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娄十三
我一愣,这东西可有日子没提起来了。不知道三叔为什么突然让我带这个。
三叔也没多说,只说这次水上的活比较多,可能会用的上。
我只好去保险箱里把这盏灯给取了出来,用红布包裹好,塞到了背包里。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开着那辆越野车出发,临走的时候我告诉胖子,如果海狼再来,就告诉他我们已经出发了。
交代好一切,我们上了路之后,我才问三叔,我们总要有个目标才行。不然世界这么大,该走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三叔说既然是荆江地带,自然是要去往长江流域。让我先往湖北和湖南交界的方位走,具体走到哪再说。
我点点头,暗自苦笑,这也不是第一次漫无目的地走了。
在路上我跟三叔唠叨,这地图上压根就没有荆江古村这个地方,我们又要到哪里去找这个慕容鲟啊,难不成真要到江里去找他?
去江里找慕容鲟,当然是开玩笑说的。
不过三叔对于这个荆江古村,真的也是没有什么概念。而他对于那三斗一门,以及这个慕容鲟的了解,也多半是传自玄门,传自江湖。
而那个神秘的荆江古村,更是被人津津乐道。甚至有传言说,在晚清的时候,有个四处云游的道士,曾经找到了这个荆江古村。
那云游道士顺着那古村落,一直往前走,竟然慢慢地走到了那江底的世界。在那奔流汹涌的江水之下,居然还存在着类似龙宫的一处所在。他看到了在那龙宫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字:江龙宫。
在那江龙宫里,有一个江龙王,那江龙王发现云游道士到了,很是热情,请他进宫闲坐,并奉以酒茶。对饮了几个时辰之后,道士和江龙王谈的很投缘,喝的也很尽兴,最后江龙王派出了江夜叉,将那云游道士送到了岸上。
那云游道士后来发现,自己拿着酒壶醉卧在江边,他以为是自己做了个梦,后来发现在那江岸上,竟然留下了夜叉的脚印。而且自己手里的那把酒壶,也不是寻常之物,正是他在江龙宫里用过的那一只。后来经过鉴定,那酒壶竟然是隋唐年代的东西。
由此,云游道士深信,自己的经历不仅仅是一个梦。在那汹涌的江水下面,一定有一座江龙宫,里面住着江龙王。
于是这个传说便传了出去,只是在那之后,再没有人真正见到过江龙宫,更没见到过江龙王。
这云游道士的说法,也被更玄更神地演绎出来。当时也有不少人说,荆江古村里面一定还有不少文物,于是成群结队地前往荆江古村,想从那荆江古村走到江里去,但是都没能如愿。那古村就是一个普通的村落,里面也没有什么文物,更没有路径通往江中。
可是后来,那荆江古村也突然消失了。据说是在一天晚上,江水泛滥,突然拍上了江岸,将那古村给吞噬在了江水之中。
等到江水退去,人们意外地发现,那一整座村落竟然全都消失了。
于是就又有传言,说是江龙王唯恐有人再发现那条通往江底的密道,便施法发水,将整个古村给转移了,至于转移到了哪里,有的说是沿着江堤平移到另外一处地方,有的说是转移到了江里,和江龙王做了邻居。
第1637章 盗河墓
总之,这种传说在民间至少能找出十几个不同的版本。唯一能够肯定的事实,就是那座古村的确是消失了。
至于那个慕容鲟,据说身世可能就跟那个云游道士有关。而他是否真住在荆江古村,也是个无法确定的事。所以海狼给我的那张纸条,到底有多少的可信度,我们也表示怀疑。
荆江古村本身就很神秘,再加上个慕容鲟神龙见首不见尾,整个事件就显得更加离奇了。
对于这样一个玄而又玄的目的地,我开车更是心里没数。
不过看三叔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也只能按照他所说的,朝着湖南和湖北的边界开。
把车开上了公路,我便问起三叔关于那个慕容鲟的事。当时三叔给我介绍慕容鲟的时候,曾经说过他干过几件大事,并因为这几件大事让自己声名鹊起,道上的人才把他名字里的寻字改成了鱼字旁的寻。
这是玄门里对他的一种肯定,要知道玄门高手也是不少,能进入十三邪称号的就只有那十三个。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干过什么大事。路上听一听,解解闷也好。
三叔看我感兴趣,便想了想说道:“关于这水鬼慕容鲟,绝对是一号人物。关于他的出身,都说是淘河和鬼斗中的一个。到底是出自淘河,还是出自鬼斗,也是众说纷纭。”
我疑问道:“这两个区别大吗?”
