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卷残篇
旁边,那妇人望着中年女人,红着眼眶,脸上愈加痛苦,泪水再有些止不住,往地上滴落着,再溢散成了阴气。
看了眼这脸上没什么表情,趴倒在地上的中年女人,再看了眼旁边那身子枯瘦,形容枯槁,痛苦着的妇人,
廉歌转过视线,再看向那神龛上,供着的,倒扣着的几张黑白照片,
“你父亲,和你祖父祖母是你杀的?”
语气平静着,廉歌再转过了视线,看向了地上的中年女人,
趴倒在地上的中年女人抬起了头,拧过头,似乎朝着那神龛上望着,
“……我拿到本破书,上面写着咒死人的法子。”
“……还得谢谢那一家人,要不是对我这么好,怕别人说,让我识了几年字,我拿着那书还真看不懂。”
“……那时候,我只希望能早些把他们给克死,哪知道啊,还真有作用。”
说着话,中年女人脸上再浮现出些笑容,眼底却没什么变化,
“……我借着干活的时候,拿了把稻草,藏了把刀,一张黄纸,躲进这屋里,写了那女人丈夫的名字。”
“然后,那女人丈夫就死了。被我给克死了。”
“……那女人的公公婆婆说,是被我给克死的……对,还真是被我给克死的。”
“……他们不是都说我克父克母吗,那我就该把他们都克死。”
“……谁知道,那女人的公公婆婆都知道我能克死人了,他们还不害怕。”
“……没办法,我就他们,也挨个,挨个克死了。”
中年女人脸上笑着,眼底却没什么变化的说着,
“他们被克死了过后,我就从这间屋子里搬了出去,搬到了卧室屋里去睡。”
“……他们火化下葬了过后,办法事的道士说,最好在屋里安个神龛,供他们。”
“……我答应了,让把神龛安在这间屋子里,以后,也能让他们在这间屋子里住住。”
“这间屋子,多好啊。”
中年女人出声说着,再转动了下头,望着这只有两根烛火映着的昏黑屋子里,脸上笑容渐褪去。
看着这中年女人,中年女人旁边半蹲着,愈加痛苦着的妇人,
听着这中年女人的话,廉歌没做评论,
再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那神龛上,
神龛上,那立着的黑白照片映着供桌上烛火的火光,
看了眼那黑白照片上笑着的男人,廉歌再转过了视线,
“这神龛上立着的这张照片是你丈夫吧,你丈夫呢?”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再说了句。
趴倒在地上的中年女人再止住了动作,渐又再转回头,似乎费力着抬着头,
想朝着那神龛上,立着黑白照片上的男人望着,
“……他是个很好的人。别人都觉得我克父克母,我走过的时候都躲着我,等我过了过后,又再说我的事儿,他不信这些,头回认识的时候,主动来同我说话。”
中年女人出声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抬着头,望着那黑白照片上的眼底却有些恍惚,
“……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同人说话,他也没放弃,还是不时同我讲话。”
“……慢慢地,我们熟了,谈了恋爱。”
“……他会记得我的生日,会给我生日礼物。闲暇的时候,他会带着我去些地方玩……他会跟我说些我没经历的事情,带我没去过的地方。”
“……我怀了孕,我们结了婚。他父母不同意,他说没关系。”
“……我们就住在这套房子里。我没有亲戚朋友,他亲戚没有来,结婚那天,是他生日。我们买了些菜,做了些菜,在自己家里,两个人吃了,过了他的生日,结了婚。”
“……结了婚过后,每天晚上,等着我工作完,回家吃完晚饭,我们会去河边散步……轮着休息的时候,有时候会去看一场电影,有时候会到处转转,也奢侈的在外边吃一顿饭……”
说着话,中年女人眼底愈加有些恍惚,
“……那段日子多好啊,多美好啊……”
“他死了。”
看着这目光恍惚着,呢喃着的中年女人,再看了眼旁边,却愈加痛苦着的妇人,
廉歌再转过视线,看着这中年女人,出声说了句。
“……是啊,他死了……”
中年女人停顿了下动作,再出声说道,
紧跟着,脸上再有些癫狂,
“……那段日子多好啊……就我们两个人……可是,我不信,我这样的人,老天爷会对我这么好……”
“……怎么可能,老天爷怎么可能对我突然这么好……”
瞪着眼睛,中年女人再有些癫狂着说着,
“……从恋爱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结婚,我们越好,我就越恐慌,我们越好,我就越害怕……我知道,老天爷怎么可能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突然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我这种人,就该凄苦一辈子,凄惨一辈子,怎么可能会过得这么好……肯定,肯定是后面还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我……”
“……我不信,我不信老天爷会突然对我这么好!”
