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天南
除了偶尔问一问鳑鲏精和老鼠精的有没有信之外，别的事几乎都不过问了。
这比牛废的还彻底。
牛隔三差五还嚷着要再去龙宫一次，显示出它的上进心。
摇摇头，王铁柱回到房内，从一口箱子内拿出一本镶金镂银的书。
书上有烫金大字：青牛仙人志。
书籍记载，皆为青牛仙人日常。
这是秦河随口交给它除了焚尸以外的一项重要活计——著书立传。
理由很简单，青牛门徒已经越来越具备组织的雏形，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不止是修炼行，农林牧副渔，车船店脚牙，瓷桑盐铁工，各行各业，都有大批青牛门徒的存在。
青牛仙已经渐渐成为普罗大众的信仰，而且还获得了朝廷的正式封赐。
是为人间正神，与儒释道共享人间香火。
与此同时，有些歪门邪道也开始冒充青牛仙的幌子坑蒙拐骗。
如此种种，令秦河不得不留一部书去给青牛门徒们定个调。
坑蒙拐骗还不算可怕，真正怕的是那些歪嘴的“和尚”，冒充青牛仙人的“代言人”鼓噪信众，为己谋利。
在历史的长河中，这种例子比比皆是，代言人的身份更是千奇百怪，有自称神的儿子的，有自称神的兄弟的，还有自称神定继承人的。
种种乱象最终的争夺，就是传话权和释经权。
翻开《青牛仙人志》。
第一段话，青牛仙人三十字格言：
仁爱、忠义、礼和、睿智、诚信、温和、善良、恭敬、节俭、忍让、忠心、孝悌、勇敢、谦恭、廉洁。
第二段话，青牛仙人唯一法嘱：
待本座末法飞升之后，有四不设。
一不设继承者，二不设释法者，三不设门堂阶第，四不另设经言法旨。
是非善恶自在人心，举头三尺有神明。
许多年后，若有人注解、释意、增改本法嘱，皆为心怀鬼胎者，门徒皆可诛之。
一页两段，再后面，便是青牛仙人的行为日常了。
六月十八，青牛仙人探访容州，于西山度灭恶鬼三只，平息容州恐乱，百姓设庙供奉。
六月二十，青牛仙人抵达凉州，行云布雨，解凉州大旱，诛旱僵一只。
六月二十二，青牛仙人翻越曲通山，诛山魈鬼魅一窝，营救童男童女三十九人，百姓感恩戴德，向曲通山跪拜，设庙供奉。
……
八月十五，月圆，青牛仙人于漓江河畔，诛千年水鬼一只，解漓江水祸，往来商旅多有目睹，惊闻青牛仙人之名，争相跪拜。
……
九月初三，青牛仙人于连城城西斩婬猿两只，解救女子六人，当街炙烤，百姓分而食之，以为壯阳圣药。
……
以上这些，一件件，一桩桩，都是爷在外面立下的功德大事。
青牛仙人志有记载，当地有县志还有交口传颂，以后都能一一对的上。
青牛大仙福泽众生，法力无边的形象一下就立起来了。
既高大上，又微接地气。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百姓只知青牛大仙来过，却并不记得青牛大仙长相。
在神秘中就更显高深莫测了。
然而等爷回到京城后没多久王铁柱就发现，这日志没法儿继续往下记了，内容从原来的福泽众生的高大上吧唧一下砸到了地板上，变成了“曲迷”日常。
这是十月份以来王铁柱的记录：
十月初二，青牛仙人闲来无事，勾栏听曲。
十月初三，青牛仙人上午勾栏听曲，午时回来吃饭，下午勾栏听曲。
十月初四，青牛仙人闲来无事，勾栏听曲。
十月初五，青牛仙人上午巡视小陵园，下午勾栏听曲。
十月初六，青牛仙人晌午参加徐长寿二子满月宴，送礼黄皮子毛皮襁褓一张，下午勾栏听曲。
十月初七，青牛仙人闲来无事，勾栏听曲。
十月初八，青牛仙人日高方起，询问鳑鲏精下落后，勾栏听曲。
十月初九，青牛仙人早起反省，近日痴迷于听曲，致焚尸大业坠落谷底，遂闭门思过；下午，勾栏听曲。
……
一句话，没法记。
这要是被信徒看见，肯定得怀疑这本日志是不是被篡改过，恶意抹黑。
青牛大仙如此神武，乃神仙下凡，岂能被庸脂俗粉给迷了心窍？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第598章 凌云观
王铁柱提笔，继续在下面写到：
十月二十七，青牛仙人第三次早起反省，询问徐长寿有无特殊尸体，得知没有后，勾栏听曲。
放下朱砂笔，王铁柱吹干笔迹。