三叔说道:“当然大,大了去了。淘河是盗河墓,之所以叫淘河,是有经验的行家,驾船出河之后,只要用手捞起船下的水,就能够辨别出这片水域下面有没有河墓。而鬼斗,是采河金,他们手上都有一种类似淘斗的器皿,主要是通过这种器皿来提炼河水里的金子。你说这两者有没有区别。当然共同点也很多,比如都需要驾船出河,都需要极其丰富的经验,都是古老的职业等等。这个慕容鲟,据我推测,还是出自淘河的可能性更大。”
我点点头:“淘河就是盗河墓了,这河里也有墓吗?坟墓二字密不可分,这墓字本身,最下面也是个土字。这说明只有土里才有墓啊,这盗墓怎么还能盗到河里去呢?”
三叔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河墓呢,只是一个泛指,并不是说在河水里面也有坟墓。当然不排除,有一些古老的墓葬仪式比较特殊,比如专门的水葬。不过这更多地发生在古代,古人会把死者装殓在棺材里,顺河飘走。飘到哪里棺材沉下去,那里就是死者的葬身之所。在棺材里面放置的一些陪葬品,就成为了淘河人瞄准的目标。”
我疑问道:“这尸体不是都怕水淹吗?怎么还有专门用水葬的?”
“这水葬当然不会像我说的这么简单。这其中还会有很多的禁忌和讲究,这是一种河墓。还有的就是沉船,特别是一些古沉船。古时的水路交通也很发达,很多船只承揽着大型的运输任务,不乏一些奇珍异宝。它们有时候因为天气或者水患的原因,在中途沉没。古代的打捞技术不像现在这么发达,所以如果这沉船一直没有被发现和打捞,也会成为淘河的目标之一。这虽然跟坟墓无关,但是也可以被称为是一种河墓。”
三叔这人不管水平如何,他肚子里的货还真是不少。
听他对淘河这种职业的介绍,让我有了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我以前从未想过,对于河墓一说,竟有如此的诠释。
而且这还不算完,三叔又神秘兮兮地告诉我:“除了这两种,还有一种藏在水下的好东西,被淘河的人所觊觎。”
“还有好东西?是啥?”
“尸体。”三叔淡淡地说道。
我不禁愕然:“尸体算啥好东西?”
三叔摇摇头:“经过水葬的尸体,寻常的尸体泡在水下多年,早就腐烂了。但是如果有尸体能够不腐,便可以成为水尸。就像是埋在土里的尸体不腐,会成为僵尸一样。”
我疑问道:“那不就是水僵尸吗?咱们以前也遇到过。”
“不一样。这两种形成的方式不一样,性质也不一样。”
我点点头,上次听三叔讲过,好像水僵尸的形成是和往尸身上浇水有关。而这种水尸,则是完全泡在水里。估计形成过程会更加复杂,禁忌也会更多。
三叔并没有深入去和我探讨水僵尸到底是如何形成的,我估计他也未必全知道。他只是告诉我,这种水尸的形成很不容易,一旦形成,就会成为淘河的一种目标。他们把这种水尸带出水之后,会高价卖出去。
“这玩意也有人买?”
三叔笑道:“当然。这种水尸,会成为养尸人,或者是一些练习异术和邪术的术士手中最好的尸源。总之,你只要记住,这水下的事,绝对不比陆地上的少。甚至,由于能进入到那水下世界的人更少,也有更多的秘密没被公布于众,所以那水下的神秘也更吸引人。那水鬼慕容鲟干的几件大事之一,就和这种水尸有关。”
三叔说来说去,终于说上了正题。
这也是我比较感兴趣的话题,一边开车一边听他讲了起来。
那应该是发生在十多年前左右,当时的慕容鲟还是在青年时代,年少轻狂,血气方刚。那时的他并不低调,很多人都知道他水性极好,善于打捞沉在江里的物品。而且收费很高,但是依然有人不惜重金请他出江淘河。在成功干了几次之后,名声鹊起,已经小有名气。
后来有个富商找到了他,那富商是远近闻名的富豪,旗下产业颇多,身家过亿。那富商一直有个心结,就是想寻祖归宗。
他家里有一套族谱,族谱上写的是,他的先祖曾经官至大唐年间的户部尚书。后来死在了任上,他的尸体就是进行的水葬。那富商不惜重金,开始寻找当年他祖上水葬的沿途轨迹,最后锁定在荆江一带。
第1638章 行有行规
那富商闻名找到了慕容鲟,说是要清慕容鲟出江去寻找他祖上的葬棺,最好是把他祖上的尸骸请出水,他要找一处风水宝地重新安葬。
但是慕容鲟开始听说是要寻尸,便拒绝了这个事。因为在江中捞尸,不是他的职业范围。根据规矩,捞尸是归三斗一门中的阎王钩负责。
但是这富商许以了重金,慕容鲟便心动了。因为他听说在那户部尚书水葬的时候,可能还随棺陪葬了不少珍宝。于是他便以淘河为名,接下了这个差事,并收了富商十万块钱的定金,找了个良辰吉日,出江寻棺。他给出的时限是三天,让那富商在三天之后再去他出江的地点等他。