先是有些癫狂,紧跟着,动作一顿,脸上没了什么表情,再出声说了下去,
“……那天,我肚子突然有些疼,我就知道,老天爷又要开始折磨我了。”
“……我一个人去医院,把孩子堕了。”
“……回去过后,我就扎了稻草人,克死了他。”
“……我就知道,老天爷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第955章 歇斯底里
“……我就知道,老天爷怎么会对我这么好,怎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
“……怎么会让我这种人这么美满,就是想折磨我,就是想折磨我……”
烛火窜动着,化了的红蜡油顺着香烛往下流着,
趴倒在地上,中年女人抬着头,脸上笑着,有些癫狂,一声声说着,
旁边,那佝着身子,伸着手的妇人,望着中年女人的模样,浑身愈加颤抖着,嘴微微张着,有些枯槁枯瘦的脸上,愈加痛苦,眼眶红着,泪水止不住地啪嗒啪嗒落着。
落下的泪水化为阴气溢散,没落到中年女人身上。
中年女人趴倒在地上,脸上还笑着,
“……果然,果然,这样才是对的,儿子没了,我老公也被我克死。就是想让我孤苦,凄惨一辈子。”
“……果然,这样才是对的,这样才是对的……老天爷就是想折磨我,就是想折磨我……怎么会对我突然这么好,怎么会让我这种人有个这么幸福的家庭……”
“……果然,我就知道,这样才是对的……无儿无女,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样才是对的……”
脸上笑着,中年女人有些癫狂,却没喊没叫,语气没什么起伏,只是一声声说着,
旁边,那佝着身,低着头望着中年女人的妇人,嘴张着,想说着些什么,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只是眼底愈加痛苦着,愧疚着望着中年女人,落着泪。
看着有些癫狂着,笑着的中年女人,痛苦着愧疚着的妇人,
廉歌再转过了些视线,看了眼这屋子里旁边,
旁边,挨着不远,这有些逼仄屋里的墙边,
先前被中年女人拿那塑料袋子里纸钱,连带着滚落出的那个油桃,
沾了些地上的灰,还静静躺在那墙边,有些照不到烛火火光,稍显昏暗的地上。
看着那地上那沾了些灰的油桃,廉歌再挪开了脚,走到了那墙边,
正脸上笑着,一声声说着的中年女人,渐止住了声,
转过了头,也看向了那地上那颗油桃,脸上笑容褪去了些,死死盯着。
低下些身,廉歌顺手将那地上那沾了些灰的油桃捡了起来,
拿着那油桃,廉歌再转过身,重新走回了这中年女人身前。
中年女人死死盯着那颗油桃,脸上没了笑容,随着廉歌的动作,转动着视线,
旁边,那妇人也再转过些身,望了望那颗沾了灰的油桃,浑身愈加颤抖着厉害,红着眼眶。
没去看那中年女人,廉歌抬起手,拿着那油桃往前顺手一抛,那颗油桃恰好落进了那地上还敞开着的红色塑料袋子里,
那趴倒在地上的中年女人,死死盯着那颗油桃的目光也紧随着,落在了那红色塑料袋子里,
塑料袋子底部,先前装得纸钱香烛已经被中年女人拿去烧了。
稍显空荡的袋子里,还有几个油桃。
死死盯着那几个油桃,中年女人脸上渐有些狰狞,攥紧了手,浑身似乎紧绷着。
看了眼那红色塑料袋子里,廉歌再转过视线,看了眼那神龛上,唯一立着那张黑白照片上的男人,
“你丈夫出轨了吧?”
再转过了视线,廉歌对着中年女人出声说了句。
“……胡说!胡说八道!”
听到廉歌的话,脸上已经渐有些狰狞的中年女人,脸上神情愈加扭曲,
骤然愤怒起来,冲着廉歌,近乎歇斯底里般咆哮着,
“……你敢胡说,你敢胡说!”
愤怒着咆哮着,愈加大声地,中年女人在地上挣扎着,怨毒着死死盯着廉歌,脸上愈加狰狞,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你敢胡说……敢胡说……啊!”
歇斯底里般,中年女人冲着廉歌也一声声吼着,近乎凄厉般一声声惨叫着,
“……你敢胡说!胡说!”
“……啊啊啊……”
中年女人疯狂着挣扎着,手在地上抓着,头重重在地上撞着,
额头上皮肉破开,血往下流着,中年女人眼底怨毒着,死死盯着廉歌,
“……你胡说,胡说!敢胡说!”
“……你敢胡说!”
愈加歇斯底里,凄厉般叫着,中年女人稍显散乱的头发沾上了额头上的血,
愈加癫狂着,冲着廉歌一声声咆哮着。
旁边,那妇人先是痛苦着,愧疚着望着地上趴倒,歇斯底里的中年女人,
再转过了身,看向了廉歌,
妇人周身滋生着阴气鬼气,渐又再滋生出怨气戾气,
阴气鬼气在这屋子里肆虐着。
站在这妇人和中年女人身前,看着这癫狂,近乎疯魔般,歇斯底里的中年女人,再看着再痛苦着,浑身颤抖着,周身滋生着怨气戾气的妇人,
廉歌没出声说话,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两人,
“……啊!你胡说!你敢胡说!”
似乎是因为无法起身,中年女人死死盯着廉歌,眼底愈加怨毒,
一声声咆哮着,愈加癫狂,歇斯底里,
头在已经沾了些血液的地上来回撞着,手胡乱抓着周围的一切。
“……不对,不会……我们那么恩爱,不会的!”
“……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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