,这个医生真是不给面子,傲气得可以。

  他真想就这么一巴掌砸死对方。

  只是……头目摸了摸自己的左手,上面的小指稍稍少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