那富商看着慕容鲟只驾了一艘小船出江,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担心那慕容鲟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务。
因为平时出江打鱼的渔船都会比慕容鲟的这船大,看慕容鲟就像是玩闹一样。
富商不放心,干脆在慕容鲟出江的地点扎上了帐篷,日夜守在这里。
结果一连两天多的时间,那江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手下的随从都劝他先回去,他都不肯。最后随着时间一点点的临近,江里依然是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而且就在那两天,江水突然翻腾得很剧烈,江浪也比平时大了数倍。在第三天的时候,更是遭遇了一场特大的暴风雨。
江上的能见度变得更低。富商一行人不得不离开了江岸,转移到岸上一个高处,十几个人人手一个望远镜,看着江上的动静。
到了第三天入夜,天气更是阴沉得可怕。
就连原来很有信心的富商,也认为慕容鲟这回算是栽了。这种风浪,别说是一条小船了,就是能搭载几十人的大船都不敢出江。
如果慕容鲟还在江里,十有八九已经翻沉了。
富商的随从都说,慕容鲟肯定是带着定金跑了。毕竟那时候十万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慕容鲟也没有任何的抵押物,即便是跑了,也很难再追到他。
最后就连那富商都有些心里没底了。
不过不到最后时刻,人们也不会散去。众人依然用望远镜盯着江上的动静。
当时慕容鲟出江的时候,是在三天前的子夜时分。
所以在第三天子夜到来的时候,就是约定之期,众人也是很紧张。
相信当时没有人会相信慕容鲟能按时回来,谁也不可能把时间掐算得这么准确。说是三天时间,就连一个时辰都不不差。
其实那个时候,慕容鲟即便是能在四天五天,哪怕更长的时间能完成任务回来,那富商都会心满意足。
进了子夜之后,距离三整天就只有半个时辰了。
就在这时,雷电交加,雨势更大了。
突然,富商手下有个人喊了一声:“快看,江里有灯火。”
那富商赶忙调整了一下方向,朝着江里看去。
果然,在夜幕之中,阴沉的江水上面,出现了一点光亮。漆黑的背景之下,那光亮显得有些突出。就像是夜幕之中的一点星光。
不过那光亮起起伏伏,忽明忽暗,像是漂浮在空中的。
“是他,回来了。”富商看着很兴奋。
很快,那点光亮慢慢地靠近了江岸。闪电出现的时候,他们都能看到慕容鲟驾着那条小船,披着蓑衣下逆风前行。
而且随着慕容鲟回来的,不仅是他一个人。
那时不时出现的闪电,几乎能照亮半个星空。
所以虽然是子夜时分,江上的能见度也很低,但是借助着闪电的光,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就在慕容鲟的那条小船上,在慕容鲟的身后,赫然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影几乎要和慕容鲟重叠了。但是那小船被江浪推得忽上忽下,那船上的两个人也随着那小船上下飘摇。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人们才会看到就跟影子一样,依附在慕容鲟身后的那个人。
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是包括富商在内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脊背发凉。
说到这里,三叔就停了下来。
我听得很入神,问道:“接下来呢?”
三叔打了个哈欠,说道:“接下来不难猜吧。慕容鲟带回来的那个人,就是那富商的先祖,曾经当过户部尚书的那一个。慕容鲟真的把人给他找回来了,同船带回来的,还有半船的殉葬品。慕容鲟还是很讲规则的,那些殉葬品,据说是原封不动都给了那富商。至于那富商是怎么处理的,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慕容鲟是圆满完成了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后到达岸边的时间,距离满三天,就只有十分钟了。”
我听完,摇摇头道:“三叔,这也太神了吧?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而且那个户部尚书的尸体,得到证实了吗?验过DNA了吗?真的是那个富商的先祖?不会是慕容鲟从别处随便找来的一具尸体冒充吧?”
