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卷残篇
中年女人没说话,只是伸着手,从长裤兜里摸出了九块钱,放到了桌上,给了面钱。
再转过了身,中年女人走出了面馆,顺着路渐远。
抬着头,望着那中年女人渐远,面馆老板低下来些头,再望了望手里有些发皱的请帖,和那桌上的面钱,
旁边,拉着面馆老板的,那穿着道袍的老头看着那中年女人离开,似乎松了口气,放开了拉着面馆老板的手,再转过头,望了望这面馆老板,
“……老徐,我知道你也是起好心。不过你不为自己考虑下,还是得为你儿子儿媳考虑下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情况,不管是怎么回事。你儿子那大喜的日子,还是别去触那霉头了。”
穿着道袍的老头看着面馆老板,再出声说了句。
面馆老板低着些头,望着手里捏皱了的请帖,桌上的面钱,有些沉默,
只是再叹了口气,
“谢谢……”
点着头,朝着穿着道袍的老头道了声谢。
面馆老板再将那张捏得有些发皱的请帖放回了围裙兜里。
穿着道袍的老头摇了摇头,再朝着面馆望了望,走回了先前坐得的位置,
“……老徐,老俞说得也是个道理。不管怎么样,你儿子大喜的日子,万一出点什么,也不好……”
旁边,那靠着后厨门边坐着,朝着这侧转过头的老夫妇,也再朝着面馆老板出声说道。
“……就是想着都是邻里邻居的,也怪造孽的……”
面馆老板再出声说了句,
那对老夫妇听着也有些沉默。
低着些头,面馆老板再站了站,
还是再朝着那张桌旁再走近了些,伸手将那九块钱面前拿了起来,捏在手里,
再端起了那面碗和碟小菜,收拾了桌上碗筷,再朝着后厨走去。
……
转过视线,看了眼面馆外,那中年女人渐走远的方向,
廉歌再转回目光,看了眼那朝着后厨走着的面馆老板,
面馆老板手里,先前端给那中年女人的那碟小菜,这会儿已经有些凉了。
那中年女人,未曾动过一筷子那碟小菜。
看了眼,廉歌收回了视线,
再随意吃着面,听着耳边些声响。
面馆里,似乎比先前安静了些。
那老夫妇,面馆老板,穿着道袍的老头再沉默了阵,
面馆里才再响起些话语声。
“……那……也是挺造孽的。”
“……就是个孤寡的命,谁和她挨得近了,久了都要出事情……也是邪了门,也不知道啊,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那对老夫妇相继再转回了头,再出声说了几句,叹了口气,
“……老俞,她这真是孤寡的命,就容不得靠谁近些?”
老夫妇中的老太太转回头,出声朝着那穿着道袍的老头问了句。
“……不管是怎么个回事,还是离着远些好些……”
穿着道袍的老头出声应了句,再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不说这个了,吃饭吧……吃完了再去菜市场转转。”
“……别等会儿,闺女都带着小祖宗回来了,我们还没买上菜回去。”
“……好。”
老夫妇再转回了头,接着吃着面,说着些家长里短的话。
……
“老板,结下账吧。”
听着耳边响着的些话语声,廉歌再吃了口桌上盘子里的菜,
放下了筷子,重新站起了身,对着那还在后厨里的面馆老板出声说了句。
“……诶,来了。”
面馆老板再从后厨里走了出来,出声应着,走到了廉歌跟前,
“……一共是十二块钱。”
面馆老板看了看桌上,再出声说了句。
廉歌从兜里摸出张钞票,递给了这面馆老板。
“……给,这是找您的零。”
面馆老板接过钱,找了零,递给了廉歌,另只手再在围裙兜里摸了摸,
拿出张崭新的请帖,
“……小伙子,再过几天是我儿子结婚,小伙子你也来喝杯喜酒吧。”
笑着,面馆老板出声说着,将请帖递了过来。
“谢谢店主了。我只是过路的人,婚宴就不去了。”
道了声谢,廉歌接过了零钱,随意揣进了兜里,脸上带着些笑容,出声再说道,
“就先祝令郎和令儿媳百年好合。”
出声再说了句,廉歌再转过了身,朝着这面馆外走去。
“谢谢,谢谢,借小伙子你吉言。”
面馆老板收回了递出请帖的手,笑呵呵着道着谢。
看着廉歌走远,才将手里拿着的请帖重新放回了围裙兜里,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
挪着脚,走出了面馆。
顺着路,廉歌再朝着这街道往前看了眼,
街边不远,那几个下着棋的老头依旧围着树荫底下,或坐或站,嚷嚷着些话,
还有几个站在旁边围着,看下棋的老头转过了些视线,朝着旁边稍远处的路边望着。
看了眼那几个下着棋老头,顺着那几个老头的目光,廉歌朝着那侧看了眼,
挨着这路边,稍远处的地方,一道身影正朝着那路边个有些老旧小区的大门口走去。
第948章 克
那道身影便是先前那面馆里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低着些头,佝着腰,稍显散乱的头发往下垂着,挡住了半边脸。
下身穿着黑色的长裤,上身穿着件长袖的单衣,手里还提着袋子东西。
往前走着,渐离开了道路,往着远处路边那小区门口渐近。
……
“走吧。”
看了眼那中年女人,廉歌再挪开了脚,沿着路,朝着那稍远处的小区门口走去。
肩上,小白鼠也立着前肢,朝着那侧张望着。
“……也是造孽啊,小的那会儿就无父无母的,现在这么大了,还是无儿无女,就这么一个人……”
走过了那树荫下,下着象棋几个老人身侧,廉歌听着随着阵阵清风在耳边响起的些话语声。
那路边树荫下,站在那旁边原本看人下象棋的个老头,抬着头,朝着那稍远处路边的中年女人望着,叹了口气,出声说道。
“……老杨,你说什么呢?”
