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娄十三
为了和那三个担坵小鬼联络感情,我也采了不少狗头菇,准备在晚上煮出来给他们吃。
接下来,马谡就钻进了帐篷休息。我和胖子就直接躺在了那山石之上。
我们各自想着心事,不时地发出两声轻叹。
的确,最近遇到的事太过烦心,也让我们的心情变得极其沉重。
铁柱吃过了东西,又恢复了它蠢萌蠢萌的模样,居然在草地上追着两只蝴蝶好一顿玩闹。说实话,这货平时傻起来,是真的一点都看不出在它身上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不过看着铁柱在草地嬉戏,阳光轻洒在草地上,不知名的野花遍布山野,风里都是清新的空气和草花的花香。
如果除去那些不爽的事,这还真是一个令人身心都可以放松的好地方。
只要有阳光,世间就没有阴霾。
我们在这样的环境里,都各自睡了一觉,感觉浑身舒畅。
但是有些美好,似乎并不会永久停留。
整个一白天的时间,我们都在驻地等待,一直等到天色渐晚。我们眼前一切的美好,随着夜幕的慢慢降临,也在眼前慢慢消失。
特别是当最后一缕阳光,在天边消失之后,那种温暖和煦的丛林,也变得异常清冷。
温度似乎马上下降了好几度一样。
为了取暖,也为了保护自己,我和胖子点起了一堆火。
火光一起,烤得我们身上暖洋洋的,同时也让我们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在这丛林里,无论是对那些野兽来说,还是对某些树精山鬼而言,和白天都属于两个世界。
我不知道那几个担坵小鬼什么时候会出现,也不敢睡。只守着那火堆,不时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好在我们有铁柱在,少了警戒的麻烦事。毕竟我们的眼睛再犀利,也抵不过铁柱的听觉和嗅觉来的灵敏。
铁柱就趴在距离火堆不远的草地上,开始的时候它也在打着瞌睡。
随着夜幕的降临,它时不时地抬起了头,支楞着耳朵听着周边的动静。
特别是在入夜以后,我观察到铁柱更加地不老实。特别是它的一个动作,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它每隔一会,就要抬起爪子,在草地上用力地拍打一下。
这样的动作,一直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异样,于是我好奇地凑了过去。
等我到了铁柱的近前,借着那堆火的光亮,猛然发现铁柱面前的草地上,竟然出现了一摊血迹。
那血应该是刚染上去的,颜色血红。
我大惊,下意识地以为铁柱是受了伤。
可是铁柱表现的很正常,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结果就在这时,铁柱再一次抬起了爪子,朝着面前的一块地方,重重地拍了下去。
这下被我看个正着,就在那草地里面,好像有一条肥乎乎的虫子,被铁柱给拍死了。我甚至看到那虫子被拍爆之后,殷红的血喷溅了出来。
这草地里有虫。
我赶紧招呼胖大海,让他把马谡也从帐篷里喊了出来。
马谡打着一个手电,也凑到了铁柱的近前,扒开草丛仔细寻找。
结果就在那草丛里面,贴近地面,正有两条如蚯蚓般的粉红色虫子从地下钻了上来。
它们的身体肉滚滚的,刚刚钻出地面,就被铁柱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地一声爆响,其中一条虫子身体被拍爆,血也迸溅出来。是那种鲜红的血。
铁柱拍死了一只,又抬起爪子想去拍另外一只。
马谡急忙拦住了它,盯着那剩下的一只虫子,说道:“好家伙,这东西又露面了。这应该就是章婆婆所说的毒蚯了,就是这东西,让我和大海中招的?”
我点点头,看那虫子的确和我们常见的蚯蚓极其相似,从外形上看几乎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种毒蚯的体内,竟充满了红色的体液。而且它身上是带着毒的。
由此我也想到了,为什么当天晚上铁柱在趴卧的地方,会出现一摊血迹。那应该就如今天我们见到的一样,铁柱是用它那大爪子,一个一个地把那毒蚯给拍死留下来的。
我问马谡:“老马,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你认得吗?是叫毒蚯吗?”
马谡摇摇头:“肯定不是啊。毒蚯只是章婆婆他们自己给起的名字。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也是一种环节动物门寡毛纲的动物。和普通的蚯蚓同属一科。它的学名叫做阮禅。阮玲玉的阮,禅让的禅。但是一般人们叫习惯了,也有说叫软蟮的,这个名字倒是和它本身更为贴切,柔软的虫。”
“阮禅?这么怪的名字?就是这玩意让你们中毒的,这么说,它身上有毒?”我盯着在铁柱爪下幸存的那条虫,好奇地问道。
马谡摇摇头:“它没毒。”
说着,马谡一伸手,将草地里的那条阮禅给捏了起来。
那阮禅在马谡的手里剧烈地扭动,我能看到在它的头上两个黑点,那应该就是这阮禅的眼睛了。
胖大海凑过去疑问道:“老马,不对吧?这玩意要是没毒的话,怎么会让我们俩中招的?”