三叔说道:“别人也许会,但是慕容鲟不会。如果他真是淘河一脉,就应该秉承淘河的规矩。不过你的这个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然做DNA是不可能的。那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不可能去验这个。但是那富商自己有一套办法,他的家传的那套族谱上,详细记录了户部尚书水葬的过程,包括给户部尚书验身,身上有什么特征,还有殉葬品都有什么,都有列明。富商经过了验证之后,确认那尸身真的就是他的先祖。而且慕容鲟带回来的殉葬品,也一样不差。他之所以开始没有拿出来这些,就是为了验证一下慕容鲟的本事。”
“这么说,这个慕容鲟还真是个人物。不但准确无误地把人给找回来了,还不贪财。那么多的珠宝,他随便藏匿起来几样,估计富商也不会说什么。”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有些规矩,不是咱们这些人能理解的。总之,从那之后,慕容鲟声名鹊起,后来又连续接了几个棘手的活,最后也都成了。人们说他就像是江水的鬼魅一样,所以送了他一个水鬼的称号。当然这水鬼的含义,更多的是对他一身本事的一种褒奖和称赞。”
第1639章 骚味香
听了三叔的介绍,我由衷地赞道:“看来这水鬼慕容鲟还是个传奇人物呢。按说这样的人物应该不难找才对啊。”
三叔摇摇头:“不过在做了那几件事之后,慕容鲟就销声匿迹了。人们又传说,像慕容鲟这种,一年之内只能做几次这样的买卖,他那几次也耗费了不少元气,自身也受损不小。所以做几次买卖之后,就要休养一段时间来恢复元气。”
我点头道:“这也在情理之中。他必然是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方法去淘河。不然的话,偌大的一条江,又时隔了这么几百上千年,竟然就能在三天之内找到精准的定位,说出来跟天方夜谭一样。”
三叔接着说道:“后来果然隔了三年,慕容鲟才重新出现在玄门。只不过他很少再去做那种买卖,更多的人也找不到他。慕容鲟就是这样,每当人们快要忘记他的时候,他就说不准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当人们有所求,想要找到他的时候,他又会突然销声匿迹。所以人们才会猜测,他就是住在了那个神秘的荆江古村里面,会随着古村的出现而出现,随着古村的消失而消失。”
我问道:“那这次他出现在那纸条上面,而且梁悦专程去找他,说明他又重出江湖了?”
“可以这么说吧。”三叔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说道:“在这之前,我的确是很长时间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了。不过也是因为我平时也很少关注他。毕竟他和我们的业务风马牛不相及的。行了,我知道的也差不多都告诉你了,好好开车,我得睡会……”
“那三叔,我再问问你,对于咱们找到那个荆江古村,有几成把握?三成?四成?还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三叔在副驾驶打起了呼噜。
这前后十几秒的时间,他竟然就睡着了。
我哭笑不得,摇摇头,也就不再打扰他,继续开车。
对于三叔所指定的湖南湖北的湘鄂边界,我也没有太多的概念,只是大方向朝着那边去开。至于开到哪里下一步又去哪里,就只能等三叔安排了。
我相信,他虽然嘴上没说,心里肯定也是有数的。
买来的越野车虽然是二手的,但是性能不错,不但能走烂路,走铺装道路也很给力。我心里着急,路上基本上没怎么休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湘鄂边界地带。我想既然那荆江古村是在荆江地带,肯定是在江边,我不妨就朝着靠近荆江的地方开。
另外,这荆江古村既然如此神秘,肯定不会在大城市。我就专捡着偏僻的路走,这完全就是相当于闭着眼睛乱撞。
三叔一路上都迷迷糊糊的,每当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我就会把他叫醒,让他指一下方向。
三叔每次都是睁开眼睛往前面看了看,手指向其中一条路:“这边。”
说完他又倒下去,呼噜声再起。
我也坚定不移地按着他指的路走,反正走哪都是走。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稀里糊涂的赶路,整个过程想起来就跟闹着玩似的。
我越走心里越没底,车子倒是走到了距离江岸不远的地方,但是这一段杳无人烟,江岸上面也是很少看到有相关的建筑。
我看已经几乎无路可走了,便伸手把三叔给推醒,他迷迷糊糊地一摆手:“往前走……”
我鼻子都气歪了,没好气地说道:“还往前走,再往前走就特么开江里去了。”
“啊?江里?”三叔终于揉了揉眼睛,伸着脖子通过前风挡往外面看了看,随后又朝旁边看了几眼,瞪着眼睛问我:“你小子把车开哪来了?这是什么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