说话老头跟前,那下着象棋的老人听着话,抬起头,望了望。
说话老头,抬了抬下巴,用下巴指了指那远处已经走到小区门口的中年女人,
“……那就是个孤寡的命,也是没办法。命太硬,生下来没多大她妈就让她给克死了,紧跟着,就是她爹,她奶奶她爷爷,有她之前,这家子和和满满的,有她之后,从上到下,死了个干干净净……就是这么多年下来,有些不信邪的,和她亲近些,哪个屋里不是出事情了,一出事情,那死了一个都是好的……”
坐在对面下棋的个老头转过头望了望,再回头说着,
“……你说这邪门不邪门,也不知道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遭这种罪。”
说着话,那下着棋的老头摇了摇头,
“……听着说,以前有先生给她批过命,说是孤星煞星,会克身边所有人。”
旁边又一个老头出声接话道。
“……不管是怎么回事儿,这种情况还是离远些好。招惹上了,也晦气。”
“……听着说,她好像还结过婚,怎么后来就没听着说有什么动静了?”
有个老头再出声问了句。
“……嘿,这靠得近些都出事情了,那结婚的,还能落着个好?”
“……结婚没个几年,就死了。去给人堰塘里帮忙捞鱼,水都放干了,就剩下点水坳坳在那,摔了跤,估摸着直接摔晕了过去,头埋在那水嗷嗷里,就那么给淹死了。堰塘里当时还有好几个人,结果愣是没人看到,要么背对着那方向再忙活事情,要么正埋着头在捕鱼,等看着的时候,都已经断气了。”
“……将!这种事儿还是少说两句吧。”
坐着,下棋的个老头挪了下象棋,摇了摇头,出声说了句。
旁边几个老头各自有些沉默下来,都没再接着说下去。
“……诶,老吕,你他娘这是耍诈啊……是不是趁我没注意,又换棋子了?”
“……你去他娘的,怎么就换棋了,你输不起就输不起,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树荫下,下着棋的几个老头又再围着棋局,吵吵嚷嚷起来。
从这下着棋的几个老头身侧掠过,廉歌听着耳边些话语声,
沿着路,往前挪着脚,再看着那稍远处的中年女人,
廉歌往着那小区门口渐近,那中年女人也走进了那小区门口。
……
这是个有些老旧的小区。
小区门口,生了锈,掉了漆,常年拉握位置有些发亮的铁门,半扇门挨着墙边上半截的合页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往里敞开着。
透过敞开着的铁门,门边也没有守门的人。
只是几个妇人,老太太拖着张旧竹椅在门后歇凉,聊着些闲话。
“……陈老婆子你现在是享福了,孙子也大了,不用你带了,儿子也知道孝敬你……这衣裳这料子,看着就不便宜吧……”
“……嘿,孙子都大了,我又还能活几年……”
“……可别这么说,你像……”
走至这小区门口,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这小区门内,再看了眼那已经隔着不远,走进了小区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依旧低着头,佝着些腰,提着东西往着小区里走着,
旁边,挨着小区门口坐着,歇着凉,说着话的几个妇人,老太太看到了那中年女人,
相继止住了话语声,朝着那中年女人转过头望了望,又再各自转过身,似乎背着那中年女人的方向,
没去看那中年女人,也没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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