我和胖大海犹如两个懵懂的学生,眼巴巴盯着马谡。
马谡略一思索,进而解释道:“这东西是一种卵生环节动物,在地下孵化而出之后,就一直在地下繁育,等到了成年,就要破土而出。所以它们的幼虫虽然是生活在地下,但是成年之后却不能长期居于地下。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冒头。爬出了地面,它们不喜阴凉,喜温热。所以刚刚你点起的这堆火,就把地下的阮禅吸引上来了。”
马谡果真是见多识广,如此这样一种小虫,他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接着马谡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将手里的阮禅放到了瓶中,急着说道:“这种阮禅,喜欢温热。除了这种火热之外,还尤其喜欢……”
第670章 赶夜路
马谡指了指我和胖大海:“喜欢你们身体的那种温热。所以它们会在你们睡熟的时候,从你们的鼻孔钻进去……”
马谡讲到这里,我和胖大海听着都激灵了一下,鼻子也感觉到一阵发痒。
胖大海捂着鼻子说道:“老马,你这真的假的?我们在章婆婆那里的时候,这东西不会真的……”
马谡点了点头:“不会错。你看……”
说着,马谡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里面的那只阮禅,这么一会工夫,体型竟然变小了。刚刚还和蚯蚓差不多大,现在缩小到如一根绣花针一般。
“阮禅有一项技能,就是缩体。其实也不算是缩体,因为这才是他们本来的样子。刚刚那样只是刚冒出地面,身体的一种自然反应。”
这下我才真正相信了马谡所说的话。如果是刚刚那种样子,钻进我们的鼻孔,我们不会感觉不到。如果是这种细如绣花针的体型,悄无声息地钻进我们体内,我们还真的未必能知晓。即便是鼻子痒了,也不会想到会有虫爬进鼻孔去。
这种虫,还真如章婆婆所说,防不胜防。
想到这里,我和胖大海同时打了几个喷嚏。下意识地揉着鼻子。
马谡不以为然,继续讲道:“这东西钻到人体内之后,会释放出一种物质,这种物质不会立即致人死地,却会立即让人体的肌肉紧绷起来。同时身体的热量逐渐被带走。所以他们没毒,但是却足以令人致死……”
“老马,你的意思就是说,咱们俩体内钻入了这种阮禅,随后我们身体就会越绷越紧,同时体内的热量就会被逐渐带走,等到我们体内热量消耗殆尽的时候,就会死亡?”
胖大海听到这里,不寒而栗地问道。
马谡点了点头。
我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也说道:“没错,你们俩当时的情况就是和老马描述的一样。身体肌肉绷得跟石头似的,估计当时用针扎都不一定能扎进去。可把我吓坏了,不过后来给你们喂了那种狗头菇的汤之后,你们的状况就缓解了。这还多亏了章婆婆啊。”
马谡接着说道:“是啊。我们这两天在给担坵小鬼煮汤的时候,想着自己也喝一点。时刻防备着这种阮禅。现在你们俩听我的,在这火堆的附近继续寻找,找到阮禅之后就抓起来,给我放到这玻璃瓶里。”
我一愣:“老马你抓这么多虫做什么?”
马谡说道:“我知道这种阮禅,虽然能致人死,但是它们本身也是一种极其珍贵的药材。我要带着它们回去,送去实验基地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提炼出来一些对医学界有用的东西。”
马谡就是这样,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之下,都忘不了他的老本行。
我和胖子见那虫子表面的确没毒,也就放心大胆地打着手电在地面上草丛中搜寻,帮马谡抓了多半瓶的这种阮禅。同时也采了不少的狗头菇。
随后我们把支好的帐篷,以及随身的物品收拾妥当。因为估计要不了多久,担坵小鬼就会继续出发,带着我们去寻找三叔了。
等忙活完这些,我看了一眼天色,应该又接近午夜了。
我赶紧把那个铝锅支了起来,把收集到的狗头菇扔到铝锅里面煮。很快,一锅水就变成了血红色。那浓郁的酸味,再次散发出来,熏得人直恶心。
我们由于刚刚见识过了那种阮禅,胖子和马谡也都怕再次中招,捏着鼻子每人喝了一点。剩下的继续熬煮,最后剩下了半锅汤水,我给那锅放到了草丛的边缘。那些是给那三个小鬼准备的。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条件使然,只能借此来表明我们示好的态度。
就在我刚把那铝锅放在那边不久,我就听到从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了啾啾的叫声。
是担坵小鬼的叫声。
身边的铁柱,噌地一下站起了身子,冲着传来叫声的方向发出呜呜的低吼。
我安抚住铁柱。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远处的动静。
借着月色,在草丛边缘,三个小小的身影若隐若现。他们好像是在有意地保持着跟我们的距离,既让我们看到,又看不大清。
他们的身影晃了好一会,突然在视线里一闪,就突然突然消失了。
铁柱低声吠叫了一声,朝着远处跑了下去。
“快,出发了,快跟上。”我招呼了一声,把随身的物品背好,朝着铁柱追了下去。
马谡和胖大海各拿东西,紧紧跟在身后。
我跑到那铝锅摆放的位置,发现那口锅已经底朝上扣在了地上,里面的那些汤水已经一干二净了。看来那三个小鬼已经大快朵颐,喝光了锅里的汤后,继续上路了。