之后犹疑了许久，将这两页纸撕了，复而在上面写到：回京后数月，青牛仙人红尘炼心，无事发生。
……
神仙般舒坦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
这一天，秦河提着鸟笼刚出码头，就见许多人抬头观望，指指点点。
秦河定睛一看，只见天北方向，一道彗星缓缓划过天空，足足持续了二十几息才消失不见，尾部隐约残留有烟迹。
秦河微叹一口气，勾栏听曲的心思顿时淡了下去。
寂法，真的要来了！
就在这几天！
天上划过的，不是彗星，而是即将坠落的古天庭最后的部分，也就是伪神的居所。
但现在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没有解决。
畜生道的仪轨，还未找到。
然而这一次，有如天助，秦河这念头刚起。
码头的另外一端，两匹快马飞驰着从远处本来，奋马蹄疾。
秦河定睛一看，心头顿喜。
两匹快马，前面的是灰米丘，后面则是包着头巾的鳑鲏精。
二妖竟不知何时学会了骑马，看其操控，已然是控马娴熟。
灰米丘眼尖，也看见了秦河，狂奔到近前，叫道：“大官人，我们找到了。”
“在哪？”秦河快步走近。
“在凌云观！”鳑鲏精道。
秦河一怔，此前他倒是动过去凌云观的念头，因为凌云道长给他留了两个字：鲸落。
他对此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见过佛罗和天庭之灵后，便觉的没什么理由去了。
万没想到，冥冥之中的天意注定，还是得去一趟。
没多犹豫，秦河招来了正在骑母牛的兰博基，载上鳑鲏精，有多快跑多快。
祝福术+四腿疾风术+蛮牛冲撞。
兰博基借了秦河三分内劲，码力全开。
那速度，从山的这头一跃，便到了另外一头。
鳑鲏精顶在前面“呼呼”的，脸都给吹歪了。
两千里路程，晌午未至，一人两兽，便来到了凌云观山脚。
直到停下，鳑鲏精还感觉在做梦，因为它和灰米丘从这里回京，可是狂奔了两天两夜，马都累死了好几匹。
秦河抬头打量凌云观，此观兴盛数百年，乃道门三圣地之一。
然而观其庭楼错落，却不免显得有些寒酸，观中只有聊聊数座观堂，其余大多为洞室，全部开辟在石山上。
石山立壁千仞，如一柄利剑朝天。
仔细观瞧，那些洞室看似凌乱，实则成阵法形分布，合乎八卦阵列。
那发光的东西，就在最高处。
秦河没犹豫，驱牛上前，守门道士看见秦河，并未喝止，而是急忙通传。
不多时，四五名鹤发童颜的道长快步来到山前，为首一人口诵道号：“无量天尊，凌云观吴妙真恭迎青牛上仙！”
“真人客气，真人似乎知晓本座会来？”
秦河有些奇怪问，这些人看似脚步急急，实际脸上并无多少意外之色，明显是有所准备。
“不是本道知晓上仙回来，而是我家道祖曾经留过一卦，料定上仙会来。”吴妙真道。
“凌云道长？”秦河眼皮微跳。
“正是。”吴妙真颔首，而后开门见山：“上仙请随我来，本观有一物关乎天地气运，我家道祖羽化前曾留下法旨，言明那物将由您来取。”
秦河一听便知底细，立刻随凌云观一行人直上洞室，来到了凌云观的最高处。
然而秦河微微有些吃惊的是，那最高的洞室竟不是香堂、神殿之类的。
而是一个祭台，上面放着的，竟是一口棺材。
第599章 遗迹之物
秦河是最喜欢棺材的。
然而这口棺材却令秦河感觉有些怪怪的。
它通体玄黑，只有边缘处星星点点的铜绿，还能看出来它是青铜棺的本质。
棺材旁边即无香案，也无遮拦，看其朝向，若是太阳升起，必能照射在棺身上。
看其花纹雕刻，上面大下面小，头重脚轻，像是刻反了。
各种比例看着也很别扭。
而且，没有棺盖。
然而同时吸引秦河目光的，却还有一样东西。
只见棺材上空，此时正漂浮着一个土黄色的圆环。
圆环发出黄蒙蒙的光，缓缓环绕棺材移动，速度很慢。
这便是此行的目标了——畜道仪轨。
仔细去看呃，仪轨上面坑坑洼洼，明显是受到过损伤。
但没有出现断裂，整体上基本保持了完整性。
鳑鲏精任务完成的不错。
也不知道它一个水妖，是如何发现凌云观里有仪轨的。
不愧是天生的寻宝灵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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