我让胖子把锅背好,让铁柱前面追踪,我们又开始了晚间赶路的征程。
原来我们乐观地认为,有担坵小鬼带着我们,应该很快找到三叔他们。可我们没想到,我们这种白天休息,夜晚赶路的状况,竟然一连持续了好几天。
每天都是同样的一种过程,整个过程不但累人,而且枯燥。
还有就是由于晚间视线受阻,我们在行进的过程中,也是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被树枝刮了多少口子。除了脸部保护得紧密一些,身上其他的地方也都被刮得满是细小的伤痕。
三天过后,我们已经是疲惫不堪。第三天的晚上,又是一个紧凑的夜晚,等到天色亮起来的时候,铁柱冲着我们叫了一声,趴伏在地,传出了目标停止了的信号。
我们终于也停止了本次追踪。
马谡累得满脸是汗,五官错位,看着都有点脱相了。
马谡体力可能不足以支撑他跑了这么久,他是凭着那一股气,硬撑着跟着我们追到这边。看到铁柱趴下来,他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张着嘴巴缓了好一阵,才有气无力地道:“不行了。看来不服老是不行了,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这两条腿,还有我这老腰,现在就跟不是我的一样。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第671章 坚定信念
在跟马谡接触以来,我认识的马谡是一个从来不服老的家伙。他无论是在大学的讲台上,还是在他的实验室里,干起工作来向来都是拼命三郎,从来没说过服软的话。
但是今天,他居然破天荒地坦白说自己老了。
这话让我和胖子听来,很是心酸。让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跟着我们来到这边,大晚上的在山里一路跑来。虽然老马嘴里没有一句怨言,但是我听了却很是过意不去。
我急忙找了一片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让大家先安顿下来。
其实我和胖大海也累得够呛,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可想而知上了岁数的老马身体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我们三个先是仰面朝天躺在草丛里,半晌没人说话。
最后等到太阳升起在当头,直射下来,让人睁不开眼睛。我这才说道:“咱们是不是得改变一下计划,这么跟下去,不是办法啊。”
胖大海也说道:“谁说不是呢。照这样下去,早晚被这几个小鬼给折腾死。你说,咱们和那几个小鬼无法沟通,我怎么感觉他们不太靠谱呢?眼见着咱们可已经跑到深山里来了,却没发现师叔的任何线索。别到头来,找不到师叔,咱们自己的事还耽误了。”
我摇摇头:“可问题是,除了相信他们,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而且我们还没办法让他们放慢速度。这真是个难题……”
这时有点歇过来的马谡说道:“你们别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不至于散掉,我能挺住,白天休息一下,晚上就可以继续赶路了。”
胖大海摆摆手:“你可拉倒吧。你能挺住,我可挺不住了。这几个小鬼跟催命似的,也不知道是真能找到师叔,还是在这林子里瞎转悠。要我说,咱们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他们身上。”
我依然不死心,再次拿出三叔的毛巾,尝试让铁柱闻了闻。铁柱依然是无动于衷,看来附近真的没有三叔的踪迹。这也让我怀疑起来,那三个担坵小鬼到底会不会带着我们找到三叔。他们到底是不是在带着我们走在寻找三叔的路上。
如果三个担坵小鬼是一直按着章婆婆的指示去做的,那么他们无疑是在带着我们寻找三叔。只不过起码从目前来看,我们并没有因为连续赶了几天晚上的路,而缩短与三叔之间的距离。
因为如果距离三叔近了的话,铁柱既然能闻到褚留烟的床单而找到他的那件血袍子,肯定也能从三叔的那条毛巾上的气味找到三叔的线索。
照此推断,可以肯定的是,三叔此时与我们的距离,应该远超过铁柱的嗅觉范围。
那么会不会是三个担坵小鬼压根就没带着我们去找三叔呢?毕竟我们和三个小鬼之间,还没有更多的交流。
胖子就是一直有这个疑问。
这几天三个小鬼带着我们行进的路线,毫无规律可言。在我们看来完全就是在瞎走,有时候甚至感觉一直是在转圈圈。
但是又不能不说他们不尽力。最近几天,那三个小鬼倒是和我们已经形成了十足的默契了。
我们每天晚上会煮一锅狗头菇给他们,并放在离我们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而他们会在接近午夜的时候出来食用。等吃完了之后,会啾啾地鸣叫几声来示意我们,随后他们就继续赶路。
这个时候铁柱会叫一声,带着我们跟上去。
从午夜到第二天天明,是我们赶路的时间。他们带着我们一刻不停歇。
白天是我们都休息的时间,我们也不知道担坵小鬼在白天的时候会藏身在哪里。总之我们没再周围发现他们的任何踪迹。
而我们会利用上午的时间在周围搜寻吃的和水源,下午基本上都是